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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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晚的时候,张大回来了,身上带着点酒气,但喝的不算多,听见开门的声音暮春就醒了,问着要不要给他弄晚膳,张大说不用了,吃得饱着呢。暮春就隔着门说有点头疼想歇会。张大忙追着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紧。暮春懒得答他,随便附和了几声就说想睡了。张大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嘱咐她要好好休息,然后又在怨自己一喝酒就什么都不顾了,抱着头后悔,说着以后再也不喝了。反正这样的话暮春是不信的,相同的话他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就从没有真正的改过,所以她也不指望他改了,本来对于他,她就不该有期望的,所以她不会要求那么多,只要他不要在外面喝酒喝到出事就行,至于在这个家里,只要不侵犯到她,随他去吧。
这次张大好像是真的收敛了很多,也许是觉察到了暮春对他的冷淡,之前虽然会客气,但总觉得那是她的性子,可是现在,张大却明显的感觉到暮春越来越不愿意搭理他,甚至是有些很明显的嫌恶,虽然她一直没有开口说,但是他也明白她不喜欢他喝酒,但这也是他唯一的消遣和嗜好了,一直以来,她没有表示过强烈的反对,他就当不知道不想去改,可是看见暮春这样,他心里也老不是滋味的。所以他就不去寻那些酒友了,待在家里准备春耕的事情,眼看又是一年春天了,那几亩薄田又能种些新的庄稼了,张大从不让暮春干农活,知道她也干不来,不管是太冷还是太热的天气,他都舍不得让她吃这样的苦,所以他总是很随意的种些蔬菜之类好打理的东西,接不到货做的时候就自己打理打理,要是暮春高兴了,也可以去田里转转,但总是没多久,就被张大赶回屋了。
今年张大种了几排玉米,这是暮春平日里爱吃的,还种了些甜瓜,等到夏日成熟的时候就可以解渴了。几株辣椒是为了平时配着菜,自家种的总是感觉要好过集市上的,剩下的田都种上了毛豆,平时做菜下酒都比较好。暮春看着张大这般的忙碌,心里的怨气也就渐渐的消了,其实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踏实肯干,而且人又勤劳,无论她对他是冷是热,都没有半句怨言,渐渐的也就不去计较了。每天她都做好饭,然后送到农田里和他一起吃,虽然离住的屋子很近,但是在田地里吃饭的感觉特别的不一样,很宽阔,很享受自然,暮春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做个农妇又怎么样,一切都是自家亲自打造的,才会有意义。
当春耕结束的时候,正月也就结束了,张大就要开始去送货了,而暮春也会继续去帮着刘婶打理店里的事,刘婶看见暮春就叨唠个没完,说是很久没能跟暮春好好的说说话了,也是,虽然每次去市集都能碰上,但几乎都是匆匆的打个招呼,现在年过完了。一切又像年前一样了,只是没那么忙,萧郎还是一样,经常到店里来,故意找暮春搭话,说的话也是和去年差不多,只是暮春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已经不是立马躲着他了,只是在刘婶面前,暮春还是希望能做出一副与他不甚熟悉的模样,毕竟他萧郎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尤其是刘婶,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暮春和萧郎之间的瓜葛,必定会唠叨死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在萧郎也是个聪明人,一直都没有和暮春多说什么,就和去年一样,借着看衣服为名进店里东张西望。若是刘婶不在,他便会放肆一些,凑着暮春说些悄悄话,开始暮春还好不习惯,但是日子久了,竟喜欢上这般的感觉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好似偷情一般,有人的时候一本正经,没有人的时候他就会举止轻佻,还好只是在言语上的,暮春开始还怒目阻止他,但是也就越渐的顺从了,有时候还会害羞的脸红,然后笑笑。萧郎知道,暮春并不讨厌他这般的对她,相反已经慢慢的习惯了,甚至她的内心已经开始期待了,他知道,她远没有外表看的那般冷冰冰,难以接近,相反,她的内心有一团火,他已经渐渐的开始点燃这团火了,很快,他就要她为他疯狂的燃烧,然后,她将会永远的臣服于他,任他予取予求。
其实暮春也没有仔细的想过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甚至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故意跟萧郎做些暧昧的举动,但是,这些尽限于言语和表情,最多就是一个眼神,而且她也不会给他太多的回应的,不然每次回家看到张大的时候内心都会非常的愧疚,即使张大不是她的什么人,但是她始终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这一关,最多最多,只敢和萧郎走到这一步,反正这样的关系,没有谁欠谁,谁也不用付出什么,更不用负责。就这般好了,没有别的差错,何必要想那么多,而且上次和萧郎一起吃饭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听人穿过,她更觉得放心大胆了,人言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可畏,何况她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大可放心。每次都是萧郎去招惹她的,她只是没有拒绝,仅此而已。在礼数范围内的事情,她也不会去拒绝的,何必把自己约束的那般的辛苦呢,一个女子,即使再贞烈,讨不到丈夫的欢心,最后也是一样被视作不守妇道。所以妇道这两个字,未免有些可笑,这些字眼,早在她离开张府的时候就被她抛掉了,现在的她,只会做不让自己辛苦的事情,这样才会对得起她之前所受的那些折磨。
