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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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山林间弥漫着薄雾,一块巨岩从绿色的壳内突出。箫凛独自正坐于巨岩之上,呆呆望着远方的微光。
    啊。。。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一整晚都呆在这里,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陷入薄雾的枝头上,藏匿着小小的黑影。
    招魂的那天,因为没有受伤而只承受了痉挛之痛。虽然那个少年和常哥的样貌相同,但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并没有常咄人的英气。如今的自己,又该怎么做。凭借常哥的指示,他找到了秉昊骞并效忠于他。但现在呢?少年的出现是无法预料的,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招魂的步骤若有一点差错,便会偏离原本的轨道,召唤出别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时不时得扑闪两下,明明比布还要薄、还要柔软的羽毛,展开的时候反而像刀刃一般,切割着那遥远的天空。
    那个少年。。。莫彦。。。
    与即将失去意识的秉昊骞不同,半躺在地上单纯地忍受疼痛的箫凛看到了莫彦  “诞生  ”  的过程。
    黑色的鸟将挂在枝头的尸体撕碎,滴落着鲜血的肉块被大口吞下。尝到美味的鸟高兴得叫了起来,头部乖顺的羽毛向外扩张、尖端蓬开,黑色像是依附在那羽毛上的碎片一样被风吹散。此时,鸟群的阴影漏出了一块间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双眼极度不适。当光线稍适缓和后,一个少年坐在枝头。他的脸背着光,看不清表情。鸟的黑影在他的周身环绕着,繁密的黑色枝叶簇拥着活动的影子,像是一幅青底的皮影画。
    箫凛的喉结晃动了一下,继又微微皱眉,站起身向深林走去。
    安谧的清晨,空气中混着微湿,竹门轻轻"吱呀"一声,微小的声音很快没入水气之中。来人缓步走进,坐在床沿边。剑眉紧蹙,复杂的眼神停留在莫彦的脸上。
    果然很像,但两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可是,这种熟悉的味道又说明了什么呢?
    萧凛下意识地牵起莫彦的左手贴于唇边。与常哥相反的细腻,指节之间的柔软,还有,香味。。。陌生的触感,意外得让萧凛很是留恋。异样的情感在萧凛的心口萌动着,但很快便隐去了。
    乌黑的眼不知何时早已睁开,静静地看着萧凛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慌。
    "我在树上看到了你,你看起来很失落。"
    "一切都有它自身的因果。"萧凛放下手中的柔软,半跪于床前。
    莫彦没有看萧凛,沉默了片刻,"常哥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我,你可以选择离开,但我不需要一个犹豫不决的下属。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退下罢。"
    莫彦说的不错,自己的确在彷徨从属的主人究竟是谁。仅仅是一瞬,萧凛在莫彦的身上看到了常哥的影子,但莫彦独有的冰冷气场他是不会轻易忽视的。
    "是。"
    书房内,秉昊骞披着一件长袍坐在案前。轻轻放下竹简,上身一下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站在一旁的侍女立即端上热茶侍奉上前。秉昊骞一手揉捏着眉头,一手抬起示意无需用茶。
    居然什么都查不到。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那日,秉昊骞带着两名部下去拜访鬼师,其中一人便是箫凛,另一位名为白枕渊,地位也与箫凛相当。光是找到鬼师的大体的住处已经花费不少代价了,可在山林间走了一会,便发现其中构造诡异,三人只是在相同的地方打转罢了。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色巫师袍的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小道上。
    “迷途的羔羊啊,你们在迷茫什么?”
    那人的身高不出六尺,连帽下的脸被阴影所覆盖,触地的长袍自然下垂,似乎是没有腿一般,没有什么实感。
    秉昊骞上前一步行李道:“敢问阁下可是鬼师?”
