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梦生卷(下) 【二十四】送去白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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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魂音是极耗费心神的武功,就算是秦殇,也不能运用自如,问那句“秦什么”已是勉强,偏偏韩亦昕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咬紧牙关。
“秦什么?”秦殇双眸一冷,不顾摄魂魔音对自己的伤害,继续追问,“秦岳么?”
“秦岳那个畜牲,秦岳那个畜牲……”韩亦昕仿佛陷入了梦魇,嘴唇抖得厉害,反反复复都是这六个字。
被噩梦纠缠着的韩亦昕不知道的是,秦殇终于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而得到答案的秦殇面色却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韩亦昕的答案还是摄魂魔音的反噬。
五指张了又收,收了又张,秦殇几次三番想用那只右手结束韩亦昕的生命。
舒心阁的三楼寝室杀气肆掠,这股杀气甚至席卷了整个舒心阁,武功高如燕三远在曲桥上,都能清晰地感到秦殇外露的杀气。
燕三怕秦殇出事,将轻功运到极致,从窗户中飞掠进屋,看向秦殇,见秦殇正面色森冷地穿着衣服。
窗子开了有一会儿了,若非燕三武艺高强,几乎闻不到那淡得不能再淡的气味。
又是因为侍寝的事生气么?燕三瞥了一眼正系着腰带的秦殇,深觉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主子……”
秦殇看也不看燕三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仪容。
燕三观秦殇的面色,恭恭敬敬地垂首一边,不再多话。
将腰带系好后,秦殇才开口:“数十日未曾打理公务,该有很多公事积压着,我先去沐浴更衣,你将那些急待处理的公务送去书房,沐浴更衣之后我便过来。”
燕三看了眼床上的人,多此一举地问:“是舒心阁二楼的书房,还是……”
“燕三。”秦殇面无表情地用发带随意地将头发束紧后,才凝视着燕三,“你什么时候也喜欢明知故问了?”
燕三垂眸,一言不发。
“等他醒了,送去白园。”秦殇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步下楼梯。
燕三皱眉,却识趣地没有问原因。
白园……王府建成以来,一直都空置的地方,终于要迎来它的第一个主人么?
燕三再次深深望了一眼还在做噩梦的某人,好心地将窗户合上,才缓步离开。
夜半,秦殇揉着有些刺痛的太阳穴,放下手中的笔,一抬眼就看到墙上的画像。
画像是当日韩亦昕于中秋家宴时作的,第二日秦殇便命燕三送去装裱,装裱好了,就一直挂在了书房中。
在舒心阁的那段日子里,秦殇有问过韩亦昕那奇怪的画叫什么名字,彼时,韩亦昕正研究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听到秦殇的问话,很自然地顺口接道:“Q版画。”
扣版画?
秦殇站起身来,走到画像之前,看着画像之中的自己,七八分神似,像又不像。
线条简单,画法新颖,却又大方、有灵气,不像其他的传神那样一板一眼、死气沉沉。
那个人究竟是何来的创作灵感?
想到此处,秦殇自然而然地在心中自问:也不知道那人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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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寒得知韩亦昕醒来之后就要被送去白园,就一直抑制不住地流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白园,人人谈而色变的地方,入了白园就永无出头之日。
据说白园是比鬼屋还恐怖的存在,据说白园是个让人待了不到三天就会让人疯了的地方,据说……
王府建成以来,没有谁真正地被送到白园去过,但从来没有人会怀疑这些“据说”的真实性,因为三殿下从来都不危言耸听。
曾经也有不听话触怒三殿下的,三殿下轻飘飘的一个“死”字便没后话了,而今,也不知道少爷是不是把殿下气狠了还是殿下舍不得少爷死,竟然要让少爷去白园遭罪。
舒心阁的三楼静悄悄的,菊寒深怕发出一点声响就吵醒了韩亦昕,哭也都是默默地哭的,连灯也不敢点。
天微亮的时候,韩亦昕翻了个身,菊寒手忙脚乱地去擦脸上的眼泪,紧张兮兮地盯着韩亦昕,看到韩亦昕不过是翻了个身还没醒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菊寒抬起红肿得不成样的眼睛望去,没等多久,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寝室门口。
能进舒心阁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是以,菊寒没看清是谁,就迅速地跪了下去,头低伏着,没有开口。
哭了一个晚上,虽然是没有出声的哭泣,但嗓子也干哑得很,他怕一出声,粗哑中带着明显哭音的声音惹了来人不高兴,到时,罪责自己是小事,牵连了少爷就……
“哭了一个晚上?”声音虽然平板,但没有恶意。
菊寒一听声音就松了口气,还好,来的人是柳苑主。
相比于燕三叔和三殿下,柳苑主虽然也高高在上、严肃刻板,但却是最让菊寒觉得可以亲近的。
见菊寒没有回话,柳宿看了眼床上侧向里边睡得安然的韩亦昕,天依旧暗沉得厉害,却不影响柳宿的视力,柳宿只看了韩亦昕一眼,便将目光收回,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菊寒。
“还有力气么?”
菊寒不解地抬头,红肿的眼睛撞入柳宿的视线中,让柳宿一震。
肿得那么厉害,竟然哭得这么狠?
此时此刻的菊寒让柳宿不自觉地想起数个月前,在梅园北边的屋子门外,太阳西斜的傍晚,这个柔弱的少年摇摇欲坠地跪着,最后听到门内的动静急于起身而终于晕倒,那时恰在不远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就飞掠过去,接住了这个瘦弱的身子。
想到这里,柳宿自然而然地想到鬼女的“近墨者黑”,脸又腾地烧了起来,好在此时光线暗沉,而菊寒哭了一夜,眼睛肿得厉害,想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
柳宿调息顺气,硬是用内力将脸上的赤红给强压下去,等脸上的火热过去了之后,柳宿才道:“暖轿在外边候着,你若还有力气,便抱他下去。”
菊寒心里“咯噔”了一下,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显灰败,颤着声音,开口询问:“不是……不是说等少……等小姐醒了再……”
哭了一夜哭得昏天暗地,以至于菊寒差点就把“少爷”二字脱口而出,好在及时转口,要不然又是一项罪名。
心里惊惧交加的菊寒后怕着,虽然少爷换回了男装,可殿下未曾有过任何指示说明少爷不再是兰园的小姐。
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菊寒竟当着柳宿的面哭了起来:少爷就要被送到白园去了,有什么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