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江湖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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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在房间里吃的,有专门的丫鬟送来,两荤一素,菜色不错,味道却一般,饭后有茶点提供,渫思言暗自赞叹此处的丫鬟素质真是不错的同时,对此处的饭菜厌恶更加一成,九域之下各处的食物差异原本就很大,而此处的饭菜更是以酸甜为主,吃的渫思言纠结不已。她还是喜欢吃偏北方的食物菜系。
朗月星空,浩渺无垠。赤非殇前脚收拾了一通自己的东西,后脚丫鬟就来报二公子携六小姐前来探望。赤非殇皱眉,他与这一对兄妹素来不对付。
赤家年轻一辈共五男五女,他上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而其中老二与老六是如今赤家家主也就是他爹的正妻所出,这两人素来与其他的兄弟姐妹关系不怎么好。不知今天为何非要来看他,赤非殇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有些晚了。
赤皓南与赤月南被自己屋里伺候的丫鬟引进来的时候,赤非殇刚好吩咐了小厨房去弄些吃的,他自回来先是去见了见自己的父亲以及这府中的各位姨娘,然后又了解了一番这段时间他不在发生的事情,最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尚未吃饭。
眼见一男一女自漆黑的夜色中缓缓现出身形,赤非殇心头闪过一丝不痛快,但还是站起身来将人迎进屋内。赤皓南的身形脸貌其实与赤非殇还是很相像的,高高瘦瘦,干干净净。赤月南则更多地传承了她母亲的相貌,不算太好看,但是眉梢眼角带着赤非殇厌恶的风情。也许应该称为遍身风尘之气,没有江湖女子的英气,亦没有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秀气。
“二哥,六姐。”赤非殇将人迎进屋内坐好,淡淡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连客套都没有的直接开口显示着赤非殇不甚愉悦的心情。
面前两人对视一眼,赤皓南道:“怎么,七弟这里还不允许做哥哥姐姐的过来看看吗?”
赤非殇剑眉一挑:“哪里!非殇今日刚刚回来,有些乏了,若是二哥六姐没事的话,非殇想歇息了。”
逐客令!
赤皓南干净的面庞浮出一丝阴狠,旋即又压了下去:“倒是我们忘了,七弟舟车劳顿,确实该好好歇息一番呢!不过七弟可否解释一下冬寒里那个女子的事情再歇息呢!”
“女子?哪个?”赤非殇压根就不知道渫思言被安排到了哪里,下意识的接到。眉宇间一片不以为意。
赤月南轻轻摁住脸色有些差的赤皓南,开口:“七弟,你的婚事早就已经订了下来,这样随便将人家女孩子带回来恐怕不好。”赤月南说话时总是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像是在指责赤非殇败坏女孩子的名声。赤非殇却隐隐听出了欣喜之意,他原本订的亲事是当近天下众所周知的富商之家--郝家嫡女郝瓒。
若论资产底蕴,四大隐世家族当仁不让排在最前面,然而,就隐世二字而言,四大家族同样真正的做到了隐这个字。但凡出世入世,所有人都属于来无影去无踪的类型,即使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也很少有人真正能够知道。而且大部分的人的交际圈子都被下意识的圈定。也因此近十年来,随着老一辈的退后,新一辈的出现,知道他们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如今江湖上被众人所知最富有的是闽南郝家。郝家一子一女,皆为嫡出。郝家家主亦曾发话,自己的家业待自己死后,平均分给自己的一子一女,也就是说娶了郝瓒就等于娶了半个郝家的家产。
赤非殇脑子一转就明白两人是来做什么的了,如果自己承认与渫思言有着一些非同友谊的关系,他们就想办法拉自己的亲事做文章。如果不承认,那就想办法将渫思言赶出名医山庄,破坏自己的交际。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赤非殇微微一笑,带着明朗清脆的干净利落:“二哥六姐过虑了,渫姑娘来名医山庄是为了此次医术论会,我不过是顺路带了她一程,帮父亲分忧罢了。二哥六姐说是吧?”
