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相当无语：“好不识趣的小乞丐。”但是总不能任由这小乞丐躺在路边吧？成为大侠的道路总是这样充满艰辛。看来注定我要经历一番磨难啊！这乞丐说不定就是大侠对我的考验！就算不是，也不能放他在这不管呗。
    想到这里，林言背起小乞丐，随便找了个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太阳就快落山了，弯弯扭扭的山路里，昏黄的夕阳照在两个少年幼嫩的面庞上。他们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他们一个叫林言，一个叫骆默。
    默默啊默默，你可知，也许穷尽一生，他就为你做了这么一件事。
    “你是小乞丐吗？你叫什么名字？”默默醒转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来自这个少年口中。嘴唇干裂，轻轻一动便渗出血来。默默舔了舔嘴唇，喉咙里腥甜腥甜的，是血吧？娘卖了自己，给我银子，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却把银子弄丢了。弄丢了，弄丢了，娘也被我弄丢了，再也没有娘了。还有爹，爹被杀死了。默默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把明艳艳的刀，那么亮，亮的要刺伤她的眼。可是，那把刀刺向爹的肚子，然后变成了红色，血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掉下来，爹……默默的心好像在冰水里飘着，一幅幅画面化成了一块好大的石头，绑着默默，要沉下去，沉下去，默默快要不能呼吸……“小乞丐？小乞丐？和你说话呢？听得到吗？”好像一抹阳光，照在默默的心上。默默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理任何人。抬头望天，已经是晚上了啊。默默听见旁边有水声，借着月光，艰难地走过去，趴在岸上，喝着冰凉的河水。
    “小乞丐，洗洗脸！你脸脏了！”林言在后面喊着，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
    哦？脸脏了么？娘以前最爱干净了，她说她不喜欢脏脏的小娃娃。爹也不喜欢。爹和娘也不知道有没有见面，如果我能强大一点，就能保护他们了。想到这里，默默几乎要落下泪来，用力拿水洗自己的脸，把脸都搓痛了，还是疯了一样的搓，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醒过来，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醒过来，爹和娘还在。
    “小乞丐？小乞丐？”林言看着默默不停地擦自己的脸，觉得不可思议。“你生气了？还是孤单了？别怕！我不是也一个人么？我就不怕……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天不怕地不怕！别洗了，洗干净了！”默默被林言强拖回树下。
    山林里的夜晚，很可怕，时不时听到凄厉的鸟叫声，风吹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两个少年互相依偎在树下，各怀心事。
    “大侠，你要什么时候，才会出来见我，大侠啊，你在哪里？”
    “从今天起，我要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珍惜的人。”
    清晨第一声鸟叫就把默默惊醒了。好久都没有睡得这样舒心了。默默算不出自己独身一个人已经多少天了。她看着身边的这个少年，黑黝黝的皮肤，却是细细嫩嫩的，眉目清秀，头发有些散乱。他比小虎子长得好看。小虎子是骆家庄厨娘胖婶的儿子，最是调皮，老被胖婶打得满院子乱跑，整天还留着鼻涕喇子。默默老笑他是鼻涕虫，不知羞。小虎子也不生气，只要默默肯分一个冰糖葫芦给他，他就乐得屁颠屁颠的。一晃神，默默又想起了在骆家庄的时光，眼里盈着泪花。“你长得像我的一个小妹妹！”晃神回来，发现少年已经醒了。少年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你个男人咋还长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哈哈……”林言模仿着上任“师傅”——杭州城里一胸口碎大石的腔调，自己还得意的笑起来。
    默默听不懂，觉得这少年很有趣，只是自己早已经忘记怎么笑了。林言确定这个小乞丐是个哑巴。见小乞丐一脸茫然的样子，林言清了清嗓子，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小孩儿，你爹娘呢？”默默的眼圈又开始红了，使劲抽着鼻子。
    “哎呦，怎么你要掉眼泪啦？别难过啦，我不是和你一样么？你有名字么？”
    要告诉他么？娘说以后不能相信任何人。告诉他我叫勿忘？默默开始认真思考。
    “连名字也没有啊？”林言早已习惯了默默的一问三不知，“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就叫默默吧！”
    默默，默默……娘和爹以前也这么叫我。
    “默默，默默。以后你就叫默默了！默默！”林言很高兴。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大侠一样，让一个人得到了新生。虽然只是取一个名字而已。
    “我叫……我叫大侠！以后你就叫我大侠好了啊！”林言再次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额，好吧。其实，你可以叫我三~就三儿吧，呵呵。。。”林言看着默默怀疑的眼神，发觉自己的脸皮确实是有点厚，就顺嘴改了个名字，“可是，默默，你都不会说话，我告诉你名字你也不能叫我啊。”
    默默在心里默默念着：“三儿，三儿。你叫三儿。”
    林言自顾自说了会儿话，两个少年忽然发现，饿肚子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默默，你有钱么？”
    默默的钱，娘给的钱，默默只买了几个馒头当盘缠，在走出城的路上，被一个劫匪抢了。默默摇摇头。
    林言也沉默了。他在思考该怎么办。
    默默拉起林言的手，开始往一个方向走着。“默默，你要带我去哪里？”
    默默和林言来到一棵果树下，默默学娘的样子，挑起一根杆子，把树上青色的果子打下来。不一会儿，地上躺着好多青青的果子。林言都看呆了。
    “默默，你好厉害啊”说着，捡起地上的果子咬了一口，“呜哇，好酸！”
    默默看着林言滑稽的样子，笑了出来。也捡起果子，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春天的果子是青涩的，一如林言和默默。若知道二人以后会遭遇怎样的生活，恐怕此时竟是可以用“少年不识愁滋味”来形容了。
    所谓“相依为命”，大抵如此了。好过今后无人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