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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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那次还是被班主任叫过去个别谈话了一番。秦牧站在旧式办公室里,盯着老式电扇的三个叶片,那上面早已锈迹斑斑,却还是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耳边不时传来班主任那更年期妇女独有的音调:“你这已经是第三次逃课了,我们一学期才开那么几次班会••••••你是高分进我们专业的••••••”秦牧对这种谈话早已得心应手,他盯着缓慢转动着的扇叶想:林离这个时候会在图书馆吗?还是去上课了?正神游着,耳边仍是班主任的苦口婆心:“知道林离吧?中文系文学社的,你平时多泡泡图书馆,他是你学长••••••”秦牧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觉得班主任那张更年期的黄脸顿时变得亲切起来。林离,看来你混得不错啊!秦牧不禁嘴角上扬,没心思听唠叨声,只想着尽快结束去图书馆找林离。
临了,竟然让秦牧写了一份保证书!真是有意思,写保证书可是他中学时代的家常便饭,只是那时多是林离帮忙代写,自己负责演苦情戏而已。
但多年的实战经验还是有点用的,秦牧很快写完一份800字的保证书。飞快走出办公室,不想在楼道口碰见正等着他的莫紫苏。
“去哪儿?”
“随便逛逛,你找我有事?”秦牧没告诉莫紫苏自己正打算去图书馆找林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心虚。
“秦牧,我想我们得谈谈。”
莫紫苏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秦牧。
“你最近真有这么忙?我们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联系。”
“我••••••可能前段时间要照顾林离,所以••••••”
“林离不是早就好了,再说你可以把他约出来我们一起玩啊?”
“紫苏,你知道的,有些事林离只愿意跟兄弟说,所以••••••”
“秦牧你能不能找个更好的借口啊?林离会有什么事非跟你说不可?我是你女朋友,但不是你的闹钟。不是你需要时设置一个闹铃,不需要时就搁置一边当做摆设!”莫紫苏有些失控,眼圈红起来。
“我没想把你当做摆设。只是••••••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在想一些事,有关我们三个的。我是不想失去你跟林离中的任何一个,给我一点时间,紫苏。”秦牧拉过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又总得说些什么。
“别太贪心了,秦牧。有些事一旦变了就永远不可能回到原样,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做一对恋人。”紫苏吸了吸鼻子,舒了口气,认真地跟秦牧说。
“我知道。”
“我们去旅行吧,下周周末。你说呢?”这个决定莫紫苏不是一时兴起,她想过很久,只是之前一直期望着是秦牧提出来,等了这么久,她想,秦牧是不可能提出来了。
秦牧伸出手,摸了摸紫苏的长发,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颈处嗅到熟悉的柠檬味时,秦牧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去杭州吧。”
能让他脱口而出的也只有这个地方了。
林离刚出图书馆就被秦牧堵住了。林离看了看天手表,“秦牧你不上课啊?”林离觉得这家伙要么像人间蒸发一般几天不见人影,要么成天窝在他们宿舍,简直就不是来上学的。
“我找你有事!”这口气听上去还挺冲,估计是等了不少时间了。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林离往外面走去。
“我没时间陪你疯!”在听完秦牧一番罗嗦之后林离果断拒绝,直觉告诉他这家伙真的是来不务正业的,以为找他会有什么急事,原来是出去旅游!