赤皓南冷哼一声:“你话说得好听,孤男寡女的坐了一路的车谁知道能发生什么。”
赤非殇剑眉一跳:“二哥说话之前可得想明白了,有些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怎么!做了还怕人说不成!”赤皓南起身一章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赤非殇,好似能这样将奸情看出来一般。
赤非殇眉角不停的跳动,他这个二哥今天发的是什么疯病?逼自己承认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平时的阴狠隐忍都跑哪去了?
赤非殇坐着,赤皓南站着,两人的眼神有如实质互相逼视,一时间空气静默,旁边跟着来的丫鬟小厮以及伺候在一旁的丫鬟都恨不得自己变成空气。二公子与七公子吵起来了,这可怎么办?
恰在对视之时,门口守院的小厮一溜水的跑了进来,对着赤非殇道:“公子,老爷来了。”
赤非殇的眉角又是一跳,赤皓南却是露出了得意忘形的笑来,不急不缓大爷一样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赤非殇只来得及吩咐丫鬟上茶,门口那人就已经进屋了。
“父亲。”赤非殇起身将人迎上主位,自己在赤皓南的对面坐下。
来人剑眉星目,肩宽腰窄,龙行虎步,明明已近中年,却气势磅礴,锐气霸道。若是比较起来,赤非殇与赤皓南都缺了此人身上的那股子霸气。
儒雅有余,气势不足。
那人一看便是行伍出身,即使坐下来仍给人极强的压迫感,那是身居上位者的霸气,若是渫思言在,定然评论此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守将气势。
“皓南和月南也在啊!都唠些什么呢?接着说你们的,不必顾虑我。”声音低沉,然而沉稳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赤皓南露出了丝丝得意的笑:“没想到父亲这么晚了过来,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听说七弟带回来一个女子,我想着七弟尚未成亲,这女子就不要给名分了,暂且收在房里通房之用,免得得罪了郝家的面子。我就是怕七弟不懂,来提醒一声。”
赤非殇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待要说话,赤绍已经点了点头:“嗯,皓南考虑的对,非殇啊!”赤绍看向赤非殇,开口时又多了几分慎重:“你还尚未和那郝瓒成婚,虽说这次回来原本就打算商议你的婚事,但是这个时候你往自己房里放人确实不合适,就先收着,等你成婚了再说名分的事。这也是给郝家面子。”
赤非殇的手已经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轻轻的扣着桌面,显然是在思考该怎么说明白这件事,先入为主的概念必然让自己失了优势,虽说自己确实对渫思言有好感,也可以说是喜欢,但是他相信别说什么收进房里,就是让渫思言嫁给自己,渫思言也未必会觉得自己配得上!
斟酌着,赤非殇开口:“父亲误会了,渫姑娘来咱们山庄,是为了医术论会,儿子与她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赤绍微微皱眉,只当自己儿子不好意思:“非殇,你不必多虑,以后总是会给人名分的。”
“啊。”赤非殇的话被打断,但是这个时候必须解释清楚,否则只会越来越黑,一旦赤皓南或者谁到渫思言面前瞎说什么的话,那就真是不妙了。
重新提起一口气,赤非殇用一种更加淡然的口气道:“父亲,我没有多虑,我与渫姑娘确实没有男女之情。那位渫思言姑娘武功不俗,气质出众,想必也是名门所出,这等收进房里的话若是让她听到了,必然会觉得我名医山转之人过于孟浪的,传出去于名医山庄的名声也不好。父亲还是莫要再提了。”
赤绍抬眼狐疑的看了赤非殇一眼:“真的不是?”
赤非殇肯定而恳切的道:“真的不是!”
赤绍上下打量了赤非殇两眼:“你怎么证明不是?”
“证明?”赤非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父亲平日里很是明白事理的呀,怎么今天说了半天却还是认定渫思言与自己有那么一回事呢?
“不错!证明。”赤绍的声音沉稳中多了一丝强势,更是让赤非殇觉得不对,这分明是在逼自己,虽然不知道到底要逼出些什么来。
大脑飞快的运转,赤非殇淡淡问道:“父亲要儿子怎么证明我与渫姑娘并无联系呢?”
