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端阳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0  更新时间:13-02-26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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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以后,铃儿便常常托着腮帮子等待少年来找她玩。有时也会皱眉。“远哥哥怎么还不来啊?”
    芊卉就在一旁打趣她,“说不定你的远哥哥已经把你给忘了呢!”铃儿定会嘟着一张小嘴分辩:“才不会!远哥哥和我是拉过勾的,才不会把我忘了!”
    其实,芊卉的心里何尝不是希望少年能快点来呢?偶尔闲暇发呆,眼前就会浮现那沉静的面庞。大抵内心深处自己也是在盼望着他来的吧!
    不同于铃儿的表露,芊卉是内敛含蓄的。虽说两人是双生姐妹,自小性格却是迥异。芊卉安静温柔,铃儿活泼好动,云有光一直教两人诗书,可铃儿根本坐不住,就连字也是歪歪扭扭的,而芊卉却做得很好,自幼便能通读诗书,练得一手好字。时间一长,云父也不再勉强小女儿,也不再拘着她的性子,随她自在。另一方面更加细心教导大女儿,云父曾说过,芊卉性子恬淡,又聪敏,像过世的妻,于是芊卉便更加勤学,好叫爹爹不失望。
    几月过后,正是端阳。一大清早小院便响起了敲门声,芊卉去开了门。待看清来人,芊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他。
    沈远今日一袭青衫,眉眼仍是温和,淡淡一笑:“家父让我来送粽子。”右手往上提了提,只见细绳穿着几个碧绿箬叶裹着的粽子,倒是精致可爱。
    芊卉愣了会神,忙身子一退,让少年进来。
    云父和少年寒暄了几句,芊卉静静地坐着,手指却缓缓绞紧了衣带,真是的,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啊!说了会话,云有光问芊卉铃儿怎么不出来见客,芊卉柔柔地说到:“爹,铃儿还在会周公呢!”说着抿着嘴笑了。
    还在睡觉?果然是个大懒虫啊!少年心里一哂。
    云父无奈:“这丫头,真是……卉儿,去,把她拉起来,客人都来了,怎么还在睡?”
    “是。”芊卉不经意瞥了少年一眼,低头进得内屋了。
    铃儿此时正睡得香,身子在被子里拱着像只小猪。芊卉上前拍拍被子里的人儿,唤道:“铃儿,铃儿,醒醒。”
    铃儿嘟囔了一声,不愿醒来。芊卉伸手一拉被子,捏捏铃儿的脸:“铃儿,快醒醒,沈家的哥哥来了……”原本缩成一团的铃儿听到这句“骨碌”一下子爬了起来,揉揉眼睛:“什么什么?是远哥哥来了?”
    芊卉好笑:“是啊!你还不快起来!”
    便见铃儿衣服胡乱穿了,脸也不洗头也不梳地就要往外冲,被芊卉一把拉住。
    “我说,你就要这么出去见人?不把别人吓死啊!”说着芊卉帮忙把铃儿拾掇干净。
    铃儿一直合不拢嘴,兴奋地停不下来,拉着姐姐就要抱。“姐姐,远哥哥来找我玩诶!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芊卉一边把八爪鱼似的妹妹从身上拉开,一边嗔道:“你呀就高兴成这样,待会可不要闹出什么笑话出来。”
    终于一切弄得整齐了,铃儿急不可耐地往外跑,芊卉仍慢慢地在后面跟着。
    还没进内堂,就听见铃儿欢喜的叫声:“远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啦!”芊卉脚下一顿,自己果然没有办法像铃儿那般喜不自胜呢!
    进去,便看到铃儿正拉着少年的衣袖摇着,一脸的开心。云父轻喝:“铃儿,像什么样子!快坐好!”于是铃儿颇不情愿地坐在少年身边。
    少年亦是一脸无奈整整衣袖,这个小丫头精力还真是旺盛,不过,自己为什么居然有点开心呢?
