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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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咱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居然是梁文琴!”
“你是说我以前班上那个?”
“还是和你抢男人那个。”
“咳,提那干嘛,我现在都结婚了。”
回到家我就和陆祎祎通上了电话,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分享一个独家秘密一样。
你看她现在好像很是豁达,可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梁文琴在陆祎祎心里是一个结。打不开也不愿去理。
就是从她和那个男人走了之后的那晚开始。
男人叫何弘,成绩十分不错,特别是文综部分,试卷写出来干净又高分,就像是猜透了出题老师心里的答案,每次不多不少,分数却是最高。他写的作文篇篇被老师拿来当范本读,甚至上了当时的C城早报。在班上任了三年的班长,几乎每次月考都是年级前十名以内。听上去着实很完美,可是老天也没让他好过一点,没什么人愿意和他说话,都说他是怪人。
因为他有自闭症。
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放了学就马上回家,也没有人知道他家是住哪里,因为他从没邀请过谁去他家,当然,也没有人会想去。
每个班上总是有说话不过心的人。刚进高中那会儿,班上评选贫困生,本来这事按面子讲应该在私下选的,偏偏有人说应该公平点,拿出来讲。年轻的女老师刚开始做班主任,心里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学生,也就听取了这个意见,宣布名额的时候报到何弘这里也不知道谁在底下笑了一下,一时间全班都笑了。
陆祎祎没明白,她只是侧了侧头看了下这位从来没和自己讲过一句话的同桌,好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事一样。
他听到很轻很轻的一句话:“你要习惯,这只是开个玩笑。”
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没有看着自己了,又埋头开始写笔记。高中生是学生群体中最忙的一群人,要忙着高考,又要忙着应付自己乱窜的荷尔蒙。
这就是事件的开端,后来何弘回忆起这个画面时,说过这么一句话:“其实我那时候心里没想什么,脑子里正在算一道数学题,我不想去问老师,想自己琢磨。”
她不觉得这是借口,对于他来说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笑声,可这句话还是永远刻在脑子里了,再到后来她回忆这段感情的时候,首先想起的绝对是这一幕。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除了家里的家长不知道,几乎全校都知道了,谣言说那个高三的陆祎祎和一个神经病在一起了,这也成了当时的饭后谈资,没有人相信这两个人是真心的,觉得她只是同情何弘罢了。
可是陆祎祎怎么想也想不透这事情,起初是她先和何弘好上的,热恋时搞得风风火火,怎么到最后他和别人跑了。
她和梁文琴是很好的姐妹,梁在高二分班的时候分到了隔壁班,成绩很一般,陆祎祎曾经在一个放学的时候路过办公室听到班主任说她要是不学一门艺术的话,是很难考上好学校的。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走艺术考生的道路,人家家里动用点人际关系把她送到澳大利亚去了,学的还是编导专业,走得是文艺路线,穿的是国际品牌,平日里拿着台单反在街上走一走拍一拍,再穿一件波西米亚抹胸大长裙,配一个装不了什么东西的小包,这叫标准森女范,现在活得比当时考班上前几名的同学快活多了。
记起来,何弘最后和陆祎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祎祎,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留在C城。”
简单易懂,却丝毫没有说出分手二字。
他们之前说好要一起呆在C城的,可是高中生许的愿望是有多苍白无力,再怎么强烈的愿望也抵挡不住蜂拥而至的现实。
算了,既然人家都提出分手了,姑娘又何必咬着不放,只是后来大学暑假的时候,去了高中同学聚会,也就是处于好奇,打听了一点何弘的消息,知道何弘和梁文琴在一起了。那么说,异地恋他不想谈,而喜欢异国恋?
