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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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床上。
我坐起来,身上的伤口还是难忍的疼痛,只是衣服被换了,一定是文煜给我换的。手脚还是觉得酸痛无力,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昏昏沉沉。
走到窗前,看见我的听风正悠然的吃着地上的嫩草,它身后一树桃花开得热烈。真美好。
这不是书院,是在哪呢?
我慢慢走到门口,一推门,就看见一个女子,正和文海、古月坐在桌前,她着一身素色,乌黑的发髻间别着一只粉嫩的桃花,衬着她白皙的面庞分外动人,举手投足间透着娴静的气质,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看见我走出来,他们都露出欢喜的神色,她忙过来扶我,“你身上有伤,还是多休息,别出来走动。”说着扶着我坐下,又招呼古月倒水给我。
我心里一阵感动,“你是。。。”
文海笑了“这是古大嫂!她医术高超,一定能很快治好你的伤。”
我原以为古月放荡形骸,肯定无所羁绊,就算娶妻,一定也江湖上的哪位女侠,没想到竟是还是这样一位温婉柔弱的女子。
“我家娘子,叫秦念。你也喊她嫂子吧。”
我心里一阵激动,“你也姓秦?我本来名叫秦觴,行走江湖才改名华裳,我喊你姐姐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们本就是本家,我也喜欢有个好妹妹陪我说话谈心呢。你就住在我家,不必见外。”她轻轻搂着我的肩,淡淡的香味像五月的风,让人心旷神怡。
“好啊,我家娘子妙手回春,一定让你不留一点伤疤。”古月说起自家娘子,眉眼里全是自豪。要不是亲眼见到,真难想象他会有如此情状。怪不得初次见他,他衣襟竟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飞燕,肯定出自他贤惠的娘子之手。
“姑娘放心,很快就会痊愈的。你现在一定饿了,我之前就熬好了鸡汤,预备着你醒来端给你喝,我现在就去端。”我心里感到,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你怎么会来去救我?”我问文海
“那天你并没来书院。我便和古大哥去客栈找你,你房间一片狼藉,而且剑在地上,我去马厩问了,你的马也还在,就知道你不是走了,肯定是被严嵩的人抓走了。。。”
古月打断了他“我们晚上就去东厂大牢偷偷打探,确定你真的被抓了。我们就声东击西,救你出来。”
“是你放的火吗?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关在哪间牢房呢?”
“是。。。”文海刚开口,又被古月打断“我们又不是为了救你,我不能让严嵩残害王大人,所以防火,趁乱从火场救出王大人,文海去救你,有张大哥在牢里,怎会不知。”
就是那个狱头!怪不得陈亮一走,他假意偷懒不再审我,第二天也和那些狱卒赌钱,那晚还帮我逃走,我恍然大悟,“可是,这么说和我扔出去的布条你们没看到?”
“什么布条?”
“我拼尽全力扔出去的啊,我早就想着你们会来救我,所以留了布条告诉你们我在那个牢房啊。”我想到自己白费心机,着急了起来。
“你说了什么惹我妹妹着急啊?”古大嫂端着鸡汤,走进来,一脸嗔怪地看着古月。
古月装作生气“娘子真是偏心,才有了妹妹就这么护着她,那我以后在家里还不受尽欺负?”
“呵呵呵”,文海笑着说,“古大哥逗姑娘呢”,然后便从袖中掏出一团布,就是我那晚扔出去的!
“我们看见这染血的布条是那日见姑娘时所着的紫色,就知姑娘被困在哪了。姑娘真是机智啊!”
“机智什么?竟然扔出这能随风飘走的东西做信号,这次要不是挂在她那间牢房外面的树上,我们怎么能看见?我们没有王大哥,怎么能救出她。文煜说她笨,真是说对了。”
“我。。。”我想到自己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妥,不再分辩,听他说起文煜,就突然想起“文煜在哪?她怎么没来?”
“文煜还要照顾书院,所以没来。”文海忙解释。
“我知道文煜不太喜欢我。”
“裳儿多心了,文海和文煜两兄妹,名字取得最好,文海性情似水,温和有礼,文煜性情如火,直爽可爱,她本就不常来我家,况且书院那么多孩子,她走了谁来照料呢?”一边说着一边舀起一勺汤,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
“古大嫂说的对,文煜自小性格要强,但心性纯良,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是的呢,这样直率,还挺可爱的。”她眼睛温柔如水,“来,喝吧,”说着就将一勺鸡汤递到我唇边,“已经不烫了,趁热喝吧。”
我没想到她竟会亲自喂我喝汤,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不烫不凉,在我唇齿间萦绕,这清甜的味道分外熟悉,让我想到了娘亲的味道,小时候,娘亲也这样温柔的喂我喝汤,她的汤也是这样清香可口,只是娘亲去世后,我再也没喝过这样的汤了,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喝上那样美味的汤了。
想到这些,一阵心酸,眼泪就流了下来,滴进了醇香的汤里。
“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念姐姐关切的握住我的手。
我赶忙擦擦眼泪,“只是想到娘亲了。这鸡汤的味道好像娘亲做的。”说到这里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没事没事,别哭了,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喝。”她轻轻地擦掉我廉价的眼泪,满是疼爱。
想到这些年孤苦无依的自己,没有亲人爱护,只有自己一个人扛着一切,从没有感受过回到父母身边的幸福。现在面前的她和他们,让久违的温暖把我包裹起来。
我贪婪的喝完了鸡汤,开始把自己的身世和回京报仇的目的和盘托出。他们皱着眉头听完我的讲述。
“这么多年,你一个弱女子,真是难为了。”念姐姐掉下泪来。
古月轻轻拍拍她的肩“严嵩作恶多端,我们一定会把他绳之于法。你别难受了。”
“姑娘的痛苦我们兄妹都感同身受,天下多少人是受这奸人所害。”文海咬了咬牙,十分愤慨。
我擦干脸上的泪痕,有这些真心的朋友帮助我,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谢谢你们!”
“傻丫头,我们都是一家人,报仇之事要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养好你身上的伤。”
我们就那样聊了一下午,我知道了那晚古大哥和文海分头行动,文海救了我之后就带我来了这儿。古大哥去救的王大人,是和我爹一样被陷害的忠臣,皇上命严嵩查清他的案子,严嵩想尽办法想屈打成招。古大哥带着王大人的亲信放火,最后他的亲信为了避免王大人被追杀,甘愿自己假扮王大人在被火烧死,最后古大哥把王大人交给在城外接应的人。只盼着王大人暂避风头,日后沉冤得雪。
吃完晚饭,文海才回书院,古大哥出去办事了。
念姐姐小心的给我敷好药之后,我缠着她问她和古大哥的故事,才知道,原来念姐姐和古大哥都是孤儿,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古大哥因天资过人被师傅收留,他习武的时候,她就求他师傅家附近一间医馆的大夫收她做学徒。后来他出来闯荡江湖,她就跟着他,可是她不会武功,古大哥就找了这个僻静的地方安家。这么多年,他们都矢志不渝。
我听了心里满是感动,“看得出他很爱你,可是他和我们不一样,为什么也和严嵩作对?难道不怕危险吗?”
念姐姐淡然的笑了笑,“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为着自己而活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
我想,这世间,除了她,再也没人配得上他了吧。
我们还说了好多话,直到她一直说我不能劳累催促我休息,我才依依不舍的睡下。
那夜,是我睡得最香甜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