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梦生卷(下) 【二】夜半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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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寒去取饭了,韩亦昕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书。
现在的韩亦昕,深刻地体会到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感觉,因为被囚禁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对于外界,无从而知。
既然做好以后好好活着的打算,那么自然不会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呆在三皇子的府邸,而对于外界,最捷径的了解方式就是看书。
这个世界毕竟与自己所熟悉的世界不一样,虽然地理名称多与那个世界的相同,但人文历史却大大的不相同。
他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有点像春秋战国后的大秦帝国,巧合的是这个朝代就是以皇室的姓氏“秦”命名的,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秦始皇不是嬴政那样的暴君,勤政爱民,受到举国上下的敬重与支持。
同样是筑长城以抵御外族,本朝的开国皇帝始皇帝能得万民理解、互帮互扶地争相以出了一份力为荣;同样是修秦陵兵马俑,工匠们不是因为怕所造的作品有瑕疵而被迫留下名字,而是带着一份荣耀感留下自己的姓名好回去与相邻炫耀一二;同样是统一文字、统一货币,却不是采取极端暴力的方法强制修改,而是经历数十年,让百姓们慢慢地适应并打从心里的觉得这么做有益于自己。
正是因为有始皇帝的“严于律己、善纳良谏、厚待百姓”的祖训,才使得秦朝得以历经几百年不衰。
不得不感叹几百年前的那个始皇帝之伟大,过了这么几百年,对于后辈的影响依旧强大,几百年了,若不是因为有着这么严格的家教,一个国家早就会因为贪图享乐而走向腐朽,就像自己曾经所生活的世界一样——盛极必衰,合则必分。
秦氏有始皇帝那么好的优良基因,有严格的祖训家教,有最好的老师,自然,就会出很多人才,人才大多都不服管,是以,每朝每代,同室操戈者多。这么一个家族,能对百姓宽厚,却对亲人、尤其是兄弟,有着一股天生的排斥感,冷血狠厉,仿佛是多世的仇人一样。
韩亦昕终于能理解秦殇和太子之间的恩怨了,古训为立长不立幼,可始皇帝却留了一句像是诅咒的话:“传贤不传庸。”也就是说太子只是暂时的储君,享有比其他皇子高一等的受教育条件罢了,至尊的权势最终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不为那权势,就为那“贤”与“庸”两种完全极端的定论,也让世代皇族皇子们争得头破血流。
能勘破权势不过浮云的少,能自甘为庸人的更是零星得几百年来不过那几人,可笑的是那几人最终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始皇帝为他的大秦挑选了最好的帝王,可却让这些子孙后代从一出生就活在诅咒之中。
百年不衰,付出的代价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微不足道,可对于深陷其中的人而言,却是惨重的。
当时韩亦昕看《始皇帝》、《开天》等书时,不止一次地为那个经天纬地的圣人而悲哀。
天愈见暗黑了,根本看不清书上的字了,韩亦昕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菊寒怎么还没回来,出事了么?
放下手中的书,韩亦昕推着轮椅行到放着拐杖的地方,艰难地将拐杖撑在腋下,咬着牙拄着拐杖走出屋子。
不知道为何,突然心悸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一样。
雨已经停了,但积水还在,韩亦昕没走几步,拖在地上无力的脚就湿了,有水滴从高高的树上滴落下来,冰凉刺骨。
夜色深沉,好在皇子府够阔绰,沿途早早地就挂上了灯笼,虽然能见度不高,但总好过摸黑而行,韩亦昕顺着长廊七拐八绕,多遇上几个分岔口,就迷糊了。
当初建造梅园时,为了主人能在雨雪天气也能赏尽梅园的梅景,工匠们没少花功夫,这错落有致、贯通梅园各个角落的长廊便是当初最值得称赞的一处设计,韩亦昕第一次见也夸赞过设计这处的工匠们,可此时此刻,他却有种欲哭无泪、哭爹骂娘、掐死那些工匠们的冲动。
错综复杂的弯弯道道、岔路口一个接一个,堪比迷宫,白天或许是一处赏景的好景致,可,夜里,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韩亦昕靠着一处廊柱喘着气,无力地发现迷路了。
或许白天自己能走得出这迷宫,但,在这黑漆漆的夜晚,对于出门有“车”(轮椅)坐的某人而言,要认路,就有点吃力了。
关心则乱,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雨后的空气清冷,韩亦昕环顾着这破不开的浓黑夜色,越看越觉得胸口窒闷。从来不知道,夜竟然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咦?”
一声轻微的声音在寂静中将黑夜撕裂,声音很轻,要不是此时极静,而韩亦昕整个身体又处在极度敏感的状态下,是听不到这声音的。
韩亦昕抬头,就看到在前方拐角处的长廊瓦顶上坐着一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人,因自小学画,韩亦昕对于颜色的敏感度要比别人高一些,所以,才能毫不费力的将夜行衣与夜色区分开来。
瓦顶上的人看那拄着拐杖、靠着廊柱的瘸子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藏身之地,有些惊讶,惊讶之余是浓浓的兴趣,当下,站起身来,足尖一点,像韩亦昕飞来。
这是韩亦昕第一次见识轻功,只觉得一股寒风扑面,就见本在瓦顶的人已到了面前,速度之快,如鬼如魅。
来人开声,竟是女子,说话的语速如弹珠炮弹似的快,声音清脆:“这么晚还出来闲逛,就不怕遇到鬼啊?”
韩亦昕不答话,打量着这个一身劲装,浑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中只余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在外面的姑娘。不知来者何意。与秦殇有仇来寻仇的?还是秦殇安插在这一方天地的暗卫?
不管是哪种人,穿成这样难道不是应该要对自己的行踪保密一些么,有必要嚣张到这么咋咋呼呼?
难道是自己走到了什么无人区,所以这女子才敢这么嚣张……那么,自己见着了她,是会被她杀人灭口吧?
“额,遇到一个不怕鬼的啊!”女子眼珠子一转,“你是新来的对吧?一定是!否则哪有不怕鬼的。”
韩亦昕依然不答话,任这疯疯癫癫的女人聒噪。
“腿怎么了?”女子不顾韩亦昕是否搭理她,自来熟地询问,“伤了有些日子了呀!没来梅园之前就伤了腿?不会吧!那人竟然连瘸子都不放过,真是有辱……有辱……”有辱什么,女子没有说下去,看着韩亦昕好奇的眼睛,女子嘻嘻一笑,眼睛里瞬时冒出的光芒韩亦昕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只听那女子问:“在那人床上,你腿脚不便,是怎么邀宠献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