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生变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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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日暮西下,晚霞泼血似地把海和天晕染成诡异的深红色。
    高展和安静默默无言站在情人堤上,海风很大,俩人的头发和衣袂随风而上下翻飞舞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静却始终一言末发,她的目光呆呆地望着远方,苍白的嘴唇轻抿着,秀气的眉毛紧蹙着,神情极为忧伤。
    高展微则着头,一脸爱怜地望着她。
    “安静,给你说个笑话好吗?”半晌高展打破了沉默,他想缓和一下压抑沉闷的气氛。
    安静目视着前方不置可否。
    高展扬了扬眉,自顾自地大声说起来:“话说呢,有一名寡妇嫁了一名鳏夫,俩人原先各自育有一子,结婚之后俩人又再添一子,有一天女人气急败坏地呼唤她男人:天哪!亲爱的快来,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在打我们的孩子。。。。。。”
    高展被自已的笑话逗弄得哈哈大笑,他则过脸问安静:“安静,这个笑话好笑吗?”
    “好。。。。。。好笑。”安静低声应,向他牵动了一下嘴角,本意是想陪着他笑,但是笑容还末在嘴边成形,已经化成了一抹哀愁散去。
    她只好无奈地咬了咬嘴唇,别过脸去。
    高展被她的悲伤情绪感染着,心情也是非常沉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只怜惜地望着她。
    俩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看着海,看着远方的血红慢慢变淡,看着最后一抹淡红慢慢沉入海面。
    过了许久,安静突然轻声说:“高展,我们分手吧!”
    声音轻得象是一片儿漂浮着的云絮。
    “不!”高展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双眉迅速拧了起来,神情变得焦急,他一把抓住了安静的胳臂,生气地大声说:“安静,你别说丧气话行吗?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他的手劲很大,安静吃痛,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高展,你知道的,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了。”
    “不!后天才是还钱的限期,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去想办法筹钱,不是吗?”
    “可20万元是个天文数字,我们想办法,就能把钱想出来吗?”
    “。。。。。。”高展被噎住,无言以对。
    “别傻了,高展。”
    安静轻轻扳开他捏着自己胳臂的手,唇边带着一丝苦笑,神情非常沮丧,眼望着前方,目光穿过空洞的海,落在远方一个飘渺的地方里。
    “太阳终究沉下去了,黑暗终究来临了。”她喃喃地说
    “安静。。。。。。”
    高展张开口欲安慰她,却是又不知说什么好。
    安静又轻轻咬住了嘴唇,双眉蹙得更紧了。
    过了半晌,她突然转过身面对着高展。眼中闪着一抹坚定,她低声地,决绝地对他说:“高展,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事,剩下的,应该由我自已去面对了。高展,我们就此分手!请你原谅我!”
    远方最后一道光线终于消失在海的尽头,黑夜终于来临。。。。。。
    安静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再看高展,转过身来,脚步踉跄地走下了情人堤。
    高展伸手想拦,却又感到无能为力,只好眼睁睁望着她瘦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一阵寒风刮过,刮得他脸上象被刀子刮一样森森的痛。
    一个念头却突然在他脑海里闪现,然后萌芽,然后迅速疯长。。。。。。
    慢慢地,阴霾在他的脸上散去,再慢慢地,他嘴唇边闪起了一个坚定的笑容。
    他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块,用尽全力抛向海里。
    他双手合围在嘴边,对着大海高声大叫:“天地为证!大海为证!我高展在此发誓,我将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去帮助安静,保护安静!”