赤绍平静的回视着镇定目视自己的赤非殇,开口却仍是压迫的口吻:“将那位姑娘请来,我瞧瞧。”
瞧瞧?赤非殇暗自皱眉,这还是认定自己和渫思言有事情啊!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渫思言解释一定会比自己解释更好,把人请来倒也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至少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赤非殇思前想后,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父亲派人去将渫姑娘请来吧。”
赤绍盯着看似平和的赤非殇半响,叫来手下的人去请渫思言。
赤绍派了一个名医山庄小辈的弟子去请人的时候,渫思言正在奋笔疾书计算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不被人发现的查探一圈名医山庄。
待那小辈的弟子叫醒守夜的丫鬟,丫鬟进来的时候,渫思言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收好了,一副刚刚沐浴过后准备歇息了得样子。
来人简明扼要的表达了名医山庄的庄主想请渫姑娘过去一叙的意愿,却并没有提要去的是赤非殇的院落,渫思言原本就有探庄的意图,似乎有人领路正大光明的走上一圈也很好。
从自己住的院落出来,跟着来人不动声色的边走边说上几句,渫思言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没来过这里不代表不熟悉这里,这个方向分明是往东侧去的,而不是主院落的方向。
不过不动声色素来是渫思言身上最优秀的一点,所以渫思言也就不动声色的跟着一路来到了赤非殇的院落。没有来过,不过直觉告诉渫思言这里是赤非殇的地方。
渫思言也飞快的思考起来,赤绍要见自己为什么要在他儿子的地盘上?
面上一脉散漫斯文,渫思言温吞吞的走进屋内,眼眸微微一亮,这人气质不错。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在场诸人,渫思言虽然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过却还是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这场面算不得大,渫思言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气质外放的人。这类人无论说话做事总是有迹可循,而一个有迹可循的人无论何时都比一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人好应对!她家长辈从她懂事开始教她教的最多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要学会藏拙,学会低调,学会看别人的想法。于是,这场面,肯定不会太难应付。
渫思言暗自打量了在场所有人的同时,除了赤非殇的另外三人也在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渫思言。
散漫不羁,凝气静神,气不外露,身上有着一种洗练般的豁达,让人看不出真实想法,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仔细看去,全身精气内敛,半分没有外泄,白衣黑发,宽袍素带,半分纤尘不染。
好一个气质瑰丽,料峭温文偏又不动声色的女子。赤绍此时方信了这姑娘与自己的儿子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单论这位姑娘的气质足以让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而忽略了如此出众的容貌,就可以断定了。但凡一个人长得有如天人之姿,而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却被过盛的气质遮盖了如画的眉眼,那这个人脑子里掌握的东西一定是她这张脸蛋的数倍。
更何况,这位姑娘的武艺水准怕不是普通的出众,他赤绍在江湖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仍不能让自己随时随地精气内敛,衣袂拂袖而过不沾片尘。
这般出神入化的功夫,怕是如今的兰家花家两家的小辈也没这般的能耐,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家养出了这样的姑娘。
赤绍一边试图将自己知道的门派家族与渫这个姓氏联系起来,一边起身客气的抱了抱拳:“如此晚了还劳烦渫姑娘跑一趟,实在抱歉了。请坐。”
渫思言挨着赤非殇坐下,同样客客气气:“赤庄主客气了,晚辈来到名医山庄没有第一时间拜见赤庄主,实在失礼。赤庄主不要见怪才好。”
赤绍豪爽的大笑:“哈哈,渫姑娘与非殇年龄相当,若是不嫌弃就叫我声伯父,咱们也就不在这失礼不失礼的了。来来,这位是我的二儿子赤皓南,这是我的六女儿赤月南。”赤绍如往常一般豪迈爽快的略过去了之前的尴尬。
渫思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满面阴霾赤皓南与明显咬牙切齿的赤月南,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二公子,六小姐。”
两人没有吱声,渫思言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浓,赤绍轻轻掩饰着轻咳了一声,赤皓南没好气的哼哼道:“渫姑娘。”赤月南笑得已经有些勉强,但仍是维持住了:“我看渫姑娘年龄不大,我就逾越了,唤一声渫妹妹如何?”
渫思言凤眼柳眉斜飞入鬓,淡淡开口:“抱歉了,渫思言并没有这么一位姐姐。”
赤月南原本尚能维持住的笑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皱眉尖声骂道:“婊子!”
“住口!”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