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自古青蝇白璧,天已早安排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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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容珮思绪万千之时,乘坐的马车突然却停了下来,郝掌柜也猛然从熟睡中惊醒。
“王二,怎么回事?”
“掌柜的,前面就是荆棘山了。”
一不留神,一行人等竟已行至荆棘山下,月黑风高,让人惴惴不安。郝掌柜一脸忧虑之色,想了想,对慕容珮说道:“慕容公子,依郝某之见,今晚我们就在山神庙凑合一晚吧,夜间赶路,恐有不慎。”
“山神庙?”
“公子有所不知,这荆棘山时有天灾发生,来往旅人,便自发在前方山脚处,修了座山神庙,虽是简陋,亦无人打理,但途径此地的人们大多会进庙参拜,一来求个平安,二来也可在庙中稍作休整。”
“原是如此。那全听郝掌柜安排。”
“不可,继续赶路。”
意料之外的插话,让慕容珮与郝掌柜面面相觑,薛寒话音虽小,但语气却十分强硬。
“薛公子,可是担心山贼?那帮贼人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敢在山神眼皮底下,杀人掠货吧。”
“继续赶路。”
薛寒就像完全没听见一般,语气比先前更加强硬。这与其说是意见,不如说已经是命令了。这让郝掌柜好生难堪,一向以笑示人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愠色。慕容珮一看,气氛不妙,忙打了个圆场:“薛兄定也是一番好意,郝掌柜,不如这样,您先派人去前方查探一番,若是安全,我们再行前往。”
“…还是慕容公子考虑得周全。”郝掌柜虽仍有不满,但无奈于慕容珮的身份不好发作,勉强应承下来,掀开车厢门帘,对赶车的两个伙计使唤道:“王二赵武,你们两个,速去前面山神庙打探一下。”
“是。”
两个伙计立马点了火把,朝着进山的山道走去。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了山道前的空地上,皎洁的月光隐隐照出前方狭窄而蜿蜒的山路来。载货的马车,停在了后面,两名赶车的伙计趁此间隙,松开了缰绳,靠着身后的货物,略作休息。
车厢内的氛围因刚才的对话,显得有些尴尬,“郝某下车透透气,”语毕,郝掌柜径自站了起来,弓着身子,掀开了门帘,哪知一只脚还没踏得出去,拉车的马匹却一声长嘶,前蹄猛然离地,嘶吼着立了起来,郝掌柜脚下不稳,直接摔下了车。未等众人反应,马匹迅疾失控般的朝山道狂奔而去,车厢一阵颠簸,不断被猛甩至两轮腾空,又再重重落下。慕容珮在车厢内东碰西撞,胃里一阵翻腾,但竟一下也没撞上明明就在身侧的薛寒,七晕八素的慕容珮这才反应过来薛寒早就不在车厢内了…
早在马匹前蹄落地的那一刻,薛寒便稳住了身形,迅速闪身冲出了车厢,一眼发现马匹的后臀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在颠簸异常的马车上,薛寒竟能不用任何支撑稳稳而立,他皱了皱眉,脚跟猛地一蹬,借力腾空而起,四枚流星镖迅然出手,在银灰色的月光下,快如四道黑光,枚枚正中马腿。马匹瞬间脱力,马腿犹如折断般,跪倒在地,马匹惊慌吃痛,长嘶不止,狂暴的摆动了两下身体,终于连车带马重重的侧翻在地,停止了狂奔。
薛寒从空中稳稳落地,看了一眼从车厢内摔出半截身子来的慕容珮。慕容珮脸色苍白地趴在地上,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了架,他微微抬起头,迎上了薛寒冷冷的视线,“薛兄…”,慕容珮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所云的低唤了一声。仅是一瞬间,薛寒便移开了视线,警惕地扫视着暗箭射来的方向,然而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一股血腥味毫无预兆的窜进了慕容珮的鼻腔中,他定了定神,终于看清了侧翻在自己前方的马匹,血液从四条马腿上涓然涌出,每道血流的源头都是一枚流星镖,刚好扎在了马腿腕骨与小掌骨相连的软组织处,枚枚如是,分毫不差,力道之大,镖头横贯而出。目标可是一匹失心狂奔的野马,这流星镖竟能伤它至此!慕容珮惊讶无比,别说是慕容府了,就怕是皇宫里也找不出有此等武艺的人。慕容珮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这枚流星镖,借着月光,竟隐隐的泛着一抹暗红,这镖似乎并非铜铁这样普通的材质所制。
