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 34 章 魏子信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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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虽然与晋国是邻国,二者东西交界,但那魏国的都城上京却是在靠近国家东部的位置,而盛阳正如晋国的心脏,屹立于这个大国的中心。
盛阳上京远距近万里之遥,李慕维和连让的车队行的又慢,直走了大半个月才到得上京。
但是在晋国向魏国发出救援请求时,这连让却三日不到便来到盛阳拜见赵太后,商议合兵对策,想来是魏国早有预见,那连让绝非按照惯例从上京都城出发,看来应是早早就守在边境、甚至是晋国境内,只等魏王消息,便前来商谈。
在途中无事,李慕维总在脑中思虑那日,连让在崇明宫对自己的话语:
“小使出得上京时,信宁殿下曾言,如果晋国提出由修成君出质,便也由小使一并答应。”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疑点颇多。首先便是连让离开上京绝不可能是晋国求援之时,那就是魏国早就心里有数,晋国对梁一战,必败而求援,可见这掌权者对两国实力等情况的掌握和洞悉;其次,连让出使,信宁君却要对他颇多提点,可见这次求援事件,魏驰力推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就是他一手决定;最后,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这信宁君居然能提前料到,他李慕维很可能代替李慕绚成为质子,来到魏国成为抵对的筹码,想来这位大名如雷贯耳的信宁君如果不是神仙,便是对晋国各人的性格洞若观火,对人性可谓看的分明。
这路下来,李慕维反复思量,只觉得魏国之行,怕不仅仅寄人篱下如此简单,不说别人,就这闻名而未谋面的信宁君魏驰,便是极难对付的角色。
其实,目前魏国的实际掌权者还是那信宁君的父亲,如今已年过六旬的魏王魏良。而在魏王以下,昭仁太子魏骕作为嫡长子,十岁便被立为太子,可惜自幼体弱多病,常年缠绵于病榻,很少参与政事。
信宁君魏驰,乃昭仁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以其睿智沉稳深得魏王的器重,很早便将部分政事交由他代为打理。近些年来魏良更是很少过问政事,毕竟年岁大了,便是再勇武果敢的人,也抵不住那岁月的蹉跎。除非重大事宜,他甚至很少回上京宫中,多数时间是南部颍泉颐养天年。
想来最后一次魏王在公共场合露面,便是在那莹池会盟上,但是因当时武成太子梁冽的气势和胆略,魏王并没有在这次由自己发起的会议上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这辈子魏良最大的敌人,便是那梁冽的父亲,当时的梁王梁无伤。
斗了一辈子,终究仍是不敌,还中了那反间,与晋国大战一场,从此两国保持百年的和睦被打破。虽然得胜,魏良回来便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
随着晋襄王和梁孝王的相继离世,魏良直感到今生的博弈便是没有结果了,自此越发将政事交给儿子处理。
魏王离京,皆由太子和信宁君同时监国。
因此上至满朝文武,下至贩夫走卒,都明白这魏国的将来,必定是那信宁君的。便是未来魏王薨逝,太子健在而继承大统,这帝国的实际掌权人怕也仍旧是那二殿下魏驰。
在这种臣强主弱的关系中,一般来说太子与自己这练达有谋的二弟应该势如水火,便是没有同室操戈,怕也是明争暗斗。
不过事实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魏骕和魏驰二人不仅没有丝毫不合传言,甚至可以说是标准的兄友弟恭——为了太子的病情,信宁君甚至多年来苦研医术,曾遍访多国名医,只为能令魏骕的病痛稍有缓解,虽然他的医术也只是普通,但对沉疴痼疾还是颇有一些见地的;相对应的,昭仁太子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温勉有加,虽然露面有限,但凡是朝中对魏驰有无端非议的,他都会想法设法传出话语:与信宁君为敌者,便是与我昭仁太子作对。
如此罕见的信任关系,使得魏国政局稳定,成为屹立于东方的一方霸主。
“主上,连让大人飞鸽传书,言明日午时修成君一行将到达上京。”贪狼在接到飞鸽后,向正在围场练习骑射的魏驰禀报。
不同于晋国为了防止王子权力膨胀,自百年前饱受同族相煎之苦的晋惠王定下“非婚不府,不设幕僚”的规矩,魏国王子冠礼过,即可出宫建府、设立幕僚,如贪狼、卓蜂、鸣鹿等一众便不同于朝中大臣称呼信宁君为“殿下”。
并没有马上回答贪狼的话语,魏驰自箭筒中取出羽箭,拉弓圆满,那墨黑色的瞳眸专注的盯着远处的靶心,那神情仿佛对准的不是一个死物,而是千军万马的奔腾。
一箭穿心,羽箭尾部兀自颤抖不停,可见这射箭者的武力和决心。
“主上还是如此神箭,十三不知道练到哪年才能箭无虚发……”接过魏驰递过来的硬弓,卓十三瘪瘪嘴,无奈用双手稳住弓身——还真是重呀。
“近身缠斗,飞檐走壁,淬毒弩箭,谁能比过你十三,这羽箭不是你的长项也没什么。”边安抚那愤愤的十三,魏驰接过贪狼手中的薄绢,看着连让的回复。
“主上,那修成君就是上次在盛阳我们遇到的救了那一对父女的青年公子吧?”十三把弓硬塞给身边的贪狼,对着一脸不甘的人做了个鬼脸后,好奇的问着玩味微笑的魏驰。
没有回答十三的问话,魏驰将那薄绢在掌中运力捏碎。张开手掌,望着那四散而飞的白色碎片,仿佛是在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知道碎片消失不见后,转头吩咐身后侍立的二人:
“传话给囚牛,修成君来魏后的一切按照其他质子惯例对待……至于他的质子府邸,贪狼,如今还有哪些合适?”
“回主上,属下问过囚牛,他说就质子府而言,只剩那去年病逝的代国公子年的一处可用……只是那处因死过人,鸿胪馆认为不吉利,便一直没人居住。不然,属下让鸿胪馆的令丞换个府邸,想上京空置的公侯府还有几个,不如……”
“不必,便按惯例来便可。”
“主上,想在盛阳,那修成君行侠仗义,与主上也算结识一场。十三觉得修成殿下虽看着有些不谙世事,但……”
挥手制住正为李慕维说好话的卓十三,魏驰望着刚刚白色碎片飞散的方向,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幽深的黑眸里沉静的看不出任何波澜。
“锄强扶弱吗?修成君,你强则可扶弱,当你为弱时,又哪来强者扶持呢?弱者除非自强,否则永远是践踏的对象,这便是命,将由我魏驰教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