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重要之人的恩，水聆然永生不忘，哪怕是付出生命……
     皇上卧床不起，太子花独枝管理朝政，几个皇子和几派势力蠢蠢欲动。花不语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反倒是悠哉淡漠。
     这日归来得早，经过顾自影的小院时，两眼一溜，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径直走进去。
     “稀客啊。”顾自影茕茕孑立，凝望凋尽了花的枝头，听到沉沉脚步声，幽幽转眸。
     “你这是在温柔地怪罪本公子？”花不语饶有兴致地斜视面前人。
     “岂敢岂敢。只是自叹，盼星盼月望穿秋水，总算等得你一回头了。”顾自影妖气一笑。
     “笑话！新婚之宴，我可是让你出尽了风头。”花不语一挥袖，转身朝屋迈去。
     顾自影小有惊讶，视线扫下，跟随其后。看花不语这架势，是要好好消遣一番了。不然，以花不语的性子，不会闲得无聊到处走，白白走一趟却什么也不干。
     是欢喜吗？可又有些不安。花不语突然间出现，只怕是不怀好意。难道……被他发现了！顾自影一悸，悄悄抬眉偷看一眼，冰冷的背影横挡在面前，似有刀光。
     “还不把你的迷香点上？”花不语负手站在床前，冷冷道。
     “大人这是要我的人，还是要我的命？”顾自影的目光定格在花不语的背上，直直的。
     “你是不是寂寞得神经错乱了？”花不语侧目，没有笑容。
     “精明如大人，恐怕我早已暴露无遗了。要动手，就速速地了断吧！”顾自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上双眼，抬头，挺出纤细的颈部，深深呼吸。
     “好，我现在就动手。”花不语说完便一把掐住顾自影的脖子，极不温柔地往里拽。
     顾自影本以为花不语是要杀他，认命了不做挣扎，不料就在难受得好像要窒息之时，花不语一把甩开了他，把他推倒在华美的软被上。
     “我问你一句话，你爱没爱过我？嗯？”花不语两手掐住顾自影的肩膀，使劲摇晃，目光锐利，直直下逼。
     “呵呵……”顾自影苦苦一笑，泪无声滑落。
     残阳未尽。昏光晃眼。
     “不是爱过，而是爱着。”话音一落，顾自影深深合眸，缓缓吐气。这，或许就是最后一口气了。能死在他手里，也算上天开恩了。心满意足。
     “傻瓜。”沉沉两字，打入顾自影的心底。
     顾自影鬼使神差猛然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温柔含笑的花不语。花不语缓缓腾出手，轻轻抚弄顾自影的额发。
     “我也一样。”花不语俯下身，拨开那微乱的软发，亲吻了顾自影的额头。
     “大人？”顾自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双唇微颤。
     “因为爱你，所以远离你。因为我想保护你，不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花不语在顾自影耳边柔声柔语。“从一开始，就爱你了。当我知道你是太子派来的奸细之时，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那些日子里，我魂不守舍，不得已，便找了个人消遣消遣，以缓解心头苦闷。可我还是放不下你，舍不得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手下那些精明忠诚的人，若是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定会以‘大局’为重，敢顶着冒犯我的罪，把你除掉。我绝不让他们这么做，我要守着你。你懂不懂？”
     “大人！”顾自影已是哭得一塌糊涂，挣扎着起身，伸手紧紧环抱住花不语，头深深埋在其颈窝里。
     花不语嘴角微翘。
     “对不起！对不起！一开始，我是奉命行事，因为我是太子的手下。可是，当我发现自己渐渐爱上你之后，我痛下决心，决定不再做别人的奴隶，我只听从我自己的心意。我爱着你，我宁可一死了之，也不愿加害于你！”顾自影激动不已，一口气说完后，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积压在心头已久的痛，终于得到了释放一般，同时，亦消耗尽了半边灵魂。
     “那自影，你愿意成为我的奴隶吗？”花不语轻轻吹起，笑容加深。
     “愿意！”顾自影立马答应，含泪而笑。
     “好。我们还需忍耐忍耐。等一切过去了，我会好好对你的。”花不语将顾自影放下，定眼端详那梨花带雨的脸。
     “嗯。”顾自影轻咬嘴唇忍住哭泣，点点头。
     是真是假，不过一场游戏。
     明月高照。
     夏天不远了。水聆然让不闻和不看换了一番屋里屋外的装饰，雕花的长灯，半透的门帘，淡色的挂铃，漫开一薄一薄的清凉之感。
     隔着垂帘，水聆然幽幽抚琴的清影随袅袅弦音透出。
     花不语干站在帘外，呆看了好一阵。直到曲终声止，水聆然双手平放在膝上，半垂头，缄默，似在等待主人的归来。花不语一把撩开门帘，一阵风横进去，幽幽长灯，发现水聆然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丝绸软席上，单薄的轻衣，闭眼似眠，头发也只是随意地用半粗的长巾系起，披散在背后有种微妙的乱中美，静若处子。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花不语一步上前，一手拉扯掉水聆然发上的长巾，一手探入其衣襟里捏住肩膀往下推压。水聆然顺势倒下，秀发散开。
     “不语。”水聆然睁开清眸，轻声唤道。
     花不语正热得厉害，按捺不住，就地云雨起来。
     “你竟然主动了，好生吓我一跳。”花不语压低了声，喃喃道。
     “我也总该，为你做点什么吧……”水聆然微微侧眸，幽幽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花不语满意而笑。
     我必须为你做点什么，我想守护你。因为，你是……
     哪怕有一天会死在你手里，也是我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