    “正是。”那人的声音微微晃动着,像是带着哭腔,但那帽檐下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
    “在下听闻鬼师识天机知地理,特此前来拜会,希望得到高人相助。。。。”
    “哈哈哈哈。。。”
    秉昊骞的话说到一半,便被那哭泣一般的笑声打断了。
    “何必如此,看看这里,多好的地方?”他双手高举头顶,赞叹般地说着,继又恢复原状,沉闷的声音从帽檐的黑影下飘散开来  “招魂,魂散之处,得以魂归。以怨婴为饵,悬于高空,纳无常为伍,可以索得。谨记,天机独道。”在话音结束的同时,那人也消失于浓雾之中。
    事后,秉昊骞一行人又继续寻找了一阵,可仍然一无所获,就连方才的黑袍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必要了,并且,后悔也是根本不需要的东西。既然召唤出了这个名叫莫彦的少年,那么就有它一定的道理与因果。
    “笃笃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王爷,莫公子已准备完毕,正在大厅等候。”是管家王福田的声音。
    秉昊骞“嗯”了一声,起身扫了一眼桌上成堆的书山,便向门外走去。
    “吱呀”推开门,屋外的阳光倾泻而下。一抹艳红正站在花草之间。不仅仅是花香,还有某种更胜于此的香味潜伏在空气中。秉昊骞稍稍沉迷了一会,但很快惊觉这种香味似曾相识。
    依旧是那双无神的眼睛,从花前移开,落在了秉昊骞的身上。而后者的视线也在对方的身上流连着。
    轻薄如雾的红纱有着半透明的效果,飘忽的衣角下,裸露的小腿若隐若现。
    诡异的热度在体内不断上升,不禁眉头微锁“王福,本王只是和莫公子上街走走罢了,不必挑这么惹眼的衣服。”
    “其他的衣物对于莫公子都不顺手。侍女的状态异常,无法服侍公子更衣。”
    “状态异常?所有的侍女都是这样吗?”再怎么说,王府内的侍女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一等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未及福田回话,秉昊骞便快步向竹林走去。
    并不是生气的缘故,而是因为自己的失态而不知所措。现在很多人并不排斥龙阳之风,但只接触过女人的自己不免会觉得困惑。。。诶,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胡思乱想之下,四人已来到竹屋前。面色微怒的秉昊骞突然转过身来,随后的福田立即弓身待命。“王福、春漓,侍奉莫公子更衣。”说罢便杵在原地背过身去。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  ,总会作出与往常截然相反的举措。看着像是在闹别扭,却面带怒容的自家主子,福田不禁暗自打量了莫彦几番。而当自己的视线与那双空洞对上后,思维却顿住了。这样的反应是从未有过的,王福田自认识人无数,但从这个与王爷一同回来却不知来历的年轻人眼中,他什么也看不到。躲开那诡异的双眼,总算恢复了状态。重振精神,不再多想,同一旁的侍女春漓应了话便与莫彦入了竹屋。
    许久,王福走了出来,一脸严肃。
    “怎么比平日慢了那么多。”秉昊骞很清楚春漓的效率,更何况,她并不单纯是侍女,即使对方再难服侍、衣服样式再繁琐,作为一名暗卫,这种事只是些毛皮。
    “秉王爷,春漓。。。”
    王福说到一半,春漓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随后则是换上了素衣的莫彦。
    “奴婢手拙,请王爷恕罪。。。”春漓的声音略显沙哑,大体上还保持着常日的沉着。
    秉昊骞心里奇怪,但主要的心思都被奇异的香味牵引着。香味虽然比方才淡了许多,却还留有些许催情的作用。
    “走吧。”秉昊骞将视线移向别处,看不清表情,丢下两个字便匆匆离开。没有人知道,由于香味的缘故,此人体内的热度从未平息过,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何等失态。。。而在没有人注意的另一端,某双涣散的眼神正追随着前人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
    市集上,人流稀疏,由于两人走的是主道,路边并不会有叫卖的小贩。但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那显眼的两人让本就为数不多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
    的确。两人的样貌本就惹眼,并肩而行必定会引来众多视线。
    在各式各样的店家内转悠了好一阵子,转眼便到了午间。街上的人群也渐渐密集起来。各分路上的摊子也升起了薄烟。
    “秉公子,可否走小路。”
    秉昊骞低下头,见莫彦眉头微皱,衣袖被不自然得拉扯着,似乎有什么不适。刚想说些什么,街市上的人群突然拥挤成一团,嘈杂声不断在耳边轰响着。
    “靠行!靠行。。。”
    “诶?!怎么回事!”
    “看啊,那有队车马。”
    “诶?怎么挑这时辰来?诶诶,别挤呀!”
