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空气清新，走在学院的石板路上，白色帆布鞋一步一步踩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小开~”一张充满笑意的脸凑过来。
    不用分辨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转个方向不理踩继续走。
    “小开小开，我错了嘛……本来还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呢……”
    看着赵以珂水汪汪的大眼睛，陈小开实在不忍心不理她：“什么好消息？”
    “学校新来了一个老师，那叫一个什么啊！昨天你没有来，你是不知道前来听课的人是有多少，我把我听课的机会都卖出去了，啊哈哈哈哈，赚翻了~”
    赵以珂伸出五个手指：“这个价。”
    “呃？五块？”
    “不对。”
    “五十？”
    “不对。”
    “……五百？”
    “都错！是五千~”
    什么人可以这么受一帮以逃课为乐的大四学生的宠爱？陈小开一乐：“谁啊？”
    “去了不就知道了，迟到了！快点快点快点！”
    “你是不是连我的份也卖掉了！钱分我一半！”
    只见绿色草坪上，两双帆布鞋以10m/s的速度快速移动。就在离教室大门还有0。01米之际，一双手横伸过来：“站住！”
    明明是秋天，老头穿着一双二手绿色人字拖，洗的发黄的白背心，头顶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腰板直直，倒是很有精神。
    陈小开一愣，这这这就是那个可以让大家刷爆学校上课预定系统的新来的老师？！
    人字拖大手一挥：“你们居然敢迟到？教室已经满了，走开走开！”
    教室里人声鼎沸，分贝之高不亚于演唱会现场。无奈人字拖只得进去安顿纪律。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咆哮……等等！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面对这样的场面却能临危不惧，以一敌百，声音平静的如同一弯湖水一样波澜不惊的，她记忆里的，只能是一个人。
    握着斜挎包带的手不由得一紧。
    她把头微微向门内探了探。正巧，声音的主人也转过头来看她。
    陈小开拉着赵以珂的手：“走吧。都说了不让进。”
    “谁说的！热爱学习是中华学子具有的美好品德！我们就要上课！这是我们的权利！”不管三七二十一，赵以珂拉着陈小开的手，跑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
    “不愧是一流讲师，上课都不带带课本儿的！小开子你怎么了被人打了？”
    陈小开摇摇头。
    “心情不好？”
    陈小开笑笑：“就允许你上课，不允许我发会儿呆？”
    赵以珂点点头：“嗯，你发吧，我要录了。”说着从口袋里取出数码相机：“幸好我早有准备，发到BBS上点击率一定超高！啊哈哈哈哈哈……”
    陈小开用胳膊支着头，低下头看地面，他的鞋子是绿色的，她的鞋子是红色的，他的鞋子是红加蓝的……
    教室外，寒风凛冽，落叶一地。
    陈小开依旧在发呆。她穿着灰色针织衫，针脚宽大，她就拿了笔，用笔尖在针脚间来回穿，稍微用力，笔撞倒了杯子也没有察觉。赵以珂大叫一声，她才回过神。
    以珂拎起湿嗒嗒的书本：“陈小开，你成天想什么呢！”
    是啊，她想什么呢。
    依稀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下午。那时他大一，大学的教室总是很像，她找的晕头转向，看见笑嘻嘻的学长对着教室大喊：“梁白！你的小女朋友来看你了！”
    教室里的人纷纷跑出来看她。
    那时她穿着厚厚的外套，脸被冻得通红，一手提着汤，书本放在脚边，另一手搓着脸，呼出的白气在空气里散成暗影。
    被这么多的人围观，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脚边的书本被人拾起，寒冷中手掌一热，梁白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也不知是那个方向，楼梯，走廊，乔木。只要跟着他，就是对的方向。
    “咔嚓——”钥匙插进细小的锁孔，银色漆牌上映着“实验室”。
    是梁白一个人的实验室。
    他在一边做实验，她就在一边写作业。
    偶尔他过来看看，蹙蹙眉：“怎么上次给你讲过的，同一类型又错了。”
    小开欲哭无泪：“梁白，我真想吃了你的脑细胞。”
    他看到她咬笔头，走过去揉揉她的发，陈小开仰起脸：“怎们办啊……又不会写了……”
    他握着她握笔的手：“应该是这样，笨蛋。”
    光影被树叶层层过滤，映着梁白的侧脸，他的睫毛上都覆盖着阳光。陈小开看着他，心想他的侧脸真是好看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呢？
    如果时光在这一刻定格，一定是个完美的画面。不用调焦，不用剪辑，什么都不用，只要有你就够了。
    嗯，只要有你，就够了。
    “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
    “嗯？”
    梁白的侧脸不知怎么变成了正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陈小开刚要张口，梁白捂住她的唇：“嘘——不要说话。”
    然后？
    他们接吻了。
    大脑里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倒下去，一片空白。脑海里的小人急的只跳脚怎么办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一片空白。
    四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酒精灯在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在这个充斥着刺鼻味儿，甚至连光线还寒冷的实验室里，他们，接吻了。真不浪漫。
    可窗外的蓝天，美好绚烂的那样耀眼。
    陈小开半蜷在桌子上，把饭盒打开：“鲈鱼汤，哈哈哈，我自己做的！”
    梁白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
    他连拿勺子的姿势都那样好看。
    “你傻笑什么？”梁白的脸猛地在眼前放大。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陈小开的脸红的让关羽都自惭形秽。她要去买矿泉水，门还没开到一半，一大帮人就忽然涌进来。
    那话叫什么？一大波僵尸来袭。
    梁白走过去，微微一笑，还没发话，大波僵尸顷刻间作鸟兽散。
    该说这帮大学生神通广大呢，还是说他们猥琐八卦？
    “没，没什么。”陈小开手一滑，勺子掉在地上。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梁白的唇角勾起，狡黠的笑。
    陈小开猛地跳起，险些摔倒在地：“不，不不不用了，一次就够了。”
    他忽然放声大笑：“我是说作业再写一遍，你想什么呢？”
    陈小开的脸再度熟透。
    此刻。回忆里的男主人公就站在讲台上，神采奕奕。
    他的身形依旧欣长，他的面容依旧俊朗，他依然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他依然是万众瞩目的荣光。
    他不再属于她，她不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