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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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感觉。。。没有[自我]、没有[世界]。这,就是死亡吗。。。’
磬月睁开双眼呆望着前方,那是无尽的黑暗,和闭着眼没什么两样。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呈躺姿,但背部却没有任何压迫感,整个身体就像被黑暗承托着一样。不安。。。
‘昊骞。。。!’少女倏地睁大了双眼,数条晶莹自眼角滑落 ‘那天晚上,昊骞为我挡下一击,还流了很多血。。。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我偏偏是公主。。。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呢。。。’
在这个时代,公主是最尊贵的女子,地位比王后还要高出许多。公主的封号都由公主诞生的时间、场景、天气等决定。磬月诞生之时月色分外清澈透亮,因此而得 “名”。公主对于百姓来说是一种信仰,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为了安抚人心而降临于世间。没有名字,没有婚姻,却又神圣不可侵犯。这与夔族所供奉的神女——森罗 大相径庭。但在这神圣的外表下往往还隐藏着政权的侵蚀。据记载,古代战乱时曾有诸多小国将公主献给没有公主的强国作为“同福”,但实际只是用女人的身体来换取片刻的安宁罢了,而这些公主的命运就像无底洞中的落花,一点点被吞噬殆尽。
‘传说中的森罗是多么悲伤啊,身为完全圣洁的神女她无法拥有欲望,那是绝对禁止的,但她又必须认同他人的欲望,引领人类前行。。。’【森罗:夔族供奉的万物之神,掌管世间万物的发展,维护世间的平衡。绝对纯净的存在。相传是神的妻子死后灵魂的化身——神的女儿。由于森罗介于神与人之间,夔族每隔二十年都会更替一名[凡·神女]以作替换。每届[凡·神女]都是由夔族传统占卜找出的[神女代行者](即神女安插在人间的**),而每届[凡·神女]继任后的寿命都不过二十。
“我尊贵的公主,你就是森罗啊。。。”
是那天晚上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像是在哀叹似的,余音在黑暗中低低地回旋着。
‘我。。。怎么可能呢。。。那是夔族所供奉的神女,我是磬月公主,是诏国国王与王后的女儿,我。。。’
“森罗是化作这个世界的神,她的心就是维系着世间万物的日月。释放你的心吧,那耀眼无暇的光芒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声音打断了磬月的话说着。语毕,一把泛着荧光的小刀从黑暗中探出,直指磬月的胸膛。
冷光直射磬月的双瞳,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深深地刺入心底。这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无法抗拒的情感,没有人可以与其对抗。
‘不。。。我不想死。。。谁。。。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明亮的寝殿之上,花床幔帐不自然地腾起,一名灰发男子盘腿而坐,双臂呈上奉式。凤眼圆睁,整个眼球散发着刺眼的白光,看不清眼瞳。数条湖蓝色的荧线自颈根处向上蔓延逐一渗入七窍之中。这个男人就是一年前被公主选中,特允近侍于身旁的白枕渊。
在白枕渊的上方,只身单衣的磬月以仰卧的姿势沉睡着漂浮在空中,大小不一的白色光球环绕于周身,以极缓的速度或分或合。
“唔!不。。。”磬月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挥动着手臂,运动的光球收到突发的干扰不安地颤动起来。
白枕渊轻哼一声,似是很不屑的嘲笑着。腕部的萤线进一步地延伸至指尖,白色的光球得到了力量的辅助,渐渐安分下来,可磬月痛苦的呻吟声却越发强烈了。“人类真是弱小得可怜,但也就是这样才没有资格。。。”手势一收,光球与萤线一同消失了,失去支撑的磬月落入白枕渊的臂弯。
“公主,失礼了!”随着一声碰撞,几名侍卫闯了进来,手中的武器都加好了阵势。
刚闯进寝殿,侍卫们便被凛厉的女声喝住了。“大胆,本宫没有准许任何人进殿。下去!”