    人群被分成两片长条,华丽的轿子在宽敞的空间内缓缓驶过。薄纱后的美人身着华美的罗裙,圆润的腕部如白玉一般细腻。
    “落轿。”
    轿子(zǐ)一声令下,巨大的轿子被轻轻安置于地上。两旁的人头攒动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下令的轿子低身来到轿前,美人吩咐了些什么,轿子看了一眼人群,点了下头便起身向秉昊骞、莫彦两人走去。准确的来说,目标只是秉昊骞一人,那名轿子没有看莫彦一眼。负责压制人群的兵为轿子压出了一条小路。为了避免莫彦被人群带走,秉昊骞紧了紧左手,却意外地没有什么实感。惊觉地回头,哪里还有莫彦的影子?刚想起步探寻,却被那名轿子堵住了前路。
    轿子向前一拱手,侧身伸出一只手向着轿子。“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想邀您一同欣赏漾平城街景,请随我来。”
    狭长的眼睛里隐约散着冷光  “实在对不住,我与初进城的好友走散了,想他不识路,必须立即与他会和。”  说罢,秉昊骞起步想从人群的另一道缝隙间穿过。
    轿子感觉得到秉昊骞身上的气势,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但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体后方的轿子,仍硬着头皮拦下了秉昊骞。
    “像漾城这样的大王城,气暖人和,想必公子的朋友可以自行返还府邸。”
    秉昊骞转身看向了华丽的轿子,美人的影子稍稍晃动了几下。
    秉昊骞稍一拱手,厉声道:“告辞。”
    昏暗的巷子里,隐约的白色在缓缓移动着,粗喘的气息慢慢平静下来。
    大概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莫彦眼光一闪,筱得回头,正看见两名大汉从墙角窜了出来。
    两个大汉先是一惊,但很快又沉下了脸  “呵!反应道挺快!”
    “唔!”
    一名大汉钳制住了莫彦的四肢,另一名则掐住了莫彦的脖子,并将一块白布塞进了莫彦的嘴里。
    漆黑的眸子向后方看去,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
    浓重的胭脂香很是呛鼻,喉部仍然被大汉用力得掐着。莫彦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脖颈处的皮肤也变得通红。
    “喂喂!别那么用力啊!这小贼还生得挺俊俏的,掐坏了可损失了!”女人的声音很是尖锐,身体每晃动一次都
    “哼!算你小子有福,生了长好面皮!三娘,这小子野得很,可得好好调教调教。”
    大汉驼着莫彦连同女人一同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而墙角边的黑影也不知何时失了踪影。
    受到药物的影响,莫彦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周遭愈浓的香气。这种香气与女人身上的是同一种。
    “吼!”
    “唔。。。”
    大汉粗暴地将莫彦摔在了地上,由于突然受到与地面的撞击,莫彦吃痛得呜咽了一声。
    女人蹲下身,两根沾满了白脂粉的手指挑起了莫彦的下巴  “哼!小毛贼!那么野,可得好好教教。你们给他准备准备,今晚就让他出笼。”
    “哈哈哈!好好!就按三娘说的办!”两个大汉连连大笑,似是要将整个房间都炸开似的,直到女人连声制止才渐渐止住了笑意。
    夜晚的大街上依旧繁华,成排光鲜亮丽的招牌,门前高悬着通红的灯笼。襟飘带舞的少年少女们,或用宛若蜜糖般的甜美声音向客人叫唤,或从半开半掩的窗边向客人挥手。过客中,既有难伺候的大小官,也有强势娴熟的艺伎人,甚至还有书卷气息的青年。形形色色的男子踏着愉悦的步履穿梭于这片繁华之中。
    在这里,四边楼的名声最为响亮。前来享受一夜风情的达官贵人们大多都群聚于此。今夜,在那座名为四边的高楼内,依旧灯华济济。
    老鸨,也就是被称为“三娘  ”的女人。繁华缭乱之中,这个满身香气的女人招呼着嫖客们,且媚笑着公布一会儿还会有难得的新雏会出笼。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神秘的新雏吊足了胃口,大都把一旁陪酒的娈童放在了一边。四边楼的娈童都是上品,而这次的出笼只有一名新雏,如若没有美艳绝伦的样貌,老鸨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
    不久,银铃声响起,整座楼内只剩下了碎碎细语和某几位娈童没忍住的娇笑。高楼正中的高台上被两丈长的薄纱掩着,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坐在高台中央的人影。
    “恭迎各位大人驾临本楼,这是三娘无上的荣幸。今日,我们四边楼将出笼一位新雏,希望各位大人喜欢。起!”