日头渐渐的暖起来了,说时光是飞逝的,一点也不会夸张,入了三月,便是一日比一日热了,到了四月中旬时,暮春脸上的锅灰已然不是那么自然了,尤其是烈日当空的中午,张大开始张罗着要暮春待在家里,他出去帮她接活,可是暮春不肯,说是不活动活动浑身不自在,再不愿当着笼中之鸟,其实在她的心里,之前是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的,现在既然已经被萧郎知晓了,她也就不再躲躲藏藏了,不是很在意了,因为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就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其实她都会觉得,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就算露陷了又怎么样,拆穿了又怎么样,反正大家都已经这么熟了,和这小镇上的人,比和她之前在家里的家丁还要熟悉,她早已经把自己当着他们之间的一份子了,所以她觉得他们断然不会做出什么迫害她的事,即使知道她有所欺瞒,也不会耿耿于怀的,只是,能不揭破就不揭破吧,少惹些麻烦。只是,这样的话,每年的夏日,她都要被困在这小小的屋内,实在是闷得慌,虽说有绣活做,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虽说平日她在刘婶的铺子里也很少跟人交谈,但是她习惯了看路边人来人往,习惯了听别人说话,每次她都会静静的听,虽不发表什么言论,却也觉得很有意思,原来一个平凡普通的小百姓的市井生活是这般的有趣,她虽然融不进去,却也觉得很是有滋味,要是让她一个人待在屋里,她必定要闷疯掉。
但是她又不得不顾张大的感受,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还好到了申时以后,就不是很热,于是她便每日起床后做家务,打扫打扫屋子,做好午饭,然后做些绣活,用完午饭之后小憩一会,再做些绣活,待到申时之后便拿去给刘婶,待上大半个时辰,在戌时之前回到家里,这样的话过的也不是太无聊。只是平日里,萧郎都会在未时去找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每次都很准时,除了是他店里特别忙的日子,几乎每日都会去,但是并不会待多长时间,有时候只是去和刘婶打声招呼,和她点个头而已。但是暮春明白,他这是想见她一面。说也奇怪,这些个日子,她也没少和萧郎接触,但他却是对自己越发的正经起来,甚至也很少听说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了。他突得像变了个人似的,就是从上次他们一起在酒馆里吃过饭开始,他就开始改变了,不正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在人前的时候,好像还会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但若是没人就会立马贴上前嘘寒问暖,暮春明白,这是因为他知道人言可畏,不想她承受流言蜚语,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张大的媳妇,她和张大的兄妹之名,只有她和张大心里清楚,或者说,只有她心里清楚,因为张大是怎样想的,她并不是很清楚,她不知道张大是不是真的把她当做妹妹看,还是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缺陷才不得以对她以礼相待。但无论如何,她很喜欢现在这种关系,张大是她的一面保护伞,一面不会伤害到她的保护伞,这就够了,她并没有想和萧郎发生什么意外,很奇怪的是,和他接触多了之后,暮春反而不会再去想男女之间的事情了,而是可以很坦然很自然的去面对萧郎,她和萧郎现在的关系,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本以为他是个满脑子淫念的登徒浪子,但是接触了却发现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这样反而帮了她自己,也许他们之间这种关系,虽谈不上知己,但已然算是朋友了,其实可以说,萧郎是暮春的第一个朋友,暮春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朋友,本以为连闺中密友都难求,现在却能和一个自己曾经厌恶的男子相知相交。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但是暮春很喜欢,所以从未这般的开心过,其实她也很怕失去这样的关系,所以她没办法像去年那样,在家里一待就是几个月,她的心早已经飞到外边了。
