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现 第三十五章 北纡国师(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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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北纡国师(三)
“廪州王消息倒快,啊不,现在应该称您为陛下了。”闻人篱看着眼前突来的访客,眉眼微扬,似有嘲笑之意。那公西兖倒也不在意,自己趁着闻人篱昏迷之际,将她清出宫去,换做谁都不会给好脸色。
“国师苏醒,若我这北纡王还不知,莫不是让人笑话了。”
闻人篱轻笑一声,抬手请他坐下,又让阮玉上了茶,开口道,“陛下给我这国师的虚名,是打算将我彻底踢出北纡朝政了?”
“此言差矣。”公西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不过是给闻人姑娘寻一个远离朝堂的名目罢了。”
“你又怎知我志不在此?”闻人篱抬眼看他道,“许我本就打算除掉温正骐,取而代之。”
“闻人姑娘若此打算,那从一开始便不会给我机会进驻京中。”公西兖笑言道,“那日之后,有人曾对我说,若信闻人篱便不要让她留在朝中。”
“哦?”闻人篱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何?”
“因为屈才。”公西兖看向她,这女子果如慕秋所言,越是在意的地方,越不会有半分情绪。
“陛下身边真是些有趣之人。”闻人篱开口道,“此番北纡国已然在陛下掌控中,温正骐谋逆叛国,军部易主无人敢多言,陛下为先皇胞弟,接替皇位朝中臣子定也不会多言。既然,这京中一切尽在陛下手中,那么……”她语气一顿,“陛下还要什么?”
“呵”这闻人篱果然聪明非常,方才苏醒,自己尚未多言,她却已猜出分毫,若不是那日被温正骐所伤,无暇顾及朝政,那自己岂不是要被牵着鼻子走了,“姑娘聪慧,公西兖甘拜下风。”
“无需多言,直说吧。”肩上还隐隐作痛,怜司濡何时归来还不一定,她可不愿在此处同公西兖纠缠不清。
公西兖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似是思索什么,半晌后才开口道,“此前,闻人姑娘离开北纡,为的是一名为灼泪歌的事物。”
公西兖知晓灼泪歌的事,闻人篱并不觉奇怪,这廪州王虽远在边境,但该知道的他可是一件都不落下,“是又如何?”
“相传得此物者,可得天下。”他抬眼直视着闻人篱,见那女子眼中掩不住的鄙夷,“陛下原来也是听闻了那传言,所以想得到灼泪歌。”
“闻人姑娘呢?”公西兖直言问着,“我一直好奇,闻人篱本为襄涵国公主,年幼时同白冉熙关系甚好,为何会为了一个灼泪歌拔刀相向,最后……丢了白煜祺的性命。”
闻人篱死死盯着他,手掌握紧,本斜靠在床铺上的身子也直了起来,起身,一步步走到公西兖身前,冷然一笑,“陛下知道的不少,这天下知晓我同白冉熙不和的不稀奇,知道我同他之间曾兄妹情深的恐怕就不多见了。”
公西兖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道,“此中是有关岚樾的消息,想必你一定很感兴趣。”
闻人篱皱眉看着他,抬手伸向那信封,却被公西兖一晃,收回怀中,“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闻人篱看他半晌,忽而一笑,回身坐到椅上,“你意不在灼泪歌。”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传闻为真,闻人姑娘如何看。”公西兖并未反驳她,而是继续问道,“这天下又会变成何等模样?”
“不是传闻。”闻人篱语气一沉,揉了揉额角,言语间满是疲惫,“灼泪歌之事为真。”
公西兖闻言一愣,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你曾见过?”
闻人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道,“灼泪歌之事已非秘密,四年前我抵达北纡国后,便发现有人在暗中散播灼泪歌一事,此人生怕天下不乱。”
“可有眉目?”公西兖只觉若是闻人篱,不可能就这般算了。果见她点了点头,说道,“那个人就是岚樾。”
抬起桌上微冷的茶水,倒了一杯,“我暗中接近岚樾,有一半是为了揪出她身后之人,当日本打算在岚樾得到灼泪歌后,能够有所查探,却不想……”她双目一闭,眉心微痛,这便是她的计中计了,明里为了灼泪歌同白煜祺等人反目为仇,暗中想要探出岚樾身后之人,但……是她在白冉熙一事上有了私心,让岚樾寻到弱点,怂恿怜司濡,让她此局彻底败了。
公西兖心中愕然,没想到闻人篱此局竟有此深意,自己身侧有林慕秋也未曾猜出其中一二,更何况旁人,若不是其中出了差错,必定早就能能摸到岚樾幕后指使之人,岂轮到自己查出一切。
“闻人篱。”公西兖直视她的双目,眼中满是执着与坚定,“帮我寻得灼泪歌,然后毁去此物,如何?”
听他这般说来,闻人篱眉眼一抬,这个人为君果然是北纡国之福,“陛下意欲如何?”
