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祸起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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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想去外面看看吗?”连母微笑着轻抚儿子的额头。小小的连如月清点头,稚嫩的笑容让连母心头一暖。“那等到月儿病好了,娘亲带你去长安集市去转转可好?”依旧笑着,点着头,连母却鼻头一酸,转过脸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娘亲,是月儿不乖吗?娘亲为什么哭了?”七岁的连如月伸出细长的小手,拭着母亲的眼泪,小脸因为焦急而纠结成一团。
    “没有,娘亲没有哭,月儿很乖,没有……娘亲没哭。”连母哽咽着。
    “在孩子面亲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扶起连母,令她去收拾干净,连父帮儿子掖好被角,“月儿莫急,乖乖把病养好,爹爹带你去外面见见世面。”摸着儿子的头发,连父笑的和蔼。
    乌塔村坐落于南疆的一个偏僻小镇,离长安很远很远,几乎与世隔绝。乌塔族人世代生活在这里,生活不算富裕,却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乌塔族是南疆蛊人的后裔,每世总要选出一个组长,看管乌塔圣物——“万蚕”,传说此圣物不仅能医百病,还能在一夜之间将一人的武学造诣提升至巅峰,就算你是武林无名小卒,也能让你一夜之后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称霸武林。就算如此,依旧未有一人得到此样宝物,不仅因为乌塔村偏僻,不为世人所知,也因整个村子布满蛊毒,身沾则死。因此,“万蚕”成为了一个传说。
    “族长,‘天祭’快到了,小少爷的病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不如趁此机会让小少爷拜师神祭司大人,也会会受到庇佑也未可知。”
    “我也正有此意,月儿他自幼聪颖,小小年纪,却以知晓了众多蛊术炼制之法,只是向来病弱,神祭司大人向来有神医之称,拜他为师,于月儿定有益。”
    一月后,乌塔族天祭大日,一早,连如月入浴净身,散发束冠,一身白衣,飘飘欲仙,似不似人间凡人,款款落步,自天祭台中央莲花池中跪坐。由族长请出圣物,天祭这才开始。
    乌塔村外树林中,一伙黑衣人鬼祟,窃窃有语:“王爷,此次是抢夺万蚕的好机会,乌塔村今日天祭,圣物定会被请出,今天也是一年中村子防备最松的日子,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爹爹,这样不好吧,我南耀王怎沦得抢夺他族之物?”云闲犹豫。
    “是,次也并非我意,朝廷叛乱,我南耀王云天鹤以战功立世,若这次以一己之力保得皇帝周全,我云家必定功立千秋万世,父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云家,为了你们。”
    “那父王可保证不伤得一人性命?”云闲做出让步。
    “那是自然。”云天鹤应然,手势一挥,几十黑衣人冲进村子,云闲紧随其后。
    转眼间村子已是火光冲天,厮杀声响成一片,“父王,不是说好不杀一人吗?”
    “形势所迫,乌塔人将圣物视为天命,宁可丢了性命也要护住圣物。”
    “那我们放弃了便是,又为何……”
    “你若是我云天鹤的儿子,就助我得到圣物。”说罢,云天鹤便转身离去,加入厮杀的行列。
    云闲犹豫再三,依旧狠不下心。抬头看见坐在莲池中间的白衣男孩儿,轻灵的眼神让云闲浑身一颤,恍若天人下凡,人间怎容得这样纯洁的人物,一时间私心渐起,占了这个孩子。
    “月儿,带着万蚕,走,走得越远越好。”连城将万蚕放进连如月怀中,挥手让他赶紧逃。“记住,月儿,万蚕比全族人的性命更加珍贵,就算舍弃生命也要保住它,知道吗?”
