肖泽沉默地走到大厅中间，身上已换好黑色的制服，连纽扣都是崭新的。
    柔顺的黑发和制服的黑色映得他皮肤更加苍白，那种狂妄桀骜的神情似乎从这张脸上消失了。连白岚都觉得，肖泽的脸实在太过精致。
    “把你的A组成员收拾好，不然我无法接手哦。”肖泽露出笑颜。
    “……肖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总有那么一天。”郑凌辄的嘴角也上扬起来，他像是在冷静地配合着肖泽的这场作秀。
    他很清楚自己在笑什么。
    肖泽就该这样，永远让自己有一种胜负欲。总以为他要软弱的时候，他便给了一个漂亮的不留情面的还击，让人无法琢磨透的行踪和背景，都让他觉得有趣。
    这样有能力又惊人的逆转，让郑凌辄更是想将肖泽击溃。
    这是一个由智商获得权力、金钱的时代，而暮川正是这个时代最为残酷而深刻的缩影。
    就在这一天，幕川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郑凌辄降为A组的副组长，而肖泽成为了A组的组长。
    肖泽站在中心室的落地窗边，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灰白色的楼房，他嘴里含着的烟蒂快要烧尽，烟草是种清醒剂，让他褐色的瞳仁更加明亮。
    “胜，你说我会成功吗？”
    “这世上有人能够与你抗衡吗，兄弟？”说完李胜忍不住轻笑起来。
    “……有什么是不可抗衡的呢。我现在做的也只不过是和被认为是不可抗衡的结局厮杀罢了。”
    “我不敢保证结局，不过我会一直跟着你的。你决定做不做或者是怎么做，我都不管，但我敢保证我，我们，一直都会支持你的。”
    肖泽将烟头掐息在烟灰中，平静地望着李胜。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无法考虑那么多事情。之后的所有牺牲，都是必要的，我不会为任何人感到内疚和悔过。”
    “那他呢……”
    “我不会让任何人凌驾与我之上。”肖泽的话语中没有任何犹豫。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红，像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将肖泽眼中所有的光泽都吞没在那股摄人的气势中。
    他向远处看去，视线的焦点似乎遥远和飘渺。肖泽轻声念出咒文般的词语，他握着胸前的十字架项链，在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你又在祷告什么啊……”李胜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眶边渗出些。
    “我在告诉上帝，我将代替他老人家。”
    肖泽的眼睛染上一层金色，在夕阳下被映射得更加耀眼。
    ****
    白岚没想到竟然有人的测评分能够超过250分，他对于测评分的标准有所了解，似乎暮川很长时间以来几乎没有超过250分的人，那是暮川定的最高层次的达标分数。
    他送走了A组近一半的人，莫五在收拾自己东西时说着说着便抓狂地吼起来，把剩下人的心情搞得一团糟，找了两三个警卫才给架走。
    郑凌辄不愿做善后的这种事，所以全部交给白岚来处理，可是白岚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他看着A组名单上近一半的陌生的名字，有些恍惚。
    暮川平时的授课跟普通的大学差不多，也是在同一个教室里听老师来讲解，只不过教授的课程远远比普通大学的要复杂很多。一想到马上就要和那群新进来的“成员”坐在同一个教室里，白岚就觉得怪怪的。
    凌辄也许比我感觉更不舒服吧……白岚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白岚一下午都没有见到郑凌辄了，电话打不通，也不见他呆在中心室。也许这次的打击对他实在太大了……
    但是白岚真的想错了。
    郑凌辄的反应远远比人们猜测的要平静的多，他并不在意自己一直以来位于榜首的地位被撼动，反而，他觉得心里更舒服了一些。
    肖泽的嘴脸比之前更加虚假了，令郑凌辄受不了的也就是看见肖泽冷不丁地冲他笑的时候吧，顶着张白的吓人的脸装清纯，操。
    但是至少郑凌辄不用再去想被肖泽救过一次的事情了。
    就肖泽那种阴死阳活的顶着张虚假面具的人，根本不会救自己吧。
    郑凌辄嘲讽自己前几天还真是想得太多。
    回到家后他与郑阔通过电话联系，得知父亲安全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似乎神经比身体还要疲惫，昏睡了整整一下午，他再次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5：30。他翻下床，慢慢走到厨房，想要找些水喝却发现桌子上所有的杯子都是空的，他又打开了冰箱想找些食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那么大的厨房，成套的精致餐具却全成了摆设，连一块面包渣都没有。郑凌辄无奈套上衣服，准备开车去一趟超市。
    太阳已经下山，周围都有些灰蒙蒙的，地下停车场里更是黑。机器将郑凌辄的黑色法拉利慢慢降下来，他按了下钥匙上的按钮，车灯突然亮起。
    他刚习惯了黑暗环境的眼睛被突然照过来的强光射的有些睁不开。
    “怎么今天停车场不亮灯呢……”郑凌辄有些恼火地拉开车门，准备低身进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身后的黑暗中正站着一个人。“郑凌辄……”那人待郑凌辄转身，然后拳头猛地砸了过去。
    “唔……”那拳头的力度让郑凌辄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在一段完全失去意识的黑暗时间后，郑凌辄的渐渐清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很逊。
    晕倒后再苏醒的感觉令郑凌辄厌恶。如果说上次自己被架月救下来还能忍受，而这次感到的更多是愤怒和耻辱。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凌辄发现自己恢复了意识，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似乎是被人用布蒙住了眼睛。他的手试着挣扎着，却发现束缚住自己双手的并不是绳子之类的东西，而是有种冰冷的触感。郑凌辄知道那是手铐。
    他慢慢坐起来，却感觉到背后抵着一根像铁杆一样的东西，手铐和它连在一起让自己无法逃脱。郑凌辄用后背顶着铁杆吃力地站起来，试着挣脱几下，金属之间发出清亮的响声。
    “你应该最清楚这东西吧，警用手铐是根本挣脱不开的。”
    这声音让郑凌辄突然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