“你周末能有什么事?”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清闲,沈寒早约了我弄这期篮球社的海报。”林离说完抬脚就走。
“是不是沈寒去了你就不拒绝了?”正低头快走着,林离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下来。
看林离沉默着,秦牧有一瞬间的失落。
“什么?杭州?这个星期?!”没想到秦牧正来他们宿舍说服起深寒来。林离一听沈寒比平时高一分贝的声音神色坦然地看了一眼秦牧,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大脸猫。
“阿狸啊,我这个星期要回家哦,就不陪你啦。”大脸猫一脸嬉笑看着林离,然后递给沈寒一个同情的眼神。
“林离说你去他便同意去,”秦牧没理睬大脸猫,只是神色认真地看向沈寒,沈寒头一次看到秦牧这种认真的眼神,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知道这已经是个决定,没人能改。
最后沈寒竟然同意一起去,林离觉得这次杭州之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了。
杭州,那是他曾经最想去的城市,是曾经与某人的约定。林离以为这个约定早被那些往事那些无所顾忌的放肆青春所掩埋。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这个地方。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秦牧却这么执拗,硬是撕开心中那块已经结了痂的疤。他想起那晚秦牧在他们宿舍,坐在椅子上突然说:“林离,我想回到过去,你仍是我兄弟。”
这是干嘛呢?故地重游?再说那地方也没去过所以算不上故地,充其量不过是年少时的天真妄想。现在再去,早就没了那份心情。
那年夏天高考结束后,林离仿佛一条被搁浅在沙滩上的旧船,船身被海水浸蚀,斑驳陆离,所有的一切都是锈迹斑斑。他整日闷在房内,偶尔盯着电扇发呆,不关心分数,也没有高考结束后的欢喜,整个人仿佛因为一场高考被洗劫、被掏空。如果是别人的父母也许会担心,但林离知道他的父母永远不会,就算他现在死在房里他们也没空收尸。他不关心那些,他只是知道自己与秦牧还有莫紫苏的友情完了,他的人生突然被那场莫名其妙的宿醉洗劫一空,被秦牧那有力的耳光和恶狠狠的眼神像废纸般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冷冷地说,林离你去死!那样惨烈的夏天,林离一想起总会不禁皱起眉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秦牧我再也不可能把你当做兄弟,你别妄想了!
周末很快来了。没想到去杭州的人很多,一车子的人,满车的汗味,林离晕车,所以那3个小时简直是个折磨。但杭州的空气真是好啊。林离一下车便狠狠地吸了一口,清新中夹杂着植物和雨后泥土的芬芳,那种气息仿佛吸进肺里都有股清凉的感觉。这个季节的杭州,满眼的郁郁葱葱,时不时的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飒飒声,细细碎碎,像微风中的铃铛般。
莫紫苏一路上都闷着头,他不明白秦牧为什么这么做?在看到沈寒和林离背着包站在校门口的时候她愣住了!秦牧叫上他们干什么?还以为仅仅是他们两人而已。但秦牧倒是心情不错,刚下车便忙着帮紫苏拿行李,还笑了笑说:“到那边吧,有树荫,这儿晒。”
四个人站在人潮汹涌的车站,琢磨着怎么去旅馆。
秦牧拉着紫苏的手,看出来紫苏的不开心,于是搂了搂她的腰,莫紫苏一愣,秦牧没心没肺地笑着:“我觉得我一到这地儿整个人就想柔情似水了,你要提前适应哦!”然后回头看了看林离这边。林离白了他一眼。
一路上林离也感到紫苏在生气,这些天秦牧那家伙确实整天混在他们宿舍,没见他跟紫苏在一起,也想过让他回去陪陪紫苏,但一直以为那不应该是自己关心的,说到底自己以什么身份跟秦牧说这些呢?看来现在他们是重归于好了,林离看着莫紫苏有些羞怯地依在秦牧的怀里,想着,到底是情侣。哪有解不开的死结?况且紫苏现在是真的喜欢上秦牧,应该很容易就原谅那家伙了。
这边沈寒沉着一张脸,一路上没说一句话,闭目养神就只听秦牧一个人在那儿矫情了。
秦牧到现在没跟林离说过一句话,不过自己应该早就不会介意他这种反复无常的臭个性了吧?不过现在这样的失落还真是让自己觉得好笑。
四人拦下出租车来到早前预定的旅馆。
“给,阿狸,你跟沈寒的钥匙。”莫紫苏笑着给林离递来房卡,“他们都叫你阿狸,不建议我也这么叫吧?”看来紫苏心情很不错,这女人的脸色还真是六月的天气,变起来比翻书还快!
“紫苏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般胡闹啊?”
