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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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到了冬天,太子殿里,白宇翔与太子在雨日亭中一边赏着庭园里的红梅,一边喝着热茶。亭外的池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手中的热荼不断冒着白烟。太子喝了一口茶,抬起头笑着看着白宇翔,白宇翔也对着太子笑了笑,把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一股腥臭的味道在嘴里漫延,白宇翔连忙吐出嘴里的茶,只见茶水变成了艳红的鲜血,全都喷在了太子脸上。白宇翔惊愕地看着满脸鲜血的太子,却见本来充满笑容的太子这时变得面目狰狞,双眼闪着红光,就像一只要吃人的野兽。太子丢掉手中的茶杯,向白宇翔仆去,太子掐住白宇翔的脖子,说︰「白宇翔,都是你,是你害死我的,我要杀了你﹗」
白宇翔只觉得呼吸困难,意识愈来愈模糊,只有太子如鬼魅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倏地从梦中惊醒,单薄的里衣被汗水沾湿,不知是因为恶梦的余悸犹存,还是夜里的冷风吹袭,让白宇翔不禁打了个冷颤。
天还是黑的,但白宇翔已无法再入眠,便起来换上朝服,动身向宫里去了。
太子殿里冷冷清清的,花草树木都已经凋零,一地的落叶也没人打里。白宇翔走到雨日亭,本是想进去坐坐,但想起刚才的梦,就止住了脚步。
白宇翔痛苦地看着亭中那两张石椅,喃喃自语地说︰「太子,你会恨我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清风。
白宇翔在亭**了许久,直到天边升起一抹红色霞彩,他才转身离开。收起心里的悲痛,回复毫无表情的那张脸,向大殿走去。
刚升起的朝阳穿过层层宫墙,照耀着雨日亭,让那亭子,不再那么冰冷,只是背着亭子的白宇翔,始终没能看见。
早朝上,白宇翔一如既往的只站在大殿上听着大臣们的上奏,却一句话也不说。严安也没有再像以前那般每事都问他的意见。
早朝接近尾声,严安问︰「众卿家还有何事启奏。」
殿上一片无声,严安看了白宇翔一眼,然后说︰「没事那就退朝吧。」
这时殿上众人才跪下恭送皇上,然后各自离开。白宇翔正准备离开,却被李公公叫住了。
「白大人,皇上请您到御书房一趟。」
上次那一吻让白宇翔余悸犹存,虽然事过了一个多月,严安也没有再对他做过任何过分之事,但白宇翔还是对两人的独处起了戒心。白宇翔问李公公︰「公公可知道皇上召见下官所为何事?」
李公公回答说︰「奴才并不知道,只是兵部尚书张大人也在。」
白宇翔点了点头,说︰「有劳公公,下官这就去。」
说完就跟着李公公往御书房走去。本来想找白宇翔说话的顾风看着白宇翔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地道︰「你就自求多福吧我的好兄弟。」
御书房中,严安正拿着兵部尚书张大人的折子,而张大人则低着头,等着皇上发话。
见白宇翔进来,张大人颇为惊讶,面有难色地向白宇翔拱手行礼。白宇翔看了张大人这模样也是一阵怀疑,却把一切藏在心里,神色自若地向严安行礼︰「臣参见皇上。」
这次白宇翔没有下跪,只是弯腰拱手,严安没有说些甚么,轻淡的说了一声平身,只是在一旁的张大人却愈发心慌了。
严安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白宇翔对他说︰「西边一带外族屡次进犯,朕跟张大人正在商议该派谁带兵出战,击退外族,白卿家可有提议?」
白宇翔心里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他的大哥白宇轩。
白宇翔不回答,严安便问张大人︰「张大人刚刚不是说有上好的人选?」
张大人看了看白宇翔,回答说︰「回皇上,臣认为白将军骁勇善战,是合适人选。」
严安点了点头,说︰「的确非常合适,那平定西边战事的重任就交给白将军了。」
说完叫李公公拟好圣旨,就遣退了张大人和一众下人。
严安拿起一份折子走向白宇翔,递到他面前。「这是刚才张大人参你父亲的折子,说你父亲在宫里结党营私,威胁朕的帝位,你说,朕应该怎么做?」
白宇翔冷笑一声,说道︰「家父深得先皇重用,就算没有张大人的折子,皇上也会想尽办法除掉家父。」
严安背着白宇翔说︰「没错,要不是因为你,朕早就杀了他。」
白宇翔狠狠地说︰「皇上若是杀了家父,那臣也会跟着家父共赴黄泉。」
严安转过身,看着白宇翔,眼里充满了杀气。
「你死了,朕就让你白家上下的人都给你陪葬。」
白宇翔愤怒地大喊︰「你休想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严安冲上前,一把抓住白宇翔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为甚么不可以,朕说得出便做得到,如果你不想你家人有甚么三长两短,如果你不想你大哥此次出征便一去不反,你就得乖乖的听我的话,不要忘了,我现在是天子。」
白宇翔很是生气,但却无法反抗,尤其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天子便是一切,其他的人只是棋子,而他,只是他的玩物。天子要谁死,那人便不得活,天子要谁生,那人便怎么也死不去。
白宇翔想着十多年来白家对他的好,想着白铭雄一直以来把他当作亲儿子般细心教育,要不是白家,他早就成了灾难中的孤魂,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让他安心的家。
想着想着,白宇翔竟害怕起来,他已经害死了太子,不能再害死他的家人。白宇翔闭上眼睛,瘦小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严安感受到他的恐惧,轻轻地放开他,对他说︰「回去劝劝你爹吧,只要他肯辞官,朕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回到家里,白宇翔来到书房见他的父亲。
「爹,孩儿有事想跟爹商量。」
白铭雄放下手中的书,对白宇翔说︰「爹知道你想说甚么。」
白铭雄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接着说︰「明日,你把这封信交给皇上吧﹗」
白宇翔看着手中的辞呈,心里有难以言喻的痛,白宇翔跪在地上,向白铭雄嗑头。「是孩儿不孝,让爹为难了。」
白铭雄扶起白宇翔,跟他说︰「这不关你的事,说到底还是爹连累了你,如果当初爹没有让你去做太子侍读,那现在你便不会这般痛苦。」
白宇翔连忙摇头说︰「这不是爹的错,一切……。一切怕都是命数。」
白铭雄握住白宇翔的手,对他说︰「既然一切都是命数,那你就顺应天命吧。」
见白宇翔一脸不解,白铭雄又继续说︰「虽然你我都知道当中的真相,虽然善安太子才是先皇心中属意的国君,但却无可否认,当今天子确实是个优秀的人才,治国有道,甚至胜过了先皇,说不定,这次的确是先皇走漏了眼。为父已经一把年纪,辞官也好,让我可以乐得清闲。可是你不同,皇上执意要你,你能如何反抗?你既当上了丞相,就该报效朝廷,扶助皇上,这样才不会辜负了先皇,辜负了太子。为父不求你能荣华富贵,只求你能在宫中平安渡过一生。」
白铭雄的话压在白宇翔的心里,他不是不懂,只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关口,他不想轻易认输。
那夜,白宇翔在白家的祠堂里跪了一整夜,第二天又如往常一样进宫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