    一个浪头扑向海堤,撞击着岩石发出“砰砰”的巨响,好象在为他的承诺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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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和安静都是呈海大学的学生,高展今年大三,安静大二,俩人在安静大一入学的时候认识,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一切都顺理成章。
    情到浓时,俩人经常相约到海边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手牵手倚在海堤上,甜蜜蜜地勾勒着属于他们的美好将来。
    如此一切,放眼望去美好得就如三月的晴天,姹紫嫣红遍地绿茵。
    然而现实却是非常残酷的,残酷得有如数九的寒天,风霜抽人脸。
    安静的家境不好,她10岁那年亲父病逝,母亲逼于生计,带着她和才满周岁的弟弟嫁给了后父张子良,并随着张子良来到呈海市生活。
    想不到安母竟然遇人不淑,成婚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新丈夫是个流氓,人什么本事也没有,整天吃喝嫖赌,输了就回家找安母要钱,稍有不从即拳脚相向,喝醉了酒就打骂安静姐弟。
    安母很无奈,但她是个懦弱的女人,为了养大两个孩子,她嫁鸡随鸡地默默忍从着。
    张子良的家在城中村中,是间祖传下来的老旧水泥平房,安母嫁过来后,就把大厅用木板一分为二间隔开来,在向着路口那边开了间杂货店,从此用杂货店微薄的收入艰难地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要说这个张子良够坏,倒也不算是十恶不赦,他偶尔赢了钱,也会给安静姐弟买些好吃的零食,嬉皮笑脸地哄着他们。最起码,他从来没有认真地阻挠过姐弟俩上学念书,安静才会有了念大学的机会。
    本来这一家人磕磕碰碰地过着日子,总也算是平安无事。
    但坏事就出在今年的这个春节里。
    过年那几天,好赌成性的张子良一头栽进赌场里,他疯了。他先是输光了家里的钱,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电视机扛去卖掉后,输红了眼竟然跑去向赌场的大耳窿借高利贷。
    毫无悬念地,到了最后全都输了个精光。
    这时候他向赌场借的高利贷利滚利滚利,很快就欠下了20万元的巨债,张子良自然是无力偿还,这便与放贷的黑社会直接扯上了关系。
    于是愁云惨雾迅速地笼罩了这个本来就贫寒的家庭。
    这天,一直在外边躲债不敢回家的张子良悄悄地溜回家中,一进门就赶紧把大门关上,一边低声对安母叫:“饿死了,快给老子做吃的!”
    “家里什么也没有,连买米的钱都已经被你输光了。”安母愁着一张脸说。。
    “那就煮快餐面去,别把老子饿死就行!”
    “吃挂面吧,快餐面最便宜也要一块钱一包,我们已经吃不起了。”安母叹了口气。
    “你他妈真啰嗦,就挂面好了!”说完张子良闪到了窗户边,拉起窗帘一角鬼鬼祟祟地往外看,生怕追债的人就在门外候着他。
    安母是个善良的女人,虽然痛恨丈夫不争气,却也生怕他冷着饿着,抹了把眼泪之后,就进厨房为他下了碗挂面。想到这几天他在外面躲债吃不好喝不好的,身体欠缺营养,又煎了一只鸡蛋放在上面。
    “债主天天来家里追债,我们该怎么办?”安母边看张子良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忧心忡忡地问。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瞎担心什么。”张子良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用力吸着面条,吃得“扑哧扑哧”地响。
    “我能不担心吗?家里现在一点钱也没有,杂货店还欠着好几家货主的货款,这几天要是再不到银行去交水电费,家里就要被停水电了。”安母用手背拭了拭眼角。
    “对!你不是还藏着一条你死鬼老公送的金项链吗?还不赶紧拿出来当掉交水电费!”
    张子良突然抬起脸,鼻子上还沾着一截面条碎,目光凶恶的望着妻子。他已经找了很多次,把家里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那条值点钱的项链。
    安母一听就流下泪来,啜泣着说:“那条项链去年已经被你输掉了,你都忘了吗?那天牙刷三带着一帮人来追债,是你逼着我拿去当了还钱的。”
    “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张子良也记起来了,有点尴尬地说,总算收起了凶恶的目光,但看着哭哭啼啼的安母,心里又烦躁起来:“你他妈烦不烦啊,整天哭丧着一张脸,晦气死了。”
    “我在担心你欠下的债怎么办,指不定过一回那些打手又来家里讨债了。”安母抽噎。
    “什么怎么办?不是还有这间房子吗?”张子良抬起眼睛环扫着大厅四壁,大口喝下了最后一口面汤后,扔下筷子站起身来,手指着屋顶说:“老爹给我留下的这间祖屋怎么也值个30万元,实在不行就卖了,卖了它还了森哥的债后,老子还有钱再去狠狠地赌他几把,手气一好,说不准就能赢回来一间别墅,到时你他妈的就等着享福吧。”
    安母一听顿时又惊又怒,又气又伤心“哇”地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骂:“张子良你真混蛋!你怎么可以打房子的主意?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去?没了杂货店我们一家人可怎么生活哪。。。。。。”
    “你这个蠢女人,整天就知道哭哭哭!房子是我的,老子卖不卖不要你管。滚开!”
    张子良本来就心情不好,被安母这样一哭骂更是心烦,他嫌安母挡住了他的去路,伸手用力推开她。
    “我先去睡一觉,你快出去看店,记得把大门关好了!有人来找就说老子不在家!”
    嘴里打了个饱噎,头也不回进房间去了。
    安母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到椅子上,她无助地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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