“掌柜的!掌柜的!”两个伙计的叫嚷声,这才让慕容珮意识到郝掌柜跌出了马车,不知情况如何。慕容珮缓缓地站了起来,动了动手脚,虽然浑身酸痛,但并没受伤,快步走到了郝掌柜跟前。只见郝掌柜平躺在地昏迷不醒,一左一右两个伙计伏在地上,呼喊着自家掌柜的。
“你们且让开,在下略懂一点医术,可帮郝掌柜初步诊治一下。”
两个伙计闻声站到了一旁,慕容珮迅速的检查了一下外伤,并替郝掌柜把了把脉,发现郝掌柜除了额角上一处明显的皮外伤外,并无性命之忧时,慕容珮不经松了口气。
“郝掌柜脉象平稳,应该只是吓晕过去了,并无大碍。只是额角上这伤口,虽是不深,但必须尽快止血消毒。据医书记载,白及有止血、消肿、生肌、敛疮之效。待我上山去采摘一些,研磨成粉,敷于患处即可。你们且在此照看郝掌柜。”
“慕容公子,只我们二人在此守着掌柜的,怕是不安全啊,万一这贼人再来…”
“勿怕,薛兄功夫了得,他会在此保护各位的。”
“不可。”不知何时,并未在周遭发现敌人的薛寒,已站到了慕容珮身后。
“薛兄,这郝掌柜的伤不能不处理呀。”
“我和你同去。“
“这…”慕容珮不是不明白薛寒之意,他受柳媚娘之托,便得终人之事,自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慕容公子,这薛少侠说得对,您不能一人去。等王二和赵武回来了,我们四个人守着掌柜,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您就和薛少侠一块上山吧,这月黑风高的,我们也能放心点。”
“这王二赵武是不是也去了太久了?”
两个伙计的一番话,这才让慕容珮想起,方才前去探路的那两人,这一来二往已过去了这么些时间,竟还未归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立刻去山神庙!”
慕容珮当机立断,于是众人将郝掌柜放在了货车上,拉着马匹,朝山道进发。
没走两步,薛寒兀自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无助地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只能任由血液流尽而亡的马匹,眼中没有半分犹豫与怜悯,一枚流星镖骤然脱手,正中要害,马儿随即一命呜呼。
一行人步行于山道上,远见山神庙就在前方,只是庙中似乎漆黑一片,无半点火光,先行去探路的那两人,明明就持着火把去的…思及此处,慕容珮心知不妙,按耐不住,一把夺过身侧伙计手中的火把,匆忙向前方跑去。
“慕容公子!”
身后传来伙计担忧的叫喊声,但慕容珮依旧顾自急行。
“王二!赵武!”
慕容珮刚一踏入山神庙,便疾呼了一声,但却无人应答。
他举着火把,环视着这间山神庙,确如郝掌柜所言,甚为狭小与简陋。庙内正中供奉着一座半人半兽手持大斧的山神像,供品桌上随意的摆放着各类供品,均是荤物,在闪闪烁烁的火光下,让人看了略觉不适。案台上的红烛早已燃尽,地上随意散落着几个用旧的蒲团,除此之外,庙内并无他物。整座山神庙,一进门便一目了然,几乎没有任何视野的死角。
“王二?赵武?”
慕容珮明知人可能已不在此处,但仍不愿放弃似的呼喊着。
“这里。”
本以为只有自己独自在此,却听得一声简短的应答,慕容珮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手中火把险些落下。猛地一回头,竟是薛寒,站在庙外,目光灼灼地盯着门柱。
一张纸条,被箭矢钉于门柱之上,上书“明日午时,山腰凉亭,拿钱换人。”
慕容珮方才太过焦急,直冲入庙内,错过了这张纸条。而比起纸条,薛寒似乎对这支箭矢更感兴趣,伸手便欲拔下箭头。
“薛兄小心,恐有涂毒。”
薛寒并未理会慕容珮,拔下箭,端详一二,确认了这箭的主人和刚才那射马者应是同一人后,薛寒的嘴角浮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声东击西吗?还真是小孩的把戏。
马车驮着受了伤的郝掌柜,两个伙计也不敢走得太急,姗姗来迟后,慕容珮便将情况说与二人,既然这帮贼人要求拿钱换人,那至少今晚,便不会害人性命,也不会再来此处行凶。慕容珮得以放心的与薛寒一道,上山采药。
“白及,属兰科。花色或紫或红,俗称紫蕙,又叫朱兰,多长于山间绿林之下,属常见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