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自車窗中照進來，流淌在我的身上。
    靠在窗邊，我看著外頭的景色，目光淡淡的，不帶絲毫感情。
    車輛在公路上直線奔馳，一棵又一棵的樹在我們的行進中出現又消失。遊覽車内，音箱中傳出悅耳的弦律，各種歌聲響徹雲宵，許多人爭相拿著麥克風，迫不及待地在眾人面前一展歌喉。
    “哀。”在嘈雜的環境中，月止殤低沉的男聲突然傳進我耳裡。
    “嗯？”我側頭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喚我。
    “往臺北的路程還有將近一個小時，妳要不要先睡一會兒，我怕妳等—下累著了。”他溫和地說，還挺了挺肩膀，“喏，我可以借妳靠著。”
    我搖搖頭“不必了，我現在又不困。”伸手，我拿起他放在腿上的書包，將其放置在我面前，拉開拉鏈。
    “妳知道，吃太多零食不好。”他說。
    “那又如何，反正死不了。”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從書包中掏出一包軟糖，丢給他，“幫我開。”
    他接過，看向我的目光有著些許無奈，“妳啊，就是仗著我寵妳。”但他仍是幫我撕開了包裝。
    我故意勾起一個微笑“那也得是你自己心甘情願才可以呀。”我拿出一顆軟糖拋進嘴裡，“是吧，白？”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輕笑：“妳這丫頭。”
    我推開他，“別這樣行不行？頭髮會亂的。”
    “妳是來上課，又不是來選美，弄這麼漂亮做甚麼？”月止殤不以為然。
    “佛要金装，人要衣裝。”我白了他—眼，“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被封印了近千年、不在乎世俗禮儀嗎？”
    前座的女同學突然轉過身來，嚇了我—大跳，因為我剛才說話的音量確實有些大，而月止殤不是普通人的事絕對不能讓大家知道。
    笑話，如果這件事情被發現了，那我和他還有安寧的日子可以過嗎？
    但幸好她只是看著我們舉了舉一包洋芋片，露出微笑，“你們要吃嗎？”
    我首先放心地呼出一口氣，才不自然地說道：“呃…好啊。”
    她將洋芋片遞到我面前，畢竟這不是我的，所以我只拿了兩片，意思意思。
    “月止殤，那你要嗎？”她看向他，問道。
    月止殤倒是禮貌地回應，“不用了，謝謝妳啦同學。”
    我可以看出那名女同學在月止殤說“不用了”的那—瞬間，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但也僅僅是一秒，便恢復了和顔悅色。
    “哦，那好吧，不要是你的損失。”她帶著嘴角的笑意說完，轉回身去。
    嚥下那兩三片洋芋片後，我在月止殤耳邊低聲道：“你知道嗎，在以前的校外教學中，我從來都沒有過這麼好的待遇，美男的誘惑力可真是大。白，以後如果我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錢，咱們的生活費就靠你了。”
    “妳把我當成什麼了？”他失笑。
    “當然是我的吉祥物嘍！”我說。
    我望進那雙如秋水般沉靜溫和的眼睛，它們依然如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感覺相同，令人覺得安心、穩定。
    我不自覺地揚起脣角。
    如果說那次的車禍意外除了全身骨折，必須在病床上躺十天半個月之外，還有帶給我什麼好處的話，那麼上天用來補償我的禮物—定是他月止殤。
    還記得那天我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
    “你是誰？”躺在病床上的我虚弱地開口。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撥開一縷遮住我眼睛的頭髮。
    “我是不是…死了？”我問。
    他搖了搖頭，溫柔地笑了，“妳在說什麼傻話呢，妳不會死的，因為我救了妳。”
    “你救了我？”
    “嗯，是啊。”
    “可是為什麼，你看起來不像個醫生。”我疑惑地問道。
    他深深地看著我，然後說：“因為妳就是我，我就是妳，我們的命運相連在一起，永生永世都無法改變。”
    月止殤說我的前世是一名仙女，在逝去之前將他封印在我的體内，讓他跟著我的靈魂轉世，而這一封便是上千年的歲月，若非這次意外差點要了我的命，封印也不會解除。
    我問他恨不恨前世的我，剝奪了他這麼久的自由，但他卻說他是自願的，只為了不讓我獨自承受冰冷的孤寂。
    “畢竟妳可是我難得的紅顔知己，我一直把妳當作親生妹妹看待的。”當時的他如此說道。
    於是自那天開始，我的身旁便多了—個真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