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自古青蝇白璧,天已早安排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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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扁舟便已行至鸟居前。
远观时,便觉宏伟异常的鸟居,行至跟前,更见高耸入云。抬头望去,头顶竟是云雾缭绕,本应悬于横梁之间的铜镜,此刻也看不真切了。舟身缓缓穿过鸟居,耳畔喧闹的人声也没了踪迹,静若空谷。周围雾气却是越发浓厚,慢慢的竟连咫尺之隔的那名接引弟子也看不清了。行舟于白雾清水之间,慕容珮的衣襟却并未沾上半分水汽。他四下张望,却已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他物。
小舟毫无预兆地缓缓停了下来。四周雾气,骤然消失,消散得速度之快,让慕容珮惊讶得连连揉眼。只见自己,已在海中,三面皆水,无边无垠。唯有正前方,有群山连绵成弧形,蜿蜒而立,亦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看势,怕是自成一圈。慕容珮仔细端详,山壁耸立,直插入云,崖面光滑寸草不生。这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天然的山石屏障。不知,这群山之中可否就是传闻中的瑶池?
“敢问,我们可是要进入这群山之内?”
慕容珮话一出口,未得回答,周围海水便如被煮沸了一般,奔腾翻滚,似是海底有何巨物正要破水而出。慕容珮惊吓不已,一屁股跌坐在舟内横木上,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两侧舟身。
莫非是遇上海难了…慕容珮心下一寒。
随着海水越发剧烈的翻滚涌动,舟身也越发不稳的来回摇晃,慕容珮虽死死地抓着两侧舟檐,但头晕目眩之感却丝毫未得减轻。慕容珮不由地闭上了双眼,好像不用亲眼看着这动荡不安的海水,就不会那么想吐一般。
少顷,慕容珮竟真觉不那么难受了,小舟似乎停止了晃动。就在慕容珮略略安心的同时,只听得“轰隆隆”的阵阵巨响,接连传入耳际,声音之大,仿佛天地都为之震颤。慕容珮慌忙睁眼,只见扁舟不知何时竟已离开水面,浮于空中。虽是离依旧躁动不已的水面仅有三五寸之远,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漂浮着。
那紫衣弟子直立舟头,两掌相并相展而向上,口中默念有词。略懂奇门遁甲之术的慕容珮,深知这应是某种手印,但还未来得及分辨,便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只见舟前的这片山壁,像是在回应咒文一般,灰色的崖壁之上竟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墨色符箓,似画非画,似字非字,蜿蜒曲折,不知何意。这符箓越是凸显,那响彻云霄的轰鸣声便越是猛烈。最终,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山壁竟生生分裂开来!裂缝虽是不大,但已容得一叶扁舟随意穿行。裂面十分整齐,像是被劈山之斧,一斧劈下。世传愚公移山,代代坚持,历经沧海桑田,才终得偿所愿。未曾料想这世间,竟有如此仙术,仅凭符箓便可移山破水!
山壁一开,海水也重新恢复了平静,静得波澜不起,只匆匆向着裂缝涌去。而扁舟却也未再落下,就这样浮于水面之上,兀自驶入裂缝之中。越往前行,慕容珮发现这海水的流速便越发的快。若是行船水上,必定失控,只能随波逐流。穿过略显狭窄的山隙,眼前的景象渐渐开阔了起来…
这下方就是传说中的瑶池?!
慕容珮为眼前所见,惊叹不已,此生得见如此奇景,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慕容珮不自觉的重新站了起来,望着眼下的瑶池,连一声惊叹都无法发出。
这起伏山壁竟连绵成圆,无任何豁口可寻。然而其中的海水却并非死水,全都一刻不停的向下匆匆流去。水流之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在这漩涡之中竟兀自有一座天然岛屿!没错,这岛屿远远低于海平面,却并未被淹没,反倒是如黑洞一般吸纳着周遭奔流的海水,在漩涡中心静静伫立。水流如扇面般归下,寂静无声,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去往何处。岛上亭台楼阁皆染丁香之色,青松翠柏点缀其间。若世上真有仙境,恐也就是如此景象。扁舟舟头一倾,缓缓向下腾空而去。慕容珮回望来路,不知何时,原本裂开的山壁已悄然合拢,没有一丝裂痕的崖面,已看不出方才的裂缝曾出现于何处。
“文瑶长老早有吩咐,请慕容公子前往大殿。”
扁舟刚停稳于一座门坊之前,便有紫衣弟子上前搭话,示意慕容珮随他前往。
慕容珮拾级而上,道旁青松延绵,鸟语花香,胜却世间无数美景。虽徒步数百阶有余,但竟未觉得疲累。大殿建于岛内制高点,仍是由某种不知名的丁香色石材建成,屋檐吊脚有如仙鹤腾飞,门楣上悬挂绛紫色牌匾,上书漆金大字——瑶殿。
“文瑶长老,慕容公子到。”
“请进。”
紫衣弟子示意慕容珮自行进殿,慕容珮心生忐忑,尚未进殿,便先在门外,颔首行礼言曰:“在下巽州慕容氏,为寻家兄下落,特来寻访仙瑶派,多有打扰,望长老见谅。”
语毕,殿门兀自向内开启,似在邀请慕容珮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