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无数生死轮回过后,我爱你如初。- 长空寥廓(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79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B3
1894,蔺后去世的第49天整,单姓贵族君家喜添千金,唤名君祀,被宙斯宫的大祭司预言为蔺后的转世。君祀的哥哥,君家长男君叙比她大了三岁,又三年,君家次子君述出生,三人感情甚好。五岁,她遇到了这一生尤其重要的两个玩伴。六岁,是她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十六岁,君祀出落成家人引以为豪的完美小姐,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君祀十八岁生日时被沧帝召见,彻夜长谈,次日沧帝封她的父亲为郎亲王。家人问起,君祀直言不讳,“沧帝想让我做他的妻子,我拒绝了,没什么。”宠爱她的家人并没有为此感到惋惜,一笑了之。
二十四岁,君祀被选为新一任冰堡守护者 ,同时司家枫亲王长子司瞳入主炎堡,一晃百年。二十五岁,君祀发明泠心镜,其作用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现在仅用于监控探头在且曳学院使用。
今时今日,君祀浏览各大网站上诸多信息,之前惨不忍睹的游乐场事件被初步认定是设施故障,南方属于胧真族聚居地的大漠发生毫无预警的大流沙现象,死伤惨重,国内排名靠前的一间书院突然起火,火势凶猛。院长催动上古法术用生命换回所有藏书,书院却被烧成一堆灰烬连带周围的街道也受到不小的损失。政府拨了一批款项救济灾民,奈何一层一层揩油下来,救济款也不知道能不能多买几本书。面对民众的抱怨和抗议,当地政府置若罔闻,由得一群愚民去闹吧。君祀看的眼睛酸,刚合上电脑不久,就接到校长的电话,难得严肃的口气使君祀背后阵阵凉意。挂了电话,她立即转身拉开身后巨大的藏书柜的柜门,从中间一分为二的书柜后面还隐藏着施加大量咒语的暗门。君祀踏进暗道,一片漆黑。书柜的门缓缓合拢,君祀袖中的蝶萝钻出来,缠绕凝结成一盏灯。提灯中心的一盏蝶萝花打了个卷,燃烧起来,照亮了两米开外的路。火光映这君祀面无表情的脸。她一个人沉默无声地走了一段路,只有高跟鞋轻触地面的声音。忽然前方见光。光照的尽头是校长办公室的壁橱。司瞳已经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嘴角噙着散漫的笑,如往常一般。校长在办公桌后,指尖点着桌面上一张纸。君祀刚合上壁橱的门,校长就开口,似乎是迫不及待,“君祀教授,五分钟前生物学老师查出储放在实验准备室暗格内的四十五棵凝辉草全部被盗。从现场不慎遗留的汁液痕迹来看,应该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凝辉草被盗了吗?不知为何,君祀心中起了一丝幸灾乐祸。凝辉草这样只有复姓贵族以上才能见到的,极为珍贵的药材,偶尔也有难辨真假地在黑市流通。且曳学院保存的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凝辉草,不过要偷走,也是需要一点技术的,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学生这么有才,给校方平白添了这么多麻烦。虽然这么想着,君祀还是一板一眼地问:“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校长没有直接回答,转头望向司瞳:“查到了吗?”
“大概是查到了,根据准备室里安放的泠心镜导出的视屏来看,一个月前被人施了咒,以致这一段时间的录像内容都一模一样。”司瞳有意无意地瞥向君祀,脸上的笑意更甚。
“请不要说的像是由于我的失误和无能一样好吗。”君祀轻声抗议。
“知道是谁干的吗?”校长无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继续发问。
“这就要问君祀教授了,泠心镜这么高深的东西我可弄不明白。”司瞳笑着应到,像是为之前的言语道歉。君祀很给面子地接受了,“可以是可以,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们给我一个小时,我会用一篇报告阐述完整过程的。”比起口头论述,她更喜欢提交报告或论文,大概是疲于多费口舌。校长点头允许。
五十六分钟之后,君祀有一次从壁橱中推门而出,手里是一张刚打印出来还带有一丝热气的,印满密密麻麻方体字的纸张。她考虑过能不能不再走动直接视屏联系,被校长干脆地拒绝了。君祀对此表示无奈,但也并不抗拒。
报告中清楚说明了圣诞节被开除的男生西凉是主犯,另有两个人进行各种掩护。他们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四时二十四分潜入准备室,三十分钟后离开,将凝辉草施以幻术混入普通草药中,趁着被开除的机会运出学校。君祀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补充说:“请让司瞳教授或是其他人立刻离校追捕。”
“诶,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啊!”司瞳叫起来。君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一。圣诞节那天的事是你处理不当,其二你不是已经申请出门了吗?”君祀偏偏头,目光落在书桌上司瞳的离校申请上,“其三,你怎么好意思让一位女性去奔波而你却在室内享清福?”
