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衾漓不禁对现在的墨野有些头疼。
    “哎呦喂，我的祖宗啊，别闹了快下来，担心摔着。”
    “叫阿漓给我摘那个果子我就下来。”
    琉玉在墙角的一株苹果树上固执的指着最高的一个果子对奶妈说。
    琉玉就是墨野的转世，至少，他现在叫做琉玉。
    明明是阿漓那个家伙害自己被先生打手板，竟然最后还一脸惋惜的神情。
    不服！错的就应该是阿漓！
    “下来。”衾漓跟在奶妈的后面，头有点大。
    这就是小时候的墨野么，还是只是在王府里娇生惯养才养成的性格。
    “才不要，阿漓你要不给我摘那颗果子我就不下来！”琉玉依然不肯屈服。
    “祖宗啊，别这样，要是王爷知道了又该罚小世子您抄书了。”奶妈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
    “哼。”
    前两个月才被父亲罚着连关在书房抄五天书的琉玉有些心虚，到最后还是憋不住尿急了才爬下来。
    衾漓在树下伸手要接他，却被挥开手。
    “本世子才不是怕被罚抄书才下来的，是因为人有三急！”一再的强调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来。
    衾漓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的望着琉玉远去的背影，真是小孩子脾气。
    这一年，琉玉七岁。
    “进去！”
    “才不要！哼，衾漓你不得好死！”
    王爷和小世子正在书房门前争执着，周围跟着一群大气也不敢喘的奴婢，有几个侍卫还架着小世子的胳膊。
    衾漓静静的立在一旁垂首。
    “衾漓你记住了，这口气我绝不会咽下的！”
    琉玉不甘的叫声已经随着书房门的关上降低了许多。
    衾漓脸上没有任何言语，依旧如常。
    “都退下吧。”王爷的声音有些疲惫。
    对于这个儿子他几乎耗尽了精力，西北战事告急，王爷府建立在西北边疆，这也不过是当今天子的有意所为。
    给适当的兵权，又不怕会造反，还能节省良将，真是一举三得的好方法。
    只是他明明就根本没有造反的心思，怎么就信不过，王爷心里多少有些惆怅，明明是亲兄弟啊。
    “王爷，我还是留在门口看着吧。”衾漓沉声说到，声音嘶哑的奇怪。
    “也罢，好好劝劝他，阿玉他自小就和你亲近。”王爷思索片刻，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离去，西北的战事关乎国家大事，而且，国破家亡。
    亲近？
    衾漓有些自嘲，他还记得五岁大小的琉玉一脸开心的趴在他膝头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他还记得六岁的琉玉因为得到了朝廷钦此的玩具兴冲冲的跑来给他看，还因此摔了一跤，额头还至今还留着淡淡的伤疤。
    他还记得十岁以前的琉玉会因为半夜打雷下雨偷偷溜到他的房间。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和墨野一模一样的少年开始远离他了，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陌生，仿佛儿时的信任和嬉戏都不过黄粱一梦般。
    不过是因为王爷突然回来找不到琉玉而询问下人，他把琉玉与柯家二小姐私自相会的事告诉王爷了罢。
    其实还是多少有些自私的成分吧，私心的不希望这孩子亲近他人，私心的希望这孩子还能如同以前一样对他无话不谈。
    书房内传出了瓷器碎裂的声音，衾漓只得叹声后进去收拾。
    出来的时候衾漓手上除了茶壶的碎片以外还有满手的鲜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这一年，琉玉十四岁。
    两年后，西北的王爷府中挂起白灯笼，十里素缟。
    百姓都叹，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天子，终究是容不下自己这最后的一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