    芊卉看着铃儿在少年面前的撒娇情态,看着少年一脸无奈却是温柔的神情,心里好像酸酸的。
    铃儿非叫着要和姐姐、远哥哥一起出去玩,云父只好答应,只说不许太晚了。
    三个人并排走着,铃儿在中间一直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还手舞足蹈着,芊卉直被她逗笑了,少年安静地听着,听到有趣之处便微微一笑。芊卉的目光越过铃儿,似是不经意落在少年脸上,看到他笑,仿佛自己也开心起来。
    芊卉和远哥哥多是安静的,虽只铃儿一人在说,却也不那么尴尬。
    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小水泽边,那里有许多的菖蒲,淡黄的小花,细长的碧叶,煞是好看。铃儿兴奋地跑向那边,就要采起菖蒲来。
    少年虽没有一起前去,却是一直在看着那个欢乐的小女孩。芊卉站在几步之外,发现他一直在看铃儿,神色黯然下来,大概是小女孩的心性,稍稍懊恼为什么他从来不注意自己?这种感觉一瞬即逝,芊卉并没有多想下去。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芊卉随口吟了两句诗,少年闻声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这句诗倒挺好挺应景。”少年微笑说。
    芊卉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接着说:“其实,这些都只是诗人自己的心绪罢了,那些植物哪里知道自己被赋予这种感情呢?它们不过是在安静地生长罢了。”
    少年似是些微惊讶,又有些赞同:“你是这么想的?的确,是看的人自己的心思罢了。”
    芊卉抿着嘴笑了。两人渐渐谈说起旁的,不过是一些诗词。
    不远的铃儿正采摘地高兴,不意地抬头发现姐姐和远哥哥似乎相谈甚欢,便抱着一束菖蒲跑了过来。
    “远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铃儿咧着嘴笑。
    少年还未答话,倒是芊卉打趣她:“我们刚刚在讨论一些诗词呢,铃儿,谁让你不好好读诗书的?”
    小女孩嘟着嘴低下头,手上拨弄着小花儿:“唔,原来你们在谈这些,我的确不会啊!”
    “这有什么,我们也不过是附庸风雅,哪里是真懂?”沈远眼带笑意地说道,“人各有志,你不必难过于这些。”
    铃儿抬起头,眼神微怔,忽又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虽然我不会诗书,不过我还是有其他的好对不对?”
    少年笑着点头,伸手拿过铃儿怀里的一小束菖蒲。
    “很漂亮。”
    铃儿眉眼弯弯,大方地说:“远哥哥喜欢吗?这些送给你好不好?喏,姐姐也有的。”说着把怀里的菖蒲分成三束,每个人都有。
    芊卉低下眼,手指不经意间紧紧地掐着菖蒲的茎,似要掐出汁液来。
    云父留沈远吃过饭,再坐了一会儿,少年便要告辞了。铃儿急了,拉住少年衣摆,急急地说:“远哥哥,你怎么就要回去了?不再陪铃儿玩吗?”
    芊卉心里也是失落的,却不好像铃儿那般耍着赖,只说:“不如吃过晚饭再去。”
    少年扯扯衣摆,没有不耐烦的神色,眼里反而盛着淡淡笑意,对云父说:“云叔叔,我下次再来打扰,今天得回去了。”又转过身对铃儿说:“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啊。”
    听罢,铃儿松了手,闷闷地说:“可是远哥哥好久才来一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啊!那个约定会不会过太久远哥哥就忘了?”
    “怎么会呢?”少年哭笑不得。
    最后云父说话了:“好了铃儿,不要再为难远儿了,这样像什么话。远儿,回去替我像你家人问好,记得常来走走。”
    少年礼貌地弯腰点头:“是,我一定带到。”
    “那我要送送远哥哥好不好?”铃儿望着爹爹,问。
    “去吧。”云父答应。
    两人便一同出了门,一路上铃儿一直牵着少年的衣袖,却不说什么。终于要分别了,铃儿仰着头看高自己一个头的少年,不舍地说:“远哥哥……你要记得来看我,好不好?还有很多地方我没带你去呢!”
    少年无奈,略微低下身子,温柔地说:“铃儿,我会来找你的,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你信不信我?”
    铃儿想都没想,重重地点头:“我当然信远哥哥!”
    “那就是了,回去吧。”少年摸摸小女孩的头,转身走了。铃儿蹲在地上,小手撑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芊卉,葱郁的树木很好地掩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她一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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