侍卫们警惕地环视四周,空旷的寝殿内,除了幔帐严闭的雕花木床外没有任何可以隐蔽视线的角落,可方才在殿外他们确实听到了异常的动静。
立于最前的侍卫队队长向前走出一步,左手抚胸一躬道:“惊扰公主了,现在城内状况非常,如有不妥之处还望公主谅解。”说罢,起身向身后的小兵吩咐道:“公主复苏,传大医夫看诊。”
“本宫尚乏,无需传医,也不想见任何人,全都下去。”
紧盯着幔帐后模糊的人影,侍卫队长沉默片刻,又立即拱手道:“在下将加派人手巡逻护卫,以保公主安息。告辞。”
听嘡的铠甲齐声离开,偌大的寝殿内又恢复了沉寂。白色的指甲拨开幔帐,长尾上翘的凤眼微眯,湖蓝色的眼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只是在那飘忽的白色长袍下,那双修长的双腿已褪去了颜色。
白枕渊回头撇去,磬月沉沉地睡着,眉间微皱,眼皮下的圆不安分地动着,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现在看来还不行呢,真麻烦。。。”白影缭转,化为一束白光窜入磬月的里衣。
“太子驾到。”侍者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章屏殿的宁静,秉晟苍只身走入里殿。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金木镂雕凤的寿字屏,辗转其后,雍容华贵的女子侧身扭转坐于榻前,见着秉晟苍入殿,缓缓收回拨弄花枝的葱指,画上了浓妆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儿臣参见母后。”太子就地跪下,一手扶膝,一手覆胸前屈。
王后微微颔首,朱唇微启 “你们都退下罢。”
“顺。”周旁的十余名侍女应声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位王后近旁的老侍女,看相貌约有三十余岁了。
这身形丰腴的美人正是当今诏国王后 ——公孙氏 株章王后。诏国开国将军公孙瑾原的独女,在诏国前王上的安排下作为王上的原王后。但在即位后,不得子嗣,太子秉晟苍也并非王后所生,其生母晋妃难产而死,后为王后所养。
“苍儿近日可好?”
“儿臣尚好。”
“玄古大卜师夜观天象,发现近日阴阳紊乱,即予一物以保太子平安。”一旁的老侍女用托盘端出一物奉于秉晟苍近前。
这是一个黑漆描金的盒子,盒盖上壮硕的兽爪强硬有力,与盒缘的相接处又分别在四方饰有兽锁,分别是庞犰、狙鸟、庺狼、潴嚅。————在当时,庞犰、狙鸟、庺狼、潴嚅分别代表掌管着大地、天空、生物、水源的神兽。它们是光明神圣的守护者,也是铁面无私的审判者。当人们破坏自然的法则的时候,它们会给予严惩,当自然受到侵袭的时候,它们会统一力量抵制外敌。法则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演变而来的。人类为了使自己更加强大,便选择了团结,在它们的团队中选出一名最强的领导者来引领全体生存与发展。于是神便将这些神兽封印在了不同的兽盒里,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获得驱使神兽的力量。与此同时,神将人们分为四群,也就是现在的诏国、平钦国、樊溯国与夔族。而诏国的兽盒就是秉晟苍现在所看到的,它象征着一个国家的权威,是最高持有者身份的标徽。
“谢母后。”这原本应该是让秉晟苍高兴的事,可他没有感到任何喜悦的情绪。这么多年来,等到了这样的一天,没想到竟是那样的单调乏味。
————————————————————10年前————————————————————
“太子殿下需要静养,不能会见任何人,公主殿下请回。”
“为什么!难道王兄真的从来都不出门吗!那些嫔妃说的可起劲了,那些脏嘴我看到了就讨厌。叫王兄出来,让那些妃子看看,王兄才不是那么孱弱的病瘫子呢!”
“这。。。”
这是磬月第四次来到太子殿了,面对性格尖锐直爽的小公主,侍女可以感觉到脑门上的筋在抽搐。
“王兄不出来,那就由本公主进去!”小脚一跺,作势要硬闯太子殿,侍女只觉着脑子里的弦崩了好几根,连忙挡在了前头。“为什么骞王兄可以进去,而本宫却不行!”“公主,您是公主呀!进不得,进不得啊。。。公主小心!”就在两人推推嚷嚷之时,磬月脚底一滑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就在磬月以为自己的屁股要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肢向反方退去,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臂弯。小心翼翼得抬起眼,一张略带惊讶的少年的脸近在咫尺。
“。。。骞王兄。。。”望着少年那张如娃娃般精致的脸,磬月梦呓一般得叫出了他的惯称。
“磬月,可别再这般淘气了。”背后传来爽朗的笑声,磬月回过头,秉晟苍灿烂的笑容正沐浴在阳光之中。
“还。。。还不是王兄怎么也不愿出来。”秉昊骞松开了双臂,磬月踏实地站在了地上,脸上还留有淡淡的红晕。
“呵。”秉晟苍一步步走上台阶,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宫廷礼节韵味。“磬月,王兄的事情无须挂心,你只需要做好公主的本分就可以了。”
“可是。。。苍王兄。。。”磬月不解的看着秉晟苍的双眸,那是与自己和骞王兄完全不同的神韵,这到底是什么,磬月怎么也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王后娘娘宣您过去。”是方才的侍女,不知何时,她离开了太子殿,现在又回到这里带来了口信。
“。。。好的 ”本应清澈如水的双眼蒙上了一抹浅浅的暗色,但又很快被阳光掩去。秉晟苍回过身,向台阶上的两人稍适告别便随着侍女离开了。
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磬月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困惑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秉昊骞,后者垂脸沉思。
“嚯!”偌大的殿厅之上,细长的鞭子挥出凌厉的风声,锦绣的地毯上裂开了一条骇人的口子。
“平日本宫是怎么告诫你的?”女人的身体被华贵的袍包裹着,微开的衣襟下,丰满的乳房隐约可见。
灵巧躲过鞭舌的秉晟苍整了整衣衫,单膝跪下扶胸道:“母后的教导儿臣一向谨记于心,只是磬月公主。。。”
“嚯!”长袖一挥,鞭身毫不留情地在少年的肩头咬下一条血痕。“这一鞭是要你牢牢记住!”
