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 第四章 城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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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敌军擂鼓了!”
“将军!敌军攻城了!”
“将军!敌军……”
“你闭嘴!不是瞎子!”一名玉衣男子怒道,那报者吓得身子一颤,果真不再言语。
“赵将军,以沉虽不才,倒有一计。”玉衣男子上前道。
一直锁眉立着的雄壮男子喜道:“公子快说!”
“赵将军莫急……且取琴来。”花以沉沉吟道。
赵全武虽奇,却也命了人将一把七弦琴予以沉,毕竟,天下第一谋士花逸的儿子,应也不是什么绣花枕。
在场众人无不伸长了脖颈去望以沉,只见他抱着琴往楼台上走,身后跟着几名侍童。他在楼台上坐下,将琴置于膝上,修长白皙的指在琴上信手挑着,悠长的音符便那么跳了出来。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侍童立在一边。
城门外,敌兵正用几人一抱的粗大木柱一下一下狠命撞城门,撞击声震彻云霄,谁也没注意到内城城门上演的这一出。
城门破。
欢呼。
冷静弹琴的以沉额角有一粒水珠沿玉般面容滚落,正飞舞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涌入的步兵在台下先后发现了弹琴的公子,指指点点耳语不断。
“怎么!干什么不走了?”后面有一人骑马喝道。
众兵静,几人弱弱地向上指。悠扬的乐声在这种情景下显得格外刺耳。那男人也愣住了。这时,徐徐骑来一匹赤红烈马,马上人身披乌金战甲,身材笔挺,容颜俊美。他是敌军的将军,熙国的二王爷,墨巳安。他抬头向上望,眉目紧锁。
台上人衣袂飘逸墨发缕缕翻飞,他静坐弹琴,静美若谪仙。
“他是谁?”巳安问他身侧骑马的男子。那名男子沉吟道:
“墨将军,依属下看来…这应是戎军军师柳逸之子,别号绛国第一公子的花以沉。”
“人长得比名字还秀气。”巳安“哼”一声,道:
“老子不行,倒让小子上阵了。”
以沉眸子都未抬一下,依旧弹着,却克制不住冷汗沿额角悄然滑落。
只要撑过这一关,援军一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演的何出?巳安微微眯眼,嘴角一抹不经意的冷笑。“我领一半兵马从正面攻,余副将,你带余下兵力的一半从侧翼攻,剩下的留驻原地。”
“将军!”余爻惊道。
墨巳安笑道:“怎么,你怀疑我?”
余爻会心一笑,掉头便去点兵。
号角吹起,惊起了远处山林的飞鸟。
弦断。
音破。
以沉全身疆硬,疆硬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城中早已断粮,军心涣散,根本无法支撑战斗,援军迟迟不到,已是穷兵末路。
果然。巳安露出得意的微笑。
以沉不顾出血的指尖,慌乱冲回,高喊着赵将军。赵全武回头,以沉看见他的身子在颤抖。
静。
“赵将军……订盟约吧。”
赵全武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赵将军,我军如何你也清楚,熙军残忍至极,何苦,连累了城中百姓?”以沉垂着眸,看不清表情。
“事到如今……”赵全武叹口气,看看城下。
刀光剑影,血染天际。着我方战服的兵简直就是弱不经风,一开打已逃了大半。
“没得选了……”赵全武哀道:“一生戎马,曾为国立过多少功勋……如今…虽愧于朝廷,但对城中无辜生灵做件好事吧。”
以沉亦叹口气,将头扭向别处。
他听见,将军下城楼,骑上白马……他知道将军要去干什么,他知道在士兵惊诧中,将军和敌军将领墨巳安说了什么。
城下之盟。
有时候,明白,是种煎熬。以沉靠着朱红的凭栏,有些无力。
再过了会儿,他听见有人上来的声音。来人是那名传令的士兵,他看向以沉的目光有几分惊奇几分哀求。
“公子,将军请您随小的……”
以沉理理衣衫,心下惊奇疑惑,但也点点头:“我明白了。”随及跟着那名士兵下了楼台。城下士兵看以沉来了,无不给以沉让出一条道。
气氛有些奇怪。
赵全武回头见以沉,微微搓一下手。
“公子……”赵将军看着他,半天才很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你来了……”
以沉微微颔首,面对墨巳安道:“墨将军。”巳安笑着,带着自信与傲气,好像全天下都不在他眼中!
墨巳安开了口:“怎么样赵将军,这盟约你可是占便宜得很啊。”
赵全武表情有些隐忍与无奈。
“墨将军,只要放过城中百姓,盟约不是问题。”以沉抿唇道。
巳安突然大笑起来,赵全武慌道:“公子,你不要乱说,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有种不祥的感觉陇上以沉的心头:"是……什么?"
墨巳安依旧微笑着。
“是……”赵全武声音咽住,边上副将急道:“是公子你啊!"
赵全武一眼便瞪过去!
“我?”
花以沉带着难以置信望向墨巳安。
“正是公子。"墨巳安顿顿:"公子若是跟我走,我放过所有人,若是不……指不定,这城……”他悠闲地竟玩弄起了马的鬓毛,轻飘飘好像人命在他眼中只是蝼蚁。
远处传来不知是什么野兽的一两声嘶吼。
以沉低头不语。
我?为什么?他抬头看看巳安,他的神情不像说谎。
半晌,他道:“只要我走,你真放过所有人?“
“我向来说话算数。"
唇被咬得几乎滴血,他惶惶然听见从自己唇中吐出一个字:
“好。”
“公子——”赵全武愕然叫道:“公子你……你若是……我如何与令尊交代啊公子!”
巳安在前方微笑着看着以沉一一步步朝他走来,步伐沉重。
以沉身后有人惊诧,有人议论,有人唏嘘,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吐气。
“给公子布置辆马车,让童儿侍着。”
童儿是来监视的,以沉知道,但上了车,他更惊诧自己如何待遇如此。车内虽简单,但布置大方典雅,随意几件便知价值不菲。以沉坐在车内,怎生不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车帘掀起,探进来一名童儿。他捧着一张托盘,盛着一碗汤羹。
“公子,请用汤。”
以沉看看那碗八宝莲子汤,又将目光转向别处。
“你拿下去吧,我不想喝。”
以沉淡淡道出这句话,却听那童儿又道:
“公子,请用汤。”
“不。”
“公子,请用汤。”
就如机械一般。以沉将头转回去,听着那汤看了一小会儿,突然便笑了:
“好,我喝。”
他端起碗,拿起瓷勺咽了几小口,又将汤端回去。童儿依旧托着托盘下去了,车又开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以沉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再颠簸了会儿,他头有些昏沉。
再然后,感觉有人上了车,再要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突然的明亮刺痛了他的双眼。
还活着?
也是。
以沉想坐起来,却感觉全身莫名的酸痛,像有一百只蚁在噬咬着骨头,尤其是腰部,跟是酸痛异常。
怎么……了?
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胸膛。胸口一凉,以沉下意识去扯被子,动作却突然顿在了那儿。
他身上竟未着寸缕,白皙的身子上,布满了未消的绯红与青青紫紫的痕迹,甚是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