    “月儿记住了……”看着父亲转身投入厮杀,亲眼见证母亲被黑衣人抹杀,看着父亲血溅当场,看着全族人浴血奋战,最后被活活烧死在村庄中,连如月的眼睛里充满着泪水。“爹爹,娘亲,我会为你们报仇的。”七岁的连如月表情变得坚毅。
    “你……把手中的东西留下,我可以留你一命。”云闲追上跑到树林里的连如月,这个孩子是他的,“把东西给我。”伸出手。
    “你是杀害我爹爹和娘亲的凶手。”小小的脸上是坚持与仇恨。
    “把东西给我,我就带你走,我可以保住你。”云闲神情变得柔和。
    “不给,我会为他们报仇的。”坚强的让人心疼。
    “呵呵,那你想怎样,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就可以带着你的东西离开,如果我还活着,你今天就要和我走。”将手中的长剑递给眼前稚嫩的孩子。
    连如月接过长剑,没有丝毫犹豫,一剑贯穿云闲的肩膀,冲上前,狠狠咬住了血流不止的伤口,“你们是凶手,你们是凶手,…………”说着说着,便哽咽,接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云闲没有对伤害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反而将对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我不杀你,你走吧,我等着你有能力杀我的那一天。”如果再见到你,一定要了你。松开怀中的孩子,“我等你十年,十年后我会再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走吧,别让他们看见你。”说罢,捂住受伤的肩膀,转身离去。
    那一年,他七岁,他十七。
    —十年后—
    满山红叶纷飞,落满林荫小路,林子尽头是一所清幽的庭院,石质的棋盘上落满了黑白棋子,捏住棋子的手指白皙修长,鲜红的衣角落在红叶上,分不清是叶还是衣,面色苍白的绝色少年坐于石桌旁,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让人不觉感到气氛清冷,凄幽。
    “月儿,近来如何?棋艺可有增长?”南山颇有老者风范地捋着胡须。
    “师父……”另有所思的连如月听到南山声音后才惊觉师父的到来。“月儿见过师父。”恭恭敬敬地行礼,南山笑,这个宝贝徒儿从小便规规矩矩,说起比他这个老头子还古板都不过分,凡事都定要按规矩来办,一点违背不得。
    “不忙行礼,为师与你切磋切磋棋艺如何?”南山玩心突起。
    “是,只是,师父不能再耍赖了。”连如月一脸的严肃,完全没有十七岁少年应有的活泼朝气。
    “是是是,为师遵命便是,这样吧,如果我再耍赖,就把我随身的这把玉笛给你可好?”
    “君子一言。”连如月轻整红衫,款款落座,将黑子落在小目上。
    半晌之后,南山将刚拿起的棋子又放回棋盒中,“不下了,不下了,为师愿赌服输还不成。”从腰间取下常年佩戴的玉箫递给连如月。“老夫老了,不中用了,都下不过一个小毛孩子。”南山叹着气,起身往书斋中走去。
    “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气氛严肃起来,南山也不禁板起了脸。
    “直说便是。”扶起跪在地上的徒弟。
    “徒儿想下山,十年之期已到,我想该是时候了。”红衫飞扬,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你依旧放不下吗?十年已过,我以为你会忘记仇恨。清心寡欲,放宽心境不好吗?”南山叹气,他当初在山脚下捡回浑身时尚气息奄奄的连如月,十年已过,他早已待他入亲儿,如今,这最疼爱的徒儿要下山手刃仇人,更何况,这孩子还被不知名的恶疾缠身,几乎活不过三十岁,他如何能不担心。
    “徒儿忘不了,那一夜,乌塔村火光冲天,厮杀声连片,亲人的惨叫声还历历在耳,父亲母亲为了保护我,被残忍杀害,全村四十几口人的面孔几乎每一夜都充斥在我脑海中,我怎能相忘,况且,我答应过爹爹,一定会为全村人报仇。”连如月双手握拳,全身还在颤抖,他害怕,他恨,很那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少年,他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那好,为师便不拦你,你师娘在屋里给你准备了饭菜,你去向她告别吧。”南山无奈,只得同意。
    竹屋内,沈心已经落泪,“月儿,师娘舍不得你啊。”
    “月儿保证,报了仇一定会回来,一生都陪着师父和师娘。”握住沈心的手,连如月的眼眶中似乎也充满了泪水。
    “好好好,我们一言为定,师娘还有些话要交代,你这寒症自小缠身,师娘枉称神医,治不好你的顽疾,也连累你练不了一身武功,只能学些防身招法,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别惹什么乱子和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就是,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还有,早晚多练练我教你的功法,至阳之力应该可以压压你身上的寒气。对对,还有还有,月儿,你附耳过来。”毕竟视为亲儿,沈心唠叨起来没个完,还弄得神秘兮兮,“月儿身体不便,不能与他人行周公之礼,切忌切忌,否则,师娘真的不敢保证你能活到三十岁。”
    “师娘,月儿只想报完大仇,不敢胡想些什么别的。”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毕竟是正值青春的男孩子,听不得这样露骨的话。
    拜别二人,收拾起行囊,“记住,这里,这清风崖,这枫叶林,这间竹屋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师父,师娘,你大师兄永远都等着你。”南山道。
    “徒儿知道了。”连如月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月儿谢谢师父师娘当年的救命之恩,更忘不了师父师娘十年的养育之恩,月儿就此拜别,师父师娘保重。”
    一路红叶飞扬,红衫少年显得更加瘦弱,沈心轻抚着当年带连如月回来时那件几乎被血染红的白衣,像极了少年常年穿的红衫,不禁泪落,“一路平安,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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