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才去见赵冰。她说的老地方是我第一次见她的地方，那时她刚从市长千金的别墅里跑出来，她本来就五官很漂亮，就算故意想学着所谓的小太妹做爆炸头，化重金属的妆其实也可以看出她的轮廓很清澈。酒吧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有几个混混盯上她，而我不过那时刚从卓兆远在的包厢出来，我看着小姑娘急的眼眶通红和她未曾污染过的青涩，我制止了那几个人，卓兆远的面子，记在我身上，他们还是给的。
    “你那个时候眼线很重，皮肤很白，嘴唇像血一样的红，还抽着烟，很轻佻，可是我就被你救了。”赵冰也坐在原来的位置，穿着青色修身的立领衬衫。她转过身来看我时，我才恍然想起那天救她的晚上，我也是穿着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你，”我仿佛看到半年前的自己与自己对视，连发型表情都一样，我拉过高脚凳，坐在她旁边，“我一直以为你恨死我了。”
    或许我苦笑的口气才是真正地引燃她的怒气，“席萤，你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
    我摇着头，“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是不是。你个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学抽烟。”我把红豆微微闪耀的烟草拿过来，按在棱角分明的烟灰缸里遏制了尼古丁的飘荡。“不要学我，学我有什么用。千金小姐就要有个样子。”
    “席萤，你是不是讨厌我骗了你？”她把手指交叉地叠在一起，不像的，赵冰你想着复制一个人的全部是不可能的，譬如这双手，我没有你的骨节分明，纤长，你涂着黑色的指甲油又怎么样，多年抽烟的手型你怎么也不会有。同样我找不到只属于你的钢琴手茧。这世界一直是泾渭分明，你何必一时冲动像融入另一个世界，你想从此为一个人过在下水道里乞食的生活，但是你的身体不会同意的。它才最洞彻，完全看清你思想的坚决底下的软弱和不堪一击。
    “没有人见第一面就会放下戒心，更何况你的身份确实好利用。”
    “不是的，”她打断我，“比起这些，我更怕你不愿意跟我亲近。”
    “赵冰。”我喊了她的名字，语带警告地说，“够了，真的够了，你恨我的，之前你就做得挺好的，你想想阿珂，不是我她怎么会死？”
    “你到底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赵冰站起来，“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故意的，你察觉到了，你不想理我了。阿珂才是借口，你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为什么你到最后都要保护我的自尊心？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憋了一团火。”
    “赵冰，我不想用你还小这一套来教育你，阿珂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既然你不想提我们就不提，但是你要是不恨我干什么跟卓兆远上床呢？你看说到底你就是个小孩子，得不到的就用尽手段，这种情况你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我恨卓兆远，我要你离开他，他一直在利用你，一直在，他为了自己跟我上床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和你分开，他说你还年轻漂亮还可以用着。”
    啪——赵冰，从来都是你侮辱我，用各种颜色的词汇描述我，我从来不曾生气，我把你当妹妹，又可爱又乖巧的妹妹。你知道有些伤痛心知肚明才好，你参一脚做什么，为什么要拿这些东西向我炫耀你在那男人哪里获知的实情，我什么时候需要从别人嘴里得知自己的狼狈。
    “看来今天答应你出来就是个错，喝完了就回家，不要胡言乱语了。”我看着捂着脸的赵冰，眼泪滚珍珠地掉，可是赵冰，你不疼，我不让你知晓我的直白你怎么会后退。她带着哭腔跪倒地上，于我眼中可见的是骄傲的千金小姐自此就不知道骄傲该怎么写。
    我前脚要踏出酒吧她才放开嗓子哭，“为什么不能陪陪我，为什么不能陪陪我，席萤，为什么喜欢你是错，你要我怎么爱别人，为什么。”
    我还以为阿珂的死是老天给我的恩赐，摆脱这东西。但是真相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譬如那个谎言，明明是阿珂为郭南城藏毒，因为知道我为了卓兆远陪郭南城睡过，然后报复我在我要她帮我拿东西的时候将毒/品准备放在我住的房子的储物室，哪知道途中发生了车祸，赵冰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叫来了警/察。
    我记得我和她打过一架，其实就是互相撕扯，然后负伤。前一天她以为我假寐，亲过我。所以我能骂的脏话都骂完了，赵冰我想你该离开了。原谅我浪/荡也无法接受同性，原谅我选择继续伪装，原谅我想尽办法保全自己，这样才好，对大家都好。
    都说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是最疼痛的跗骨难离。
    我在出租车上收到了赵冰的消息，很简单的说明，我相信是此生无妄的说明。
    “席萤，我后天订婚，三个月后结婚，希望你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