“哎呀,我觉得挺亲切的啊。再说我最喜欢阿狸了,很可爱啊。”两人正打趣着,秦牧跑过来又拉住紫苏的手,然后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紫苏,这是我在杭州给你的第一个吻。”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紫苏吓了一跳,嗔笑着:“秦牧你干嘛呀?”不过那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很是愉悦!林离看着秦牧他那张嬉笑的脸,凉薄的唇亲昵地与莫紫苏拥吻着,觉得明晃晃的阳光毒辣起来: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不知“廉耻”啊,林离摇了摇头表示无感,慢慢走向沈寒和自己的房间。秦牧看着林离离开的背影,瘦长的影子跟近旁的树影重叠在一起,黑黑的一团,就像刚刚自己在亲吻紫苏的时候也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林离仿佛把自己都隐藏在那近旁的树影当中了。但总觉得那个身影显得说不出的孤单。
沈寒早已站在门前等待,林离扬了扬手中的房卡。
“怎么不打我电话?你等很久了?”一边开门一边轻声问。林离知道沈寒多少是被自己给拖的后腿,要不然谁愿意着大热天的陪秦牧着疯子瞎疯?沈寒进去以后放下背包就坐到床上,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着选秀节目。但怎么看沈寒都没在看电视,只是眼睛盯在屏幕上而已,像在想什么事。
“为什要来?”
沈寒看着林离走进来平躺在身旁,那动作像是把自己扔在床上,还轻轻舒了口气,像叹息般。
他的眉头微皱着,闭着眼睛,沈寒看不到那双眼里的表情。有时自己真的会嫉妒秦牧,因为他了解林离的过去,而在自己面前林离总是习惯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他从没在自己面前像在秦牧面前那样跟自己发过火。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呢?
“阿狸,还记得那次和大脸猫他们喝酒的事吗?”沈寒答非所问,突然问起这事,林离有点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你像上次在饭店一样死了命地喝,然后是我背你回的宿舍,”沈寒站起来挨近林离,“知道那次你说了什么吗?嗯?”
林离看着沈寒挑着的眉,满脸阴沉地逼近自己。
“你在不停地说对不起。”
林离有些乱了,沈寒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沈寒不会想把气撒在他身上吧?但是他不来可以拒绝的啊?马后炮也不是他的风格啊?林离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想说什么?”林离低下声音冷静地说道。
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跳起来发威,没准沈寒会一拳把自己掀翻在床上。
“直到那天在操场上见到秦牧。”沈寒仍旧答非所问,像突然陷入一场回忆当中,沈寒说起了旧事。
“其实我后来想,那天你为什么非得要跟着去呢?是不是心中早知道打大脸猫的会是秦牧?”沈寒看向林离的眼神里有种质问。
林离沉默着,又闭上眼。
“我从没看见你那样的眼神。那天你看见秦牧时眼里是惊喜或者疑惑或者悲伤?我从没见过那样复杂的眼神。从你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了那晚你在向谁道歉。知道吗?阿狸,当时你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低声哭着说出的名字就是秦牧!”
林离听到这里浑身颤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向沈寒。他现在后悔那时竟然被大脸猫灌醉说了这么多。现在的沈寒看起来像只被惹毛的狮子,这让林离觉得受到威胁。
“那是我们的事。很抱歉我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
“呵!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眼神吗?充满警戒,阿狸,你他妈就这么不信任我?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沈寒突然用力抓住林离的手臂。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我他妈只是不想你从我眼前消失,看你和秦牧一副称兄道弟的亲昵样子,我就想揍秦牧一顿!我无法和秦牧比你们过去拥有的那段记忆,但,林离你记得,今后我要你永远跟着我!”
“别傻了!”林离冷笑一声,“就算兄弟也没有永远。”林离看着沈寒怒气腾腾的脸,知道这不过是可怕的占有欲在作祟,谁会跟谁是永远的呢?
“那爱人呢?”
林离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瞪着沈寒,沈寒却是一脸认真的神情。林离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从没见过沈寒这样可怖的表情,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沈寒用力摁在床上,他压着林离两条挣扎的腿,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阿狸,我心中的这只妖孽折磨我好久了,从你喝醉后搂着我胳膊时的脆弱摸样,跟黄毛较真时你不要命地拿刀割伤自己,还有你在图书馆看书时的安静模样,它早就叫嚣着生根了,拔都拔不掉。”说完猛地低下头咬住林离的嘴唇。林离的嘴唇被沈寒咬得生疼,他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