司瞳吐吐舌头不说话了,校长神色稍缓,“那我给你三天时间,务必把凝辉草带回。”他的眼神依旧琢磨不透,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目送司瞳离开后,又转向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雕像的君祀,“你还有事?”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君祀冰冷而嘲讽道,“明明视屏通话就能完成的事,偏偏当面解决,你是闲得发慌,还是幸灾乐祸于我和司瞳之间的冷嘲热讽?”先前的恭敬丝毫不复存在。
校长呵呵笑着不回答,从脑海中随便扯出一个话题,“君祀教授的口才见长。不知道当时是用什么方法说服沧帝放弃你,以陛下强大的占有欲,如何肯放弃一个被称之为蔺素的转世的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一百年前长久的事情,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回答。当年她与沧帝与其说是彻夜长谈,不如说是唇枪舌战了一整晚,也亏得沧帝脾气还算不错,不然以君祀这样大不敬的言行,足以死一百次了。回忆起往事,她已经觉得口干舌燥,拣了重要内容复述出来:“我要嫁的,必然然是两情相悦彼此喜爱的人,虽然继承了蔺后的一条基因排列,她的记忆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完善,但我终归也不是蔺后。如果您只是想封口,那我大可以以我的家族起誓,甚至血誓也可以,如果您真的放不下蔺后,那我只能让您失望,毕竟我和她还有很大不同,还请您见谅。”
校长直视面前面无表情冷漠孤傲的女子,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一些坚持和信仰,从未随着年岁削减半分,倒是自己,年龄大了,有些事也力不从心了。
“那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君祀闭上眼回忆片刻,复又睁眼,“你说,世界上有无数的门。”
“知道什么意思了吗?”
“模棱两可。”
“世界上有无数的门,连通着世上各式各样的人和人,事和事。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必然的,都有因果关系,这就是所谓‘门’。通过这些门,说不定就可以将两件看似不相关的事联系起来。一间房的门或许不只一扇。就像人心,但比人心更加简单。人心是深不可测的,甚至连人类自身都不了解全部,而门则更加直接。所以如果你决定下决心做一件事到底,我可以放你几天假,让你去做想做的事。”
语毕,君祀愣怔片刻,继而神色舒缓一些,淡淡回绝了校长的好意:“多谢,但暂时还不需要,你也曾教过我珍惜现在,所以我想再享受一下冰堡的安宁。恐怕到时候一旦开始了,便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A4
漆黑的教学楼里碧蓝色的双眸仿佛两簇幽深的鬼火,逼近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蛇一样滑腻白皙的手拂上樱珞惊诧的脸庞。玉面纤手的女孩张着碧蓝色的双眼,在樱珞耳边呵气如兰:“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等了你很久,终于找到你了”她肩胛骨下方的巨大的羽翼轻轻舒展,纯白如雪。雾霭样朦胧的声音再次响起,和樱珞前两天听到的歌声一样。
“过山车和逆流的眼泪,摩天轮与失落的项链,天空沉溺在血色中浸染成红。The story has already been over.”