    三娘一抬手,一旁的伙计开始拉动机关。薄纱被缓缓掀开,被包裹着的凝脂完全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红色薄纱带从玉体的每一处间隙穿过,大胆的花结缀于每一部羞处,烛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带勾勒出其中的曼妙身姿。
    台下一片惊呼,所有人的视线无不被这惊艳的人儿所吸引,而坐于高台之上的美人也俯视着台下密集的人群,美艳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却没有一丝表情。
    “啪嗒!”成堆的竹简被主人无情得从桌案上翻倒在地,春漓默不作声得守在一旁,暗淡的双眼在图饰精美的地毯上搁着。
    “不过是一个人,为什么找不到!”秉昊骞尽量压低了气绪,手指紧握着撑在空落落的桌案上。“箫凛,虽然那也许不是你所追随的人,但两者必定有什么关联。你作为曾经那个人的二把手,我希望你不要因为犹豫而误了大事!”
    “属下明白。”箫凛单手支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秉昊骞神情稍缓,端坐于案前。春漓轻声上前整理掉落在地上的竹简,稀稀落落的磨擦声在宽敞的书房内格外响亮。“找到他。”
    “是。”
    晨,尖锐的女声扰乱了王府内一向的宁静。当秉昊骞看到一片红粉与其后匆匆跟随而来的王福田时,额上的青筋爆开了花儿。
    “王兄前日太绝情了,王兄明明知道是本宫回城,却一点颜面都不给!”现在正站在案前跺脚的长发少女正是本国公主——磬月公主。
    “前日本王应该说的很清楚了。”秉昊骞恰似敷衍地回答着,原本一个莫彦找不到已经够烦心的了,居然又来了一个磬月闹腾。莫彦的身世还不清楚,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是无法设想的,况且。。。啧,我在想些什么。
    秉昊骞轻叹了一口气,只手按揉了几下眉心。男子的眉眼、鼻梁、嘴唇,在晨光的斜射下,每一条曲线都像精心勾画出来的一般。磬月稍稍愣神,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这么美呢?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喜欢我呢!原是因为看了整晚的竹简,精神怠倦而做的动作,在公主看来对方明显是在说自己很烦。少女梦呓般的表情瞬间皱成了一团。整了整被自己捏皱的长袖,端姿而立  “本宫这次回城,正是因为本宫的生辰将至。今日前来主要是来提醒前日事物繁多的秉王爷,此次生辰的笄礼之贺必须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东西。”
    秉昊骞的青筋再次暴跳了几下。什么最完美的寿礼!一般来说,一国公主举办生辰,供奉之物如玉、玛瑙、上等阿胶什么都好,不必如此苛求,可偏偏这位磬月公主确实特例。王上有三子,至小者为公主磬月,乃竺妃所生。公主自幼好动,不拘礼术,对狩猎之事兴趣甚佳。王上以成礼为契,答应可以让公主肆意走遍天下,不过必须有侍从随身而行,且在婚后不可再随意旅行。当然,每一位侍从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不过也有公主额外自行挑选的,就在去年,白枕渊也被带了去。公主在礼术学成后,王上如约让公主离开了王城。每年公主偶尔会回城几次,王上也派人在城内准备随时举行盛大的迎接。另外,还有传言说,王上将一样重要的物品交给了公主保管。对于宝物的实体众说纷纭,但都不会是财宝那么粗俗的东西,大都是长生不老药之类的传说之物。因此,朝堂上的官员们也少不了阿谀奉承,此次的生辰必定比以往的更加精彩纷呈。
    “作为王兄,对于远离他乡的王妹唯一一次的笄礼可不得怠慢。”说罢,依礼道辞便离开了。
    秉昊骞不是没有察觉到磬月临走前留恋的眼神,但又能如何呢?磬月自小便对稍长的自己满怀憧憬,如今更是演变成了恋慕之情。作为常人,这般乱伦就已是儿戏了,更何况王族兄妹呢。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满足这个少女傲慢的愿望,让她照常成婚。这一切,没有一丝恋心,仅仅是身为兄长的溺宠之心。因为他们很像,是很像的兄妹,太子、自己还有磬月都是。
    秉昊骞站起身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稍作走动,对一旁的福田吩咐道  “准备一下,我们去石居。”
    “是,王爷。”
    秉昊骞起身走出书房想要透透气,而始终站在暗影下的春漓仍然盯着桌案上那堆厚重的竹简。也只有春漓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只漆黑的蜘蛛正在竹简的间隙间吐着黑色的长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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