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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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没有练到最后一个剑式,林言便收剑,走到院子里的白玉桌,坐下。心里如一团乱麻,却不能快刀斩断。心里乱了,剑招亦会乱。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二嫂的字字句句:“三弟,沫沫一定是喜欢你无疑了,这傻丫头也不知道晓不晓得自己的心思。你是男人,你是什么态度啊?沫沫不小了,你要有担当啊!就算不喜欢,也要告诉她,否则越陷越深,耽误人家。我看你这傻小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呢,你好好想想吧。”
林言看着今晚的月亮,也惆怅起来。眼前浮现的依然是那个紧皱着眉头,认真数着桃花片儿的小女孩。她的眼睛眯起来,就像这月亮一样,简单,干净。她叫默默。他曾经为了这个女孩儿,立志练剑,要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如果,当年骆家庄没有被满门遇害,又如果她逃了出来,不知道现在会是怎样的一副摸样。默默,沫沫?那么李沫沫会是老天派来给自己圆梦的么?他也记得自己手臂受伤时李沫沫红肿担心的双眼,还记得李沫沫为了自己日夜练琴指尖破皮的样子……
林言摸摸自己的头,自嘲般笑起来,竟像个女孩儿一样,为这些儿女情长烦恼。如果,娘在自己身边,应该会为自己打点一切吧?可惜,九岁以后,就再见不到她了。娘终归不在,问题,终归要靠自己解决。
李沫沫有才有貌也有德,是一个理想的成婚对象。今后,她会陪着自己,红尘走马,步步相随。如此,甚好。
那么,默默,再见了。林言使剑甩了一个挽花,似乎在和他心里的人告别。
“三少爷!少爷!老爷……老爷他……”家丁奔进后院,上气不接下气。“爹怎么了?”林言按住家丁的肩,好让他好好说话。
“老爷他……不知为何,忽然倒地。现在在房里。”
闻言,林言快步走向林山历的房间,边走边询问家丁:“现在怎么样了?大夫请了么?是怎么回事?”
“大夫已经请了。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一个人在房里,忽然阿方听到罐子破了,就进房,看见老爷倒在地上。”
林言走进房里,看见大夫正在为林山历诊治,不便出声,退到一旁等待。
林山历正面色铁青,禁闭双眼躺在床上。双眼发黑,嘴唇发紫,很明显是中毒。房间瓷砖上,是一滩极黑极浓的血,似乎正在等待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
张叔却不在房里。一切都是林心在打点。
似如一场阴谋,主角终于慢慢上场,大幕被缓缓拉开。
“你知道自己正在被调查么?”明一安轻摇着拿惯了的扇子,看着马车外的绿水青山。
默默正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今日,杭城风流才子约着歌舞坊的木姑娘出城游玩,同坐一辆马车。木姑娘隐退,估摸着就是为了进明家大门洗风尘底吧。
默默一如初来,面无表情:“我不关心自己有没有被调查,我只想报仇。”
明一安细嗅默默身上散发出的似有似无的淡淡香味,笑了:“骆姑娘,你这样笨,怎么报仇呢?人心,对你果然复杂的多。”
忽然,明一安向上一弹指,马车顶上滴下鲜红的血来。
“骆默”明一安很认真的表情,“要懂得保护自己。”
默默很诧异,马车顶上一直有人,自己却未发觉。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明一安很可怕,他居然让自己卸下防备,几乎忘记这六年来学会的。
明一安看着有些惊异的骆默,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默默,你没有做错,和我在一起,你不必提防。这些,我会帮你打点。”明一安的眼神里是认真和坚定。
骆默抬头,看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从顶上往下滴,依然面无表情:“下次我会注意。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人心,是明一安早以为被琢磨透的东西。骆默的反应,亦在意料之中,只是偶尔自己会心存幻想罢了。
“有人在调查你。林府人已经发现你了。”明一安走出马车,牵出骆默,轻轻说道。
骆默走出马车,回头望了望马车顶上的死尸,皱了皱眉头。和明一安一起牵着马儿走在道上。
“前几日我派人给林山历下了毒,当晚就有几组人马在调查你的行踪。无论他们怀疑你是谁,你已经被他们调查了。”明一安看着骆默姣好的面容,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而林言……并不知道当年他父亲所做的一切。”
“嗯。”
反应似乎很平淡。明一安跳上马,伸出手邀请骆默上马。骆默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
“想继续听下去么?”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骆默对此其实无可奈何。因为她不会杀了明一安,至少现在不会。
明一安得意洋洋,接着说下去:“林言的娘,死在七年前。林府七年前办的葬礼。但是,最近查到,林山历的夫人,并没有死,只是被林山历软禁了。”
骆默不知道明一安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和报仇无关的事情,她只是确定,林山历必须要死。
“林山历的夫人囚禁在七年前,骆家庄的事,发生在六年前。只一年,时间很相近。两件事,不会无关。”明一安耐心为骆默解释着。
骆默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无力。原本的目标,是血债血偿:杀了林家满门。然而,满门里,有她的三儿哥哥,一切都变得太复杂,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外。她只能依靠明一安为自己思考,走一步算一步。
而明一安也未曾料到,自己为一个女子付出至此。
日落西山,残阳铺道,半山红。马慢慢走在回城的路上,夕阳打在他们青春的脸上,在小道上留下两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