秉晟苍闷哼一声,紧接着在同样的地方又是一下。“这一鞭是要你厉行!”
一下又是一下,长鞭的鞭身上渐渐染了血腥,单跪在殿厅中央的少年几近昏厥,却任然保持着最初的跪姿。
“呼。。。”株章王后终于停止挥鞭,将沾满了血污的长鞭丢在了远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人都有各自的命,这就是你的命,人若逆了命走,不过是作早死罢了!”
“是。”满身是血的小人儿依然恭敬地跪着。
株章甩开长鞭,让一旁的老侍女整整了装重新坐下。看着台下早已狼狈不堪却不吭不倒的秉晟苍,心中不由一动。但她很快便否认并遗忘了这一瞬间萌生的恐惧感,即使是在很久以后的某个特别的日子里,她也曾未记起。
“。。。退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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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嵌于黑枝间的残月格外明亮。
莫彦只着一身单衣独自漫步于荷花池边,柔顺的长发随意束起,额边未能挽起的几缕青丝在轻柔的夜风中淡淡的飘舞着。慢慢的,他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抬起一支枯萎的莲子沉默不语。
“这是南方特有的荷花,只有在夏季盛开。越往北方,夏花便败得越早。”高大的男人自后走来,为那具薄弱的身子披上御寒的长袍。
莫彦回过头,漆黑的双瞳埋没在男人的阴影之中,而那男人则背着月光站在他的身后,清冷的面具下看不清神色。
“我知道你是谁。”莫彦站起身来,让男人帮自己穿好长袍。
“我知道。”男人平稳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惊讶,静静上前,将莫彦的腰肢贴近自己的,壮硕的双臂绕至少年的身前很是熟捻地系好了衣带。“无需不安,服侍你、保护你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渐近的热气喷洒在莫彦裸露的脖颈处,细碎的短发在敏感的腮下挑逗着。莫彦向上伸出左手轻轻贴上男人的颈侧,涣散的眼神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莲子是苦的,却带着一点清甜,最终又会慢慢枯萎。”
男人贪婪地吸食着莫彦身上的香味,未被面具遮蔽的鼻尖紧贴着细长的脖颈慢慢向上,薄唇弯出一条浅浅的弧线。“你怎么会是这小池中莲子。如此香艳,可不正是那歌中描绘的红桑花?”
莫彦放开了枯老的茎,萎垂的莲蓬缓缓地缩了回去。
没有被拒绝,面具后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手紧贴着纤细的腰身下滑,缓缓探入长袍的衣缝,似乎是在很小心地不让温度被外界的空气带走。见莫彦没有任何反感,男人越发激动了。
“哼。。。”温暖的长袍下,微凉的触感在下体间摸索着。突袭的凉意从衣裤的缝隙间窜入刺激着敏锐的神经,莫彦的身体不由得轻颤起来。略带烦躁地抬起眼,男人湖蓝色的眼瞳在面具后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要碰我!”莫彦的呼气突然加重,抓住男人伸入亵裤的手试图推开并同时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尖锐的指甲正侧抵着喉管处。
“。。。您不需要吗?”大手粗糙的触感揉搓起了微热,粗鲁的动作伴随着疼痛感刺激着敏感的前端,粘腻的蜜汁渗出少许。
漆黑的双眸闪过一丝怒意,却又立即回复了平静。应允似的,莫彦将自身的体重完全依附在了男人的身上,头颈枕着男人的肩头自然后仰,于前展开一条朦胧的银线。长而浓密的睫毛映着月光,还有那如黑夜般神秘又注视着黑夜的眸子。
好美。。。此时此刻,男人的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来形容。。。不,怎么够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呢。。。仿佛是迷了魂、着了魔一般,欲望的魔音在男人的心中叫嚣着。想要他!吞噬他!侵犯他!让他染上自己的污浊!让他变得更加淫秽!让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咕。。。”
火光渐渐隐去,莫彦收回了沾满鲜血的左手。男人沉重的身体倒在了莫彦的背上,狂笑的头颅拖拽着黑色的曲线落在了地上。面具脱落,那张与箫凛一模一样的脸还保持着狰狞的笑容,而笑声却已戛然而止。
黑云散去,露出皎洁的弯月,鸟儿扑闪了两下翅膀,空灵的歌声在风中回荡渐渐远去。“夜是黑的,石头是黑的,草是黑的,连湖也是黑的。我独自迷路在这深夜里,是多么的无助。不过无需害怕,因为我知道,在这深夜里我会遇到许多人家,我会喝到温暖的肉汤,而在烛火熄灭后,我必须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