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不断闪烁的蓝光伴随着电子声，所有数据都被高速处理后传送到高处的显示屏上，一个男人推开测试房间的门走出来，“220”的高分出现在他头顶上方，红色的数字让站在大厅里等待着的人投去无比崇拜的目光。
    “凌辄，你的IQ测评分还是要位居榜首啊，简直无人可以企及。”
    “你呢？”郑凌辄对于自己的高分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说话的时候能看见两片紧闭的刀锋般的双唇开启。他身上黑色的制服衬托出高大修长的身形，简练的黑色短发，肤色是近乎小麦色的健康色，而他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就算是不去直视，也像是具有穿透人心的魔力。
    相比之下站在他对面的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便显得温和得多。
    白岚说话时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褐色的微卷中长发让脸庞更加柔和，他的手搭在郑凌辄的肩膀上，手指修长，给人种儒雅之味。“203分，上一分都好困难……结果还是和上回一样嘛。”
    “没有拉小组的分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郑凌辄鼓励似的拍拍白岚的肩膀，脸上却依然没有表情，白岚轻点头。
    足有三个大型足球场那么大的集会厅人群如潮，各种精密的机器闪动着电子的冷光，黑色制服的男人和白色制服裙的女人被分为两个队伍，不断的进入测试房间，像是被吞噬掉的两股黑白色洪流。
    郑凌辄站在旁边观察着其他处的进程。这是幕川——政府为特殊人才专设的机构，最为重要的一个项目，从全市召集来的拥有高智商或异于常人才能的青年集聚于幕川，成为政府的后备人才力量，IQ测评分的高低也代表着这个人对社会的“价值”，决定其在幕川的地位。
    “喂！你不能从这里出去，你还没有测试……”
    身着警卫队队服的男人话还没有说完，衣领就被死死抓住，强大的无法挣脱的力让男人一瞬间痛苦地以为要死去，他的脸涨红，眼睛鼓动起来，有些狼狈和惊恐。
    “同一句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我要从这里过去，你听见没有。”
    那个人穿着红色的夹克，印有面部狰狞的黑色骷髅底纹的T桖衫，黑色皮裤配有有金属质感的链状腰带，还有他那挑染成宝石蓝的头发，一切都与这里格格不入。他身后跟着一群充满重金属风穿着的人，打扮各异，但表情都与他一样透露出种野兽的桀骜和玩味。
    又有两三个警卫人员冲上来，想要拦住那群人，却在成功之前被放倒。那个男人几乎没有什么动作，他的手慵懒的插在口袋里，横空一脚就把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踹倒在地，他的攻击快、准、狠，没有任何犹豫拖沓。
    “啊！……”倒在地上的人的手背被男人踩在脚下，他又稍微用了些力气，得到一阵惨叫。
    他就像在对待几只没有任何威胁的蚂蚁。
    男人冲着站在对面全副武装充满警觉的警卫人员轻轻一笑，然后用粗暴的方式冲乱了整齐排序的人群，引起一阵混乱。
    郑凌辄站在一旁冷冷的看向那个正在施暴的男人，一群拿着电棍、手枪的警卫在这群仅拿了棍棒和管制刀具的人面前竟变得束手无策，怕受到波及的人们退到一旁，集中厅的中央仅剩下彩色与黑色的激烈碰撞。
    “肖泽，住手。”郑凌辄的音调很低，但低沉有力，两方都突然中止了动作。
    “哦呀，郑凌辄，新年快乐。”
    “……呵，又看见你这张脸，我真快乐。”郑凌辄一阵冷笑。
    “这么久没见，你的手下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蠢。”肖泽笑的眼眯起来。
    “你们G组的那些渣滓呢？强奸？抢劫？聚众闹事？这个新年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郑凌辄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屑和鄙弃，他把肖泽的笑容和眼神中闪烁的寒光尽收眼底。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本性，用笑掩盖一切，暴徒惯用的手段，更何况和这种人斗争久了也习以为常。
    暮川不同于一般的大学，建立的目的不同，教学的内容也不同，也没有明显的年级划分。幕川的人依据IQ测评分的高低分组，原来是A-F六个组，A组的人全是IQ极高的人才，从各地高中直升过来然后学习暮川专业课程，并达到要求的极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A班，而且暮川进行动态管理，只有一直保持优秀成绩的人才不会被踢出去。
    可后来多出来一个G班。让人大跌眼镜的新人一个又一个进入暮川，他们从不受这里的规矩，身体里处处藏着不安分的暴躁的因子，IQ测评分低得可怜，但他们却像个怪物军团游荡在暮川里，暴力、凶残。只有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才会作为后备警卫队出现，只不过行为要比普通的警卫队要更恶劣一些，虽然他们与其他人受着相同的教育，却依然格格不入。
    郑凌辄是A组的组长，IQ测评分一直位居暮川第一，他的父亲是莲花市警察局的局长，家庭背景雄厚，又因为处事沉着缜密而被幕川的人敬重着。一切都注定了郑凌辄顺利地成为了暮川实际的领导者。
    可是总会有一个人，要反逆于他。所有人都敬重他而那人不做，所有人都遵守暮川的一文一规而那人处处违抗，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的严肃而感到惧怕，可偏偏那个人，只会露出一张半笑不笑的脸。
    “你总是帮我们安排好行程，真是贴心。不过我们不是去抢劫也不是去闹事……强奸？可那些女人自愿得很呢。”肖泽笑着勾住旁边人的肩膀：“胜。郑凌辄拦着我们去酒吧，该怎么办啊。”
    那个比肖泽矮一些的嘴唇上有个唇钉的黑发男人叫李胜，他是个最喜欢用拳头说话的极具破坏力的人，郑凌辄记得他曾经将自己手下的一个人打个半死，然后头朝下吊在树上，头上的血淌了一地鲜红。
    “泽，刚开始就打起来不太好吧？”
    “咱们也是被逼无奈。你看郑凌辄的眼神，他恨不得把我当场绞死呢……”
    “你非得和我对着干？”
    “对，因为我实在太讨厌你这个人了。”肖泽的表情竟然很坦诚。郑凌辄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淡淡的说句：“荣幸。”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彼此厌恶的。
    即使不交谈、不相见，只要一想到和对方活在同一个世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都会引起体内反胃的感觉。
    可是郑凌辄看着他，又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他注视着肖泽身体里最深处的地方，令他的眼神变得复杂、犹豫又凶狠。
    “所以，给我们让路吧。”
    郑凌辄看见肖泽从身后的一个男人手中接过一根钢管，玩味似的敲着自己的手心，根本没有一丝“请求”的意思。白岚悄悄走过来，在郑凌辄的耳边轻声问：“凌辄，要派出其他的警卫队吗？”
    “……不，放他们走。”
    “这……这样好吗？”
    “按我说的做，把我们的人撤走。”
    白岚虽心有疑虑，但不会违抗命令。他向将肖泽一群人包围起来的警卫人员示意，黑色的包围圈散开，肖泽将铁棍向后一扔，拍拍手。“我最喜欢和平解决问题。”
    李胜哼笑着，朝他旁边的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竖起中指。
    “Nobestiality，Noburnout，Nobleed!”他们留下一句整齐的呐喊。
    字正腔圆的发音，像是从他们胸腔深处发出，这句口号郑凌辄再熟悉不过，只是其中的内容与那些人放在一起，就是种亵渎。
    肖泽的离开让集会厅又恢复了平静，白岚查点刚才冲突中受伤的人数，并送到医疗站。
    而郑凌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也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