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笑看青竹变琼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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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下正直中冬,平阳城不比江南,早已大雪纷纷。近日来虽然难得冬阳展露笑颜,却依旧有小小的雪花飘舞着。
“凤儿。”慕容冲只听得一声唤,书房的门就被粗鲁的推开了,闯进来的人一身青色长衣,正是笑脸迎人的安瑾尘。
“安瑾尘,你看到那是什么了吗?”慕容冲指了指门,轻轻叹了口气,“是门。你进来前就不能敲门吗?”
“诶?是吗……”安瑾尘一脸茫然,“我倒是没注意到。”
清俊的脸配上这么一个可爱的表情,引得书房里的小女侍们一阵偷笑。慕容冲挥挥手,屏退了左右女侍。
“什么事?”慕容冲看着安瑾尘问。
“我说你小小年纪,不要老是像个老头一样,喝喝茶,看看书,好不好?”安瑾尘从一边拿下慕容冲的狐裘大氅,给他披上,“我们去打雪仗吧!”
“雪仗……”慕容冲一愣。这是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他当然记得,年幼时看过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那时他趴在高高的雕花窗棂前,透过缝隙偷偷的看着他们冻红的小脸上洋溢的喜悦,听着他们银铃一般跳跃的笑声。但是他不能,不能出门。即便年幼如此,他也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宫内的权力纷争。他只有做着不出宫门的八王爷就好,不能徒生话端,不能有失皇家威仪。
“快走啦。”直到安瑾尘推着他快到门口时,慕容冲才回神过来。
“不,我不去。”慕容冲推开安瑾尘,往书案重新走回去。
“为什么?”安瑾尘问道。
“因为……”慕容冲的眸子暗下来,“我不想。”
“那就不打雪仗。”安瑾尘笑道,“踏雪,赏雪……随你怎样,只跟我去就好了。”
“可……”
“不要可不可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大家……?”
“到了你便知晓。”安瑾尘神秘一笑,“我安排的,你尽管放心去就成了。大司马府、军机处,都无需你担忧了。”
“不会吧,”慕容冲想到什么似的,“你又给门卫下泻药了?”
“怎么可能!”安瑾尘正色道,“那种下三滥的套路岂是我用的。”
“那……”慕容冲突然感到脑门一热,然后喉头像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堵住一般,有些呼吸急促起来,“我……?”
“嘿嘿,这次是对你下药。”安瑾尘嬉笑道,在慕容冲耳边轻声:“忍耐下,很快就会好的。”而慕容冲只感觉脚下一软,竟无法站立一下子坐到一旁的塌上。
“来人哪!”安瑾尘突然朗声道,“快来人!八王爷病倒了~!”
马上鱼贯而入一群女侍,手忙脚乱的查看慕容冲。“哎呀,怎么突然烧的这么厉害。”
“定是昨晚的夜风太甚!”“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快快快!快请大夫!”
“请大夫怎么来得及!”安瑾尘皱眉道,“你们可知大司马府的华大夫昨天刚刚告假回乡一个月吗?你们知道平阳城哪家医馆的哪个大夫最好吗?若是误了诊治时间,你们担当的得起吗?!”
“这……还请玄道长……”
“哎,不用请了,你们赶紧给我备好马车。我的师弟空叶可是谪仙台的‘华佗再世’。我正巧知他在哪,快些快些。”
待女侍们都匆匆离去,安瑾尘才冲慕容眨眨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放在慕容冲鼻下让他闻了闻。慕容冲只觉一阵清冽的香气自鼻尖流动全身,那股混沌的虚弱感渐渐消失于无形。
慕容冲刚想说什么,安瑾尘却突然打横抱起自己:“喂!你干嘛!”
“嘘……”安瑾尘挤挤眼,“演技!演技!快点闭上眼睛装睡,过会儿待我把你装上马车,那才叫大功告成。你可别让我破功了。”
慕容冲虽然气恼,但是也无从辩解,只闻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走近,赶紧闭上了眼。
“玄道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快些走罢。”听声音,竟是锁儿。
安瑾尘应了一声,便抱着慕容冲往前走。慕容冲周身都盖着那件雪白的狐裘大氅,但是他却感觉到安瑾尘身上的那些伶仃的温暖透过两人厚厚的冬衣一点一点传了过来。安瑾尘的脚步很快,却很稳。慕容冲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坚定而安心的节奏。突然感到寒风一紧,想来已是出了门,到了后院的马厩。有细小的雪花落到他的脸上,带走了一些他脸颊滚烫的温度。
“哎呀,脸这么红。玄道长,你们快些去罢。”女侍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冰雪筑起的八王爷的容颜会如此的有血色。
安瑾尘的眼角有笑意掠过,却正色道:“你们回吧。人多反而添乱,有我和锁儿就够了。”
言罢转身上了马车,锁儿也跟着上去,然后拿起马鞭一声娇喝,雪凤和玄鸾便如闪电一般拉着马车出了大司马府。
马车内的暖炉兹兹作响,但依旧掩不住安瑾尘隐忍的笑声。慕容冲一把拉开大氅的帽子,怒气冲冲道:“安瑾尘,你这个混蛋。”
“我是帮你。”安瑾尘毫无愧疚感道。
“那你也得事先和我商量吧!”慕容冲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
“这样比较真实。”安瑾尘依旧不变的笑脸。
“你……!”慕容冲语结。
“我……?”安瑾尘依旧是和煦的笑脸,他看着慕容冲烤瓷般的肌肤染上微微的红晕,是药物未散,是生气,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些都不重要,安瑾尘只觉得世上最好的胭脂也染不出这样的惊鸿的容颜,仿佛白雪皑皑中的那一点梅,美的孤傲而潋滟。慕容冲今年十四岁,愈发出落的不可方物。那不是如女子一般的娇媚,而是带着英气的美。是造物主的心血,是上苍呕心沥血的雕琢,是诸神的祝福诸神的叹息。
“凤王爷、安公子,”突然马车的门帘被拉开一角,锁儿笑嘻嘻的探进头来:“我们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