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烬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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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许撑着伞走在路沿,细密的雨丝顺着伞脊滑落,汇成一滴水珠,“啪”的一声,掉落在水滩里。
晚天,落雨。两旁的一些商铺关了门,略显暗淡的霓虹灯与路灯相互辉映。
顾清许抬手看了看表,10点37分,现在学校的正门早关了,他微叹了口气,看来只能从后门进了。他任命地向左边的一条小路走去。
因为拆迁的关系,学校周围都是一片废旧的老房子,因此七拐八拐的小胡同特别多。曾经还有一批闹事逞强的人来转转,自从几年前传出闹鬼的事情后,就鲜少再有人出入。
当然这不包括顾清许学校的人,因为这座学校的后门就稳稳地坐落在。。。。。。一个不显眼的小胡同里,往左走几步是墙,往右走几步。。。。。。还是墙。
梅钶曾形象地向打听他们学校的人描述过后门:“它在迷宫的最深处,四面受壁,不是用肉眼就能寻到它的存在,因为它是。。。。。。通往神秘世界的入口,是打开另一个次元的大门。。。。。。”才怪。
对于那些唬人的鬼怪传闻,顾清许并不是很相信。但是在这么一个下雨的深夜,在漆黑无人的小路上,顾清许仿佛能听到那些长满青苔的墙壁上发出寂寞的叹息,尤其是当他看见左边墙角拐弯处站着的一个人影。
人影?顾清许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一个少年,一声黑色的衣裤,墨色的头发遮住了垂下来的脸。
听到脚步声,少年微微抬起头,他右侧的脸被远处隐隐的光照亮,左脸则被隐藏在黑暗的边缘。但是少年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里面仿佛旋转着浩瀚的星辰,沉淀了守望千年的孤寂,如一只倾世的魅,引诱着人深入其中。
“咳咳。。。。。。”少年咳了两声,他倚着墙的身体直立起来。
顾清许猛然间清醒过来,他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比他还小的少年眼里看到世事的沧桑。
“你,需要雨伞吗?这样淋雨对身体不好。”顾清许向少年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伞。
少年摇摇头,也许是因为天暗的关系,顾清许并没有注意到那些雨点都绕开少年下落,仿佛少年身上有一层极淡的透明气膜。
“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或者,你告诉我你家人的电话,我打电话过去让你家里人来接?”
少年再次摇摇头,他深深地看了顾清许一眼,转身左拐进入一条没有光的小巷。
顾清许总觉得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他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在少年后面急走几步,“哎,你别乱跑,这里很容易让人迷路的。”
当他也迈进那条黑色的小巷时,仿佛听到一声“咔嚓”,门开的声音,来自灵魂深处。
顾清许忽略心里那份奇怪的悸动,好像有一丝熟悉的牵引,领着他不断往里走。
这条小巷并不长,顾清许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方隐隐的光亮处有一个身影闪过,好像就是那个少年。“这是什么事儿,怎么感觉这么诡异?”顾清许停下脚步,心里隐隐有点发凉。他不是那种见人有难一定要帮的老好人,但是想想大晚上那个少年要是碰上专门喜欢玩弄男童的杀人色魔什么的。。。。。。
“该死的!”顾清许摇摇脑袋,不再犹豫,大步往前走,走到巷口,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条分岔路。左边是另一个路口,慢慢地延伸进黑暗中,而右边。。。。。。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天际。
顾清许被折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才发现右边是个死胡同,而一个人,正蹲在地上,抬头惊恐地瞪着他。这声惨叫,自然是出自这里。
不过听声音,是个女生?长发遮住了那个人的脸,顾清许看不出来那人长什么样,但是,应该不会是那个少年。
那,那个少年呢?自己一个人走了?顾清许疑惑地摇摇头,走向那个蹲在地上的女生。
那个女生看见他走过来,抱着自己的腿,匆忙地往后移,“你,你想要干什么?”
闻言,顾清许好笑地挑了挑眉,“我不想干什么,但是你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在这里太危险了吧?”说着顾清许把那把伞往女生头上移去。
女生明显地松了口气,半晌才起来,犹豫地道:“我是这附近的学生,晚上出来买点东西,想不到迷路了。”
看到女生吞吐的样子,顾清许微微一笑,“我是土木工程系大二的学生,走出这里,前面就是我的学校。”
女生这才放松了身体,扒拉了一下脸上的头发,转身对顾清许笑笑。
“好吧好吧,我先带你出去。”顾清许指了指前面在黑暗中的小路,“放心,我对这里很熟,我们学校的人都亲切地称呼这里为‘后花园’。”
女生扑哧一笑,氛围轻松了很多。
在他们走后不久,那片区域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人影慢慢从黑暗中显现,他坐在墙的上头,看着顾清许他们离去的方向。越来越大的雨水在落到黑影身旁不远时,都诡异的偏离了原来下落的方向,远远看去,就像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屏障。而最为奇特的是,那个人影身边竟然漂浮着一本书,一本古朴厚重的书。
黑影微微扭头,那本书飘到他眼前,自动地翻开,书上发出淡淡的荧光,将近在咫尺的脸庞照亮,古井不波的眼眸看着书上那张残破的书页,半晌,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顾清许领着女生拐过了好几个弯,还有杂七杂八的小路,片刻后,前面隐隐传过来的灯光,令女生彻底地放下了心里的那块石头。“我隐约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是吗,”顾清许走到巷口后停下来,遥指了指前面,“那里就是我的学校了,你知不知道这里该怎么回你自己的学校?”
女生看了看两旁的街道,灯光照在身上竟然有种特殊的温暖,“我知道,这里离我学校很近,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
“那我便不送你了,学校大门已经关了,我还得找个地方爬墙进去。”顾清许点了点头,将伞递给女生,“我走几步就到了,这伞先借给你吧,以后碰到再还。”
说罢,顾清许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幕,咬咬牙,刚要冲出去,一只湿漉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顾清许惊愕回头,女生有些慌乱地放开手。她将湿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张清秀绝然的脸庞,眸似朝露,唇若夕霞,此时那张清丽的脸上带了点尴尬和红韵,仿佛是另一种别样的妩媚,顾清许一时竟看呆了。
“那个,今晚的事情,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可能一晚上都出不来,而且耽误你回学校了,对不起。”女生别过头轻声地道谢,脸上红韵更盛。
顾清许猛然清醒,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连续两次看人看呆了,要是被寝室那群家伙知道,不得被狠狠笑话一通。不过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难道曾经看到过?半晌,他才呐呐回道:“没关系,身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英雄救美,呸,助人为乐是应该的。。。。。。呵呵。”都怪寝室那些平时没个正经的家伙,一不小心把他们的口头禅给蹦出来了。
算了,顾清许看着莞尔的女生,对她摇了摇手,“那我走了。”
冲出伞下,顾清许才感觉到雨下得有多大,雨水连成雨网将他罩住,水流冲击而下,皮肤感受到了细微的刺痛。
“嗤,估计这下回去要感冒了,果然助人为乐这种高深的技术活不适合我,代价也太大了。”跑了没几步,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喂!”
在叫他?顾清许停下来,回头。女生站在伞下,周边的七彩灯光围绕着那片不被雨水冲袭的绝对领域,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女生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晶亮,“我叫唐凇,雾凇沆砀的淞。你呢?”
顾清许在心里对自己刚才产生的感觉撇撇嘴,“顾清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