在教学楼守株待兔五天,只有两天等到了歌声,唱的是同一首歌,沙哑而梦幻。樱珞也终于揭开了演唱者的神秘面纱,长得不比想象中妖娆甚至可以称得上可爱的翼族歌女,却有一副蓝得清亮透彻的双眸和一对匀称洁白的双翼。能歌善舞的翼族人中,据说翼族歌女的歌声最为动听,宛如旷古幽兰,摄人心魄,可惜被翼族一些愚昧的老顽固否定,认为她们是不详之人,翼歌女未了避免引火烧身,竭力隐藏自己的曼妙嗓音,这些年便逐渐销声匿迹了。
如果要列出最难忘的十个夜晚,樱珞一定会把见到蓝的夜晚算进去。她见过的长的好看的人不胜枚举,蓝在其中也并不十分突出,却有使人难以忘怀的力量,或许是翼族歌女的天性。蓝的手环上樱珞的脖子,下巴轻轻磕在她的肩上,声音温柔:“古德丝珂樱珞,只有你才能解开我身上的诅咒。族里的巫师为我预言,拥有绞杀吞噬力量之人,才能够撕裂我的诅咒,可不就是你吗?”她撩起袖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樱珞看见她纤瘦的右臂经脉突出,青紫色的脉络交错围成歪歪扭扭的半个死字,触目惊心。
“我生前父亲触怒了猫巫师,我便受到诅咒,诅咒说我每受伤一次手臂上的‘死’字就再添加一划,九划添满以后,我将在下一个满月消逝,化为烟尘,无依无靠,四处流浪。这一次进学校,我也瞒着父母,目的就是找人解除我的诅咒”
樱珞苦笑,只要蓝稍稍一动手指,她就能当场毙命,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好啊,我帮你解开诅咒。作为回报,我要你帮我录下你这几天唱的歌。”樱珞笑道。她不问为什么偏偏是她,不问要如何解开诅咒,不问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伤害,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唯一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给仲夏送上一份大贺礼。樱珞自知唱歌不如翼族歌女好听,不敢去丢人现眼,但如果是蓝,一定可以满足她或者说他的心愿。
蓝的眼底流过一丝犹豫,稍纵即逝——很少会有翼族歌女在公共场合唱歌,如果被族里的老顽固听到了,很有可能引起一系列麻烦。但最终她还是点头同意,伸出小手指,“拉钩,说好了,说谎要吞千根针。”樱珞果断地钩上她的手指:“一万根也没问题”
次日在见到蓝是在早晨的食堂里,她好像经常在樱珞附近一带用餐,只是她从没注意到。樱珞的早餐是单调的牛奶和白吐司。看着蓝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第三块奶油蛋糕,她暗恨这天杀的为什么吃不胖!蓝慢条斯理地吞下最后一小块蛋糕,优雅地拭去嘴角的蛋糕屑,才终于开口:“我说,你听着就行了,没有人会听的。”樱珞点了点头,厉野正和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功夫搭理她。
“我妈怀我得时候身体不太好,我爸不知道听了什么偏方,杀了一只猫给我妈做补汤,不曾想杀的正好是一位猫巫师的猫,受到了诅咒。族里最高权威的巫师在我跪了两天之后大发慈悲告诉我,要在满月的时候以命换命,用一条刚死的人命奉献给猫巫师,同时祭品和要准备的东西,还有一段十公分的蝶萝,一颗猫眼石,一名绞杀者——就是你,还有我。绞杀者可以用蝶萝斩断我的诅咒,具体情况到时候你自然就该知道怎么做了。我想你一定能够应付过来。”蓝像欣赏奥斯卡影视作品一样欣赏着樱珞的吃相,她舔去嘴角多余的牛奶,用谈论天气一般的口吻说:“一条人命的话,死囚可以吧,我去提交申请向老师要一个应该没问题。”学校的地下监狱里关押着几十名死囚,大多都是强奸杀人犯和蓄意杀人犯。樱珞的格斗学教授似乎特别痛恨强奸犯,总要狠狠折磨他们一番才让他们死去。樱珞的格斗学成绩拔尖,深得教授的欣赏,申请一个死囚应该不会很困难。“不过还请你今天就去录歌,离下个月圆还有四天,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蓝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她摸出一个丝绒盒子,是一颗碧蓝色的猫眼石,像极了她眼睛的颜色:“这个给你保管。”她含糊地说着又勺了一大勺巧克力圣代塞进嘴里。樱珞看着她优雅的吃相和极不优雅的食量把盒子收进口袋里,静静微笑,不动声色地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