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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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澹台府,亚述立刻拆开子琮送来的信,这是一张写满星名的纸,有两个地方被朱砂色的红圈圈住,一颗是荧惑,另一颗属于东方苍龙七宿之一的心宿,边上的注解为心宿二。
    亚述在波斯时或多或少听占星师说过一些,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隐隐记得荧惑所在的位子正好是希腊人战争之星所在的位子,而这颗星罗马人认为是农耕之神,或许在东方意味又不相同了。
    “述小弟”他听见一个女声,又感觉到有人凑上来,下意识收起图纸。
    “看什么呢,春宫图?”澹台兰不怀好意地一手夺过去。
    澹台兰对着这张满是字的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荧惑和心宿二,好像有听常哥讲过,也在哪里看到过,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什么人给你的?”澹台兰转移话题问道。
    “五皇子”亚述如实回答。
    “子琮?”澹台兰道,“好像也就只有他懂得这么深奥的东西了,不过为什么给你啊。”
    亚述摇头表示不知原因。
    “算了,一般道士都是这样故作神秘的。”澹台兰也没有追问,将纸还给亚述,“姐姐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能去太学学习的,你这个家伙竟然中途就跑出来。”
    “可是有你在不和中断了差不多嘛。”亚述玩笑道。
    澹台兰摆出一副懒得理他的驾驶,走一边去了,不过还没有走多远,好像想起什么又冲回来,对亚述道:“述小弟,那个好像是‘荧惑守心’,我在《史记》里看到过,不过在哪里你还是自己找吧。”
    《史记》?漫漫三千年,五十万来字。要找“荧惑守心”四字,难上加难啊。
    澹台府的书房与东宫不同,书本除了一架子的兵书、锻造书、兵器录、武功秘籍,和堆满半间的武器之外其他几个书架上的灰尘要说多厚就有多厚。从来没有人来这里打扫吧,地上的灰尘也是几层堆积,真想不到伯父怎么在这么多灰尘里看兵书,研究兵器。
    在书架的最上方,放着几本相当破旧的书本,正是史记的手抄本,这听说是曾祖父年轻时抄来的。
    把这几本书费劲地取下来,又将这些看起来一翻就破的书小心翻开,曾祖父的字迹相当潦草,不过挺有神韵,可以和草书名家笔下的作品相提并论,难不成这是被当作书法作品来写的?
    五年下来该认识的字亚述都是认识了,不过如此潦草的笔记恐怕除了作者本人谁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今天的运气不差,在十二本纪中随便翻了《五帝本纪》、《殷本纪》、《秦始皇本纪》三篇就看到了荧惑守心四字。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
    看来荧惑守心对帝王来说是最不详的星象,甚至对一个王朝来说也是一样。五皇子子琮精通天象,这在宫内宫外都有所传闻,这若是他观测到的,那恐怕真的会发生。但是他为何要将此事告诉自己?
    这样的信大概留不得吧,亚述拿了火折,走出去把这张纸点着了。烧到最后却还剩下一片极薄的铁片,上面竟然是古商文字,亚述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字了,只能够凭空猜测。
    这块铁片还是留着吧,事到如今亚述也只能这么办了。
    一年时间确实有些难熬,不光要在太学耗着,还要比太学的进度快上八倍。
    郎中满两年,试能通五经,出太学后便能为官,但是总兵一职,似乎不在列,还是∠∠贠考一趟武举吧,其实会稽郡守也凑合,只是那群衙役还真不知是否经得起江湖高手三击,士兵当中若是精英倒也可以撑得起不少时间。
    皇宫中,至深夜还有一盏灯点着,这灯光出自御书房,房中一个眉目相当英气的中年男子披着一件厚重长袍,一手托着卷轴,一手动着毛笔,一个少年将门推开,在门口行一个礼,便走进去。
    “顼儿,你确定要给澹台述兵权?掌管江南军事。”子熠的声音相当微弱,一年来“病情”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或者说与一年前一样终于有毒发的征兆了,这样的程度大概还有两年可活,不过这也意味着,无论中的是什么毒都不会有解药能解,何况一个根本就没有解药的毒。
    “他有这个能力,也能够胜任。”子顼辩解道。
    “那倘若有一个人有能力并且能够胜任皇位你是否会让‘贤’?”子熠回驳道,他知道这个问题在其他年代里皇子们的答案总是“否”,但他的三个儿子的答案定然出奇一致地为“是”。
    子顼闭口不语,他心中还不确定是否要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怕这样会把自己的父亲活活气死。
    “不想说就别说吧。”子熠清楚自己的大儿子什么性子。
    “明日父皇能否去一趟?”子顼作揖问道。
    “你自己去办吧,你什么时候连理由都想好了。”子熠道,“你能收回多少?”
