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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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独自走出学校,还不到下课时间,此时的校门口还很安静。
秋风吹落三三两两的落叶,也吹落了信箱里的一封信。微走了过去,捡了也来。
是一封空白的信,信封上没有收信人的地址,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甚至连信封口都没有封。这年头写信的人太少,人们之间新的联系方式太多,而且方便而快速。
本来该放回到信箱里的,但是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也许是今天翘课的原因,微把这封信捡了起来,并放进了书包里。
回到家,放下了书包,便打开了这封信。字体很硬朗流畅,看得出来信的主人之前一定有好好地练过字。纸上似乎还闻得到墨水的味道,淡淡的。
“我辞掉工作一个人来到了西藏,这是我的第一站。我在这里暂时住了了下来,找了一家小旅馆。每天早上起来熬玉米粥,吃酥饼,然后去跑步。高原的米跟平原的是不一样的,这里的米吃起来太硬。所以我总是把那些米泡很久再用火慢慢的煮。”
隔着信封放佛能够闻到清淡的粥的气息,再加上一些小菜就更棒了。
“这里的天很蓝,我每天跑到附近的草场上去看天空,看着远处的牛羊。天上的云朵很多,各种各样,有时候心里想着什么东西,远处的云朵便开始逐渐变得像自己正在想的。这很神奇,我尝试着想一些复杂的东西,结果倒也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心里的原因还是云朵的数量太多了。藏族地区把什么花都叫做格桑花,不管是红色的白色的大的还是小的。它们在这里生长着,世世代代都如此,倔强而顽固。我想跟着藏族同胞学藏语,不过学来学去还是只会几句简单的。这里的汉族人不多,倒还是有的,也在这里扎下了根。
现在已经过了旅行的旺季,在旺季的时候,会有一些牧民牵着自家的马租给游客。我骑过一次那种马,是驯服的很温顺的,不过还是感觉颠簸的厉害。洗的再干净的马身上还是会有味道,混杂着阳光下草的味道,着实不好闻,不过却很真实。这种味道在城市里是无论如何都闻不到的。
我从小店里买了一本关于藏药的书,开始的几天在附近找是否有植物长得跟上边的一样。过了几天我就对这种行为感到厌倦。触目所及的大多是杂草,我的辨别能力也不是很强。到现在还是认不出来几株植物。不过到底还是为自己认的的那些骄傲,等到以后回家的时候可以跟周围人炫耀了,他们怕是连一种都认不出来了吧。不止是认识了这些草药,单是我有勇气辞掉工作到处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都足以炫耀了。不仅仅是对于周围的人,更是对于老年的自己。我有时候会想想自己老年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是身体强壮的像年轻时,还是变成个弱不禁风的药罐子,或者我根本就不能够安稳的活到老年?以后的事情太遥远,遥远到我不想去想。我的计划只到了今年年末,在年末的时候我将离开西藏,去东北。我一直想去哈尔滨看一看真正的冰雕是什么摸样,看它们是如何散发出美丽的光泽的。那种光泽是任何的人造物都不能比拟的,自然最崇高的美。想看看漫天都是大雪的摸样,看那些大雪封住所有的道路,把世界变成银白色的。西藏的冬天也是要下雪的,但是自己内心向往的终究是北方的雪。南方的冬天很冷,但是很少下雪,偶尔下一次,也是很少很少,天亮没多久就化掉了。从小时候在内心里就一直想着北方的冬天,是怎样美丽的银装素裹,天空中的鹅毛般的大雪是怎么样飘散的。
这里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的时候日照很强烈,人在这里都很容易被晒黑,藏族的人大多脸上都有些高原红。黑黑红红的,一看上去就认的出来。我白天穿一件单衣,到晚上就必须加上一件厚外套。在这里很好,并不是说这里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单纯只是我今天不高兴了,明天就可以换一个地方,住不同的地方,跟不同的人交谈,看着不同的人进进出出来来回回走走停停。当然我不是说现代社会不好,只是不适合我罢了。我骨子里还是只适合做个闲人,偏偏去学了软件开发,日日忙得像疯子一样。或许我本来就是个疯子,不然怎么会压抑了自己那么多年才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呢?
母亲昨晚打电话过来,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听着语气也不像是完全原谅我的意思。催促着我早些结束自己这幼稚的行为,提醒我该结婚了。我今年已经29岁了,却还是未婚。现今虽然挺多我这样的人,但是说出去还是感觉不太正常。有一些时髦的称呼我们这样的人为“剩男”,我倒是不太想接受这样的称呼的。在25岁的时候我倒是动过结婚的念头,可惜到底太年轻,也不想太仓促,故而一直直到今日也未婚。为此少不得听母亲的唠叨,不过听多了倒也还习惯了,反正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邻居家的孩子已经两岁了,而他的父亲还小我一岁。母亲经常过去逗孩子,直夸那孩子好看又听话,看得出来是很喜欢的,她天性就是喜欢小孩子的。她看着我,半带着催促半带着请求的说自己也有一个孙子多好,她已经退休了,可以在家里帮我和妻子带孩子。我沉默,被说的次数多了,也顺从着相亲去了。不过不是为了自己结婚,而是为了母亲开心。这样子没有诚意的相亲当然不会有好结果的,女孩子说我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她们身上。这点我倒是同意的,不过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连忙说哪里有,接着夸她们穿的衣服真漂亮人更漂亮之类的。然后对面的女孩子好像脸红了,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时脑袋里已经开始想我的软件了。我总是这样,工作的时候容易走神,想着被母亲催促着结婚。而在相亲的时候,又在想自己应该加班完成今天未完成的工作。我的精神力总是不太容易集中,有时候极易感觉到累,有时候又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是因为事情跟心情不同的原因吗?这些事情也是说不太明白的。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看我的信,你在想某些事情的时候,会跟我有同样的感受吗?我喜欢阳光,喜欢温暖的美好的东西,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写字写很久,我喜欢用笔慢慢的描眼前的东西,我喜欢听安静而空灵的音乐。我喜欢,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谈过一次恋爱,3年,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懂那种感觉是什么。我跟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是这种开心和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会跟她牵手跟她亲吻跟她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内心里不排斥也不期待,一切就好像顺其自然,却又那么的不可思议。所以当她提出跟我结婚的时候,我犹豫了。现在的生活很好,跟她结婚也许会更好,但是我不太想改变。我对她的感情不够深,我可以跟她恋爱跟她很亲密,但是我不能跟她结婚。如果我们再在一起三年,也许我会想要跟她结婚。我知道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这话的,但是自己却真的犹豫了。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哭,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她的泪水。自己心疼又愧疚,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她越哭越凶。她一直说喜欢我的温柔,虽然自己一直强调这只是优柔寡断和没有原则性,却没有妨碍她喜欢我如此深。到了那一刻,怕是终于明白了,也到底绝望了。于是提出了分手。
我有些困倦了,这封信就写到这里吧。昨晚母亲的电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天见,希望是个好天气。我想跟着旅馆厨房里的师傅学做正宗的藏族菜。”
这封信到了这里就完了,信尾没有写名字也没有写日期,正如开头没有写称呼和问候一样。微把信看了两遍,越看越喜欢。她羡慕信中的人能够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生活,她也想去很多地方,想去看很多不一样的人,想去看很多不同的风景。写信的人思绪有些混乱,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写到什么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微对这封信的喜爱。“这是我的信,”她想到,“这是属于我的信,我的第一封信。”突然就变得很开心了。
这封信被她放在一本小说中,压在书架的最底层,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了。收到这封奇怪的信,她没有对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