“此天下共十七国,实力雄厚可争天下的不过区区几个。”衣袖一挥,他掌落桌上,“而这几国中,除了襄涵国外还有一国握有灼泪歌。”
“是谁?”闻人篱直觉这个答案就是自己要的。
“位于大陆西面的赫熹国。”他看向闻人篱,“亦是岚樾此时所居之处。”
闻人篱仰头看他,目光微敛,是了,有了赫熹国做后盾,她岚樾才敢这般放肆,设计自己,除去白煜祺,让她同白冉熙之间再无回头可能,“岚樾本为乌素泸族族长,传闻灼泪歌便是出自乌素泸族,所以她一直觉得此物要重归族人,但乌素泸族经过多年沧桑,不成气候,所以她需要有靠山。”
公西兖略一点头,“赫熹国需要人帮他寻得剩下的灼泪歌,岚樾需要有人保她族人,二者一拍即合,况且,又有谁比乌素泸族族长亲自出面寻灼泪歌更合适的。”
闻人篱冷笑一声,“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到我的头上,不仅岚樾,整个乌素泸族,整个赫熹国皇宫都要为白煜祺陪葬!”
眼前女子面上的寒意与张狂,让他心中都有些微颤,“闻人篱……”
她转头看向公西兖,嘴角微扬,眼中冷意不减,“这是我的条件,灼泪歌随你处置,而赫熹国、乌素泸族以及……岚樾归我。”
公西兖心中微叹一声,此时若强行劝阻,不但不能消除她心中所想,反倒有可能起反作用,一切还是到时再说吧,“闻人篱,我所知便是这些,此后一切都交与你了。既然奉你为北纡国国师,那么相应的礼数还是不能少,此后这北纡国中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绝不干涉。”
“陛下倒是大度也不怕我真的暗藏叛国之心?”闻人篱满眼不在意道,“也许哪天心情不好,也反了如何。”
公西兖摇摇头“若说这整个北纡国,最不会反的就是闻人篱了。”
只觉有趣,闻人篱不禁追问道,“为何?”
“因为,你闻人篱不在乎……”
傍晚天色渐暗,阮玉见她在桌前坐了许久,便上前将一薄衫盖到她身上道,“陛下已走了许久,大人还在想什么?”
闻人篱仰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怜司濡呢?”
“被屈堂主送了回来,就在院中。”阮玉语气一顿,“不过……喝得大醉。”
“屈堂主?”闻人篱眉头微敛,“此人是……”
“是一言山庄摩诘堂堂主屈少维。”阮玉应声道,“堂主说有些事要同大人说。”
“恩”闻人篱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阮玉点点头,欠身向屋外走去。不多时,一黑衣男子走进屋中,闻人篱挑眉看去,只觉此人面色颇冷,若是旁人见了,定是觉得此人薄情寡义,可她看来,能为怜司濡走进这国师府的,只会是重情忠义之人。
“屈堂主要见我?”她出声问着。
屈少维第一次见闻人篱,略有些诧异,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女子看起来竟这般普通。见他沉默,闻人篱嫣然一笑道,“怎么,同屈堂主心中所想不同?”
“佛家有言,相由心生,看闻人姑娘面相,并非刻薄阴狠之人。”屈少维向来是这一言山庄中直言不讳的一个,见了闻人篱也不会隐藏半分。
“许是屈堂主的佛祖说错了也不一定。”闻人篱轻咳一声,今日刚刚苏醒,坐了许久,倒是有些累了,“世人都称我闻人篱阴狠了,面相又能说明什么?屈堂主来见我,怕是为了怜司濡一事。”
屈少维点点头,“你兄长白煜祺之死,甚是可惜。”他看着闻人篱,听到白煜祺名字的时候,她脸上竟未寻出本分悲恸之意,心下一沉,这样的人,怕是不会放过怜司濡了。
“屈堂主到底想说什么?”她抬手将桌上方才剩下的冷茶倒了一杯递到屈少维眼前,“请。”
屈少维手指触到茶杯,便知里面冰冷,“姑娘这是何意?”
闻人篱端起那茶杯细细看着,“人心就像这瓷杯中的茶水一般,从外面看都一样,分不出谁冷谁热,但……”将那冷茶饮入口中,“只要碰触过,才知这心……是冷的。”
寒水入心,闻人篱忍不住咳嗽起来,捂住胸口,强压住心口的冷意。屈少维看在眼中,忍不住开口道,“闻人姑娘刚刚苏醒,身子尚弱,还是莫要喝着冷茶为妙,若真想喝了,暖一暖也好。”
“暖一暖?”闻人篱忍不住笑出声来,“屈堂主又岂知我没有暖过”
“敢问闻人姑娘用何暖?”屈少维抬起那瓷杯,“人心可不比茶水,用火煎烧,不会暖,只会被烧成灰烬,还望姑娘好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