虽然错开了时辰,暮春并不一定能遇见萧郎,但是到了市集上,到了刘婶的店铺里,看着熟悉的人和事物,她会感觉到萧郎就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很安心,似乎空气里还留着他曾经带过的气味,让她觉得快乐的气味,有时候不见比见到要好,没话说的时候,见到了反而尴尬,只要能这样的感受就够了,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够,不必相见,也就勿需挂念了。
但是该遇见的总是会遇见的,尤其是当一个人是刻意要遇到你的时候。第一日没遇上萧郎,第二日在归家途中,刚出市集不远,在路口上就看见他在那边等她了。
“萧先生。”走到他面前,暮春轻轻颔首跟他打招呼。
“为什么不在店里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语气里不是责备,却有几分焦急。
“小事一桩,何必要特意告知呢。”暮春轻轻的说,她只是不想太刻意。
“是吗?”这是证明他对她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吗?无论他花了多少功夫,她还是没有把他放在心里是吗?
暮春没有做声,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若是真的懂她,自然会明白,若是不懂,那她说再多也只是枉然。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
暮春动了动嘴唇,想说要走,却开不了口,其实她看得出他心里的彷徨,这种彷徨让她也害怕起来了,她也分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其实她也很怕他误会她,所以不敢一走了之,她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洒脱了,但是她更怕他想错她,怕他误以为她会对他有意,那更是麻烦,所以是进退两难。
还是沉默,尴尬的沉默。从没有看见萧郎这样的沉默过,之前就算有严肃的时候一转眼又会立刻嬉皮笑脸起来了,但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暮春表态,所以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时候不早了,先告辞了。”终于暮春还是开口说要走,然后就绕过他身边想走。
“别走,”他一把从身边拉过她,用力拉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她,说着:“不许走!”
暮春显然被他一般突然的举动吓住了,她没想过他会这般的大胆,先是愣住了,然后才明白过来是什么状况,赶紧用力挣脱,可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力气,无论花多大的气力都丝毫动不了半分。
“你快放开我!放手!”这里可是路边,虽说现在没有人,但是指不定突然冒出个人怎么办,那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放,就是不放。”萧郎越说抱得越紧,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让暮春几乎连气都没办法喘了。
暮春被他抱的生疼,越挣扎越疼,都说不出话了,只能放弃抵抗,想着他要是犟起来就这样抱着不放手,丢人的是她,现在他也是吃软不吃硬,只得向他求饶,说着:“萧先生切莫这般,若是被旁人看去,小妇女是怎么也洗不清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不管,放手了你便走了,那我又该如何是好?”萧郎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也怕弄疼她,稍微的松了点力气。
“可是我一个小女子,清誉是何等的重要,萧先生这般的对待,让暮春以后还有何面目做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若是被人看去了,暮春就算是死上一百遍,也定是洗不清这冤屈了。”暮春的语气充满哀求,情真意切,也确实是,她好不容易才过上这平静的生活,所说很平淡,有时候还会觉得无趣,但是她很满足,她不知道,要是失去了现在的一切,她还有没有勇气再活一次了。
听暮春说成这般,萧郎慢慢的放开了她,看她委屈的快要哭的模样,心疼不已,自己也是太心急了,实不该在这种地方做出这种事情,忙跟她道歉,帮她抚平刚才被他弄皱的衣衫。暮春退了一步,不让他触碰,萧郎也不勉强,知道是吓坏她了,连声道歉。暮春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便跑着走开了。
萧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懊悔的直摇头,为何今日他竟会这般的控制不住自己,只不过是一日未见,就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看来这场游戏远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原本以为他可以操控一切,看着一切都照他想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这次,他是不是在玩火呢?即使是,又怎么样呢?他不担心以后的事情,只要暮春肯理他,就算是玩火他也不怕,有些事情就算越危险才越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