这事情说起来好像就是个笑话。
那一晚就这样失眠了,她整理了一晚上她和他高中时留下的记忆,包括一个自己的日记本,和他的一串手链还有一本语文书。
日记本上有这么一段话:“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他,可是他不太爱和我说话,喜欢上他会不会很奇怪?他成绩很好,我想我应该可以从这里下手。”当时还想着战略来着,看到这里她差点笑岔气,当时自己这么蠢,有谁的日记里面会写这种东西,恐怕也只有自己了,属于自己青春期的回忆,这段事是最有味道的。
这串手链的故事是这样的,他们在一起一百天的时候,两人买了个小蛋糕在晚自习之后跑到后花园里面,在石凳子上坐好之后才发现谁也没有点火的工具,又把蜡烛全扔了,蛋糕看起来千疮百孔,但也是甜蜜的,当时何弘认真的对她说“我们要好好的处下去,过无数个100天。”然后把自己手上带了很多年的手链取下来给她带上了。
“这是我爷爷给我的,我很喜欢,我觉得这个能给我带来幸运,就像我幸运的得到了你,现在把他给你,也给你幸运。”
陆祎祎感动的不行,眼泪哗哗的直流,嘴里什么话也说不出,就挖了一块蛋糕喂给他。
没想到他是个情圣,手链是他在他初中的时候在小卖部买的,那时候流行带这种檀木的小珠子手链,两块钱一串,买了好几串。他家里也没有她心里想的那样困难,人家家里奔小康来着,虽然没有几栋房子,但论贫困生还是算不上的。
那本语文书上面的名字是何弘写的,他写的一手正楷,看上去很是舒服,她硬是缠着他把自己所有课本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每天翻开书的时候都要看一看名字,然后看一看他,饱满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坐在床上看着这点东西,翻着自己以前的日记,耳朵上一直在单曲循环达达乐队的《南方》,那个MP3是当时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里面的歌是我偷偷去网吧下的,陆祎祎这样的好学生是从来不去网吧的,她嫌网吧太吵而且空气不好,家里的电脑没有联网,但是她每天都会玩金山词霸里面那个小游戏,叫“警察追小偷”,估计是当时基础打得好,现在她打字噼里啪啦又快又准,我和她网上聊天的时候,经常跟不上她的节奏。
我那时最爱听的就是达达乐队的《南方》,觉得歌词太现实了,可是真要我说出是什么现实,就接不上话了。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社会很残酷,觉得学校里面什么都好,出了学校就适应不了了一样,每次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总是会感叹,觉得自己和这群学生已经距离好远了。那段时间我总是在胡思乱想,后来才知道那叫就业恐惧症。
第二天陆祎祎出门买了杯最苦最浓的哥伦比亚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喝下去就像喝毒药一样,却让她自己觉得感觉良好。
“人家异国恋开心着,我也可以潇洒地甩掉回忆。”她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你说梁文琴这人怎么样?”
“怎么,你要和她发展发展啊?”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问问,怎么可能和她发展,这都怪咱妈,答应什么梁主任,今天太尴尬了,所有人在饭桌上听她说这事,说完就独自走了。”
“她应该也就是应付一下梁主任吧,像她这样的女人,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也就是想多玩几年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咱妈最可爱,回来的路上一个劲说她不懂礼貌,也就她看不出这相亲就是个虚的。”
“唉我说,你自己要还是要上点心了,让咱妈帮你安排相亲这茬不太靠谱,还是自己找的合适。”
陆祎祎真是年纪大了,喜欢关心人的母性气味散发得无味无色。
“知道了,我这也正抓紧找呢,好几个姑娘看上了我这个人,一听我的工作,生怕和我生下怪物,都跑啦!”
“哈哈,你还是挺幽默的嘛陆骁同志,本宫现在要美容睡了,感情的事抓紧搞,咱们下次再聊!”
胡乱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过去我就关了电脑,一个人侧躺在床上不想睡着,睁着眼睛看床单上的花纹,心里想着一个陆祎祎和我都知道却从没说出来的秘密。
梁文琴今天这样说的:“我和何弘早就在一起了,我不知道陆祎祎是什么时候和何弘好上的,何弘跟我说分手我不同意,我和他就这么僵着过了整整一个高三。后来才知道,原来高三他过得挺好,跟我的好姐妹处着,全校就我被蒙在鼓里。”
陆祎祎也没睡着,她恨不得自己能睡着,身边的老公睡得很安稳,然后她蹑手蹑脚地出了被窝,黑着灯在厨房找到牛奶喝了整整一大杯,眼神看着冰箱里的灯,微黄的光在门关上的一刻灭掉了,然后失眠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