    “启禀父皇,不出意外东南等地可以顺利收回”子顼表现得毕恭毕敬,站起身来要走出御书房。
    “澹台述此人可信,却不可给予太大的权力。”子熠稍作停顿道,“再大的权,他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但也不会用在天朝的百姓身上。”
    这对子顼来说不难理解,倘若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是唐门,他也不会弃之不理,再大的权,如果连自己父母之族都无法守护又有何用?
    诏书相当简单明了,众人也不难猜测出大皇子的意思——要将地方兵权重新分配。不过朝中权臣哪里是任人宰割的,在各地的总兵最近的来信中总是惶惶恐恐,怕是大皇子用了什么手段吧,要知道唐门就算是当年隐于蜀中的时间里也是足够让人忌惮的,虽然宫中耳目还未有大皇子与唐门弟子相会的情报传来,但唐皇后的母家势力强大不得不防,这次要以兵略、武功来定官,这些高官自然找得到有兵略并且武艺高强的亲信。
    出御书房后,子顼一刻也没有停歇地施展轻功,“飞”进翰林学士府中。
    “皇城禁军之中人才济济,多亏圣上已经收回此军,你有多大把握将地方兵权收回来?”刚刚落地,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我没有把握从活人手上收回多少兵权,但边疆的总兵若是被突厥人、鲜卑人、苗人杀死这些军队就都回来了。”子顼对常轩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不晦涩,“突厥人不屑便用突厥人的方法,鲜卑人狡诈便用汉人的方法,苗人∠∠”
    “用完全无法被察觉是被刺杀的方法。”常轩打断道,“要不就只有万蛊蚀心。”
    “最近洪水频发、南方流民众多,落草为寇者也不在少数,国库拨出的赈灾银却被扣在户部。”子顼似乎在叹,又在暗示。
    “还差中原一带,威胁最大的一部分。”常轩说道。
    “是帮助最小的一部分。”子顼神情低落地纠正道。
    “就这么认输了?”常轩惊道。
    子顼摇摇头:“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坐收渔翁之利。其实将天下交与一个能胜任也有能力的人也未尝不可,但是我似乎还没有看清事情的全貌。”
    “你从懂的事稍微多了,就开始怀疑这个王朝的存在是否正常。”常轩拍拍子顼的肩膀,叹道。
    “常大哥,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子顼轻声说道。
    “你都多大了,小时候开始就尽问些奇怪的问题。”常轩说,“问吧,不过有没有下次就看我的心情怎么样了。”
    “为何要有皇帝,天下之权难道不能分与天下人?”这个少年的黑色眼眸中神色变得更加深沉,“君舟民水,而为何要有舟?水不需舟亦可自流,舟不需水却只能静止。”
    “那些生灵为何需要首领?正是因为首领值得众多族民敬服。”常轩看他问的认真也不好敷衍,“国不可一日无主,群龙亦不可无首。”
    “那个国主为何不可是天下人?”子顼再问,这个问题让他迷茫数年,自从那年子琮这么问他。
    “权分于天下人如何御蛮族于千里之外,又如何商议家国大事?”常轩反驳。
    “集权于一人又如何知民之所需?”子顼已经意识到这样不过是一个死循环,无人知晓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答案。
    试一试,未尝不可以吧,但是这样太冒险了,对君来说集权一人自然最好,但是对黎民百姓来说世代无权,奔波劳累只求生。
    “长大了啊,虽然你的问题我照样还是答不出来。”常轩调侃。
    子顼对常轩行一个抱拳礼,再施展轻功,潜回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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