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西湖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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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春日江南,碧波西湖,水光潋滟。晴空下,仕女与才子相约同游,脉脉含情间情意嫣然。
西湖旁垂柳依依,水草清香沁人心脾,微风绕指,轻轻地摇曳着这一片片新绿。一条路从荷湖里伸出,蜿蜒曲折着消失在远出的温柔烟光里,柔美无限。直迷得山色空梦,雨语亦奇,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如是能和爹娘一起来看这风景,不知该有多好——”肖羽薇白纱缱绻,在湖边一片独石上抱膝而坐,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面,她的眼神显得有些疲倦但却分外清明。细长的柳枝垂在她周身,轻轻晃动着。
自那日在大漠辞别东方无忧后,她便一路向东,月余就已抵达杭州。她如此仓促的赶路,一来是为甩掉那些被东方无忧派来暗杀她的人,二来,有人,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办——
肖羽薇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权倾朝野。虽说素日里阿谀奉承之人不在少数,但也有不少人对其虎视眈眈——这一点,父女二人都心知肚明。因此肖丞相自三岁就将女儿送往南海仙瑶岛上,去向九玄神尼学习武艺和纵横之术,希望女儿长大可以成为一个治世之才,一个可以不依靠男人而活的人。
而如今肖羽薇十七岁,不负父亲厚望的,她出落得倾国倾城谪仙羞比不说,更重要的是她心思内敛深沉,喜怒素不形于色。偶然一次,九玄神尼在听过她月下用内力奏《沧海潮生》曲后,幽然道:“此女当真是论容貌过其母,论心思过其父,论武功过吾啊。一旦离岛,她定会卷入到乱世洪流中去,日后也一定会翻覆风云俾睨天下。奈何,宿命啊……宿命……”
五年前,也就是在肖羽薇十二岁时,曾独自离开仙瑶岛,漫游天下。三年后又重归仙瑶岛侍师。两年后,九玄神尼圆寂,奉先师和父亲之命,肖羽薇离岛从西部横断山脉处经边塞大漠一路北上,为的就是和天山天鹰神教联络,为父亲扩张势力。
肖羽薇把头放在膝上,轻轻叹了口气。一只黄莺飞来,在她头顶上打了几个旋儿,落在她的肩上,左看右看见女孩没反应,就郁闷啄了一下那雪白的耳垂,肖羽薇侧过脸看它,墨色的眸和那小巧灵动的眼珠相互辉映,显得格外出尘。
忽然,湖的对面飘出一缕淡淡的箫音,很轻,很柔,但似无实有。肖羽薇下意识的按紧了身边的那台瑶琴,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湖上的烟云像受命般向两边散开,原本平静的湖面此时却像沸了般漾起细密的波纹,这分明是哪个高手在用内力在向自己邀奏!
但肖羽薇此时却不想多在此纠缠——前日父亲传信来命自己在七日内赶回皇城,这个人若只是邀奏还好,若是另有所图就不好办了。想着她回抱瑶琴,右足一点,飘然离地。
可那箫声似是不依不饶,像受了万般委屈般蓦地拔高,风似剑锋,直带的木叶纷纷掉落。肖羽薇缓缓回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有了错愕的元素——内功如此精湛深厚的人,居然也会像孩子般撒娇吗?她顿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见美人一回头,只听得箫声点点,顿时由矫情变得柔靡万端。
肖羽薇指抚冰弦,心下苦笑:“六月的天,看样子今日是不会知己誓不休了!”
白衣飘然,肖羽薇回抱瑶琴席地而坐。纤指轮回,宫商角徵羽在冰弦上依次落下,清清楚楚,甚至有些自负的——一弦一弦地拨过,回应了箫声。
于是——
箫声悱恻,琴音清丽,一个如昆岗凤鸣,一个若九天玄音,挥挥洒洒,两音交融间,内力竟是不分上下。几个回合过后,肖羽薇不由心中大奇,抬眼低眉间一探究竟之心已定。只见她目光流转,十指轮回连出两端快音,后双手迅速推出,瑶琴倏地向湖对面飞去,肖羽薇白袖翩然跟着一跃而起,势要过湖而去。
那箫声哪里肯依?一串低音连续攻去,瑶琴微晃,迅疾之势骤减,未至湖心已有下坠之势。箫声清扬,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见此状况,肖羽薇微微一笑,裙袂曼舞,优雅地在空中转了个身,足尖对着琴下轻轻一碰,瑶琴又复飞起,一个翻覆肖羽薇轻轻落地,回手半挽,瑶琴已然曼曼在手。
肖羽薇左手葱指一捋,一曲既终胜负也分。
箫声戛然而止,
一时之间,两下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