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千年等一回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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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点灯没油,这可咋办?
春华不知道她的老公出去做了些什么。司马懿饿着肚子一路往外走,走到大街上,看见那各家饭铺摆出来的美食,闻见那迎风而来的香味,馋的直吞口水,可惜身上一个子儿都没的蹦跶。
司马懿拖着轻飘飘的两脚继续前行,忽然看到路边有个摆杂货摊的,摊上正好放着一把刀,上去就把刀拿起来了,把那摆摊的吓了一跳。
“我问你,这刀有主儿没主儿?”司马懿不好意思说自己要抹脖子,还怕这刀有主的用不得。那摆摊的早让他吓坏了:“这刀呀,没主儿。”
“没主就好。”司马懿掂着刀就走了。
走到背街没人的地方,司马懿刚想拿刀抹脖子,忽然两臂一挥,身子也蹦起来了,大叫一声:“我的天哪!”
“天地生我司马懿,堂堂七尺男儿,如今还没满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花样年华,怎么就这么自我了断了?天哪,难道就不给我司马懿一条活路了吗?就算死,我也得做个饱死鬼。”
好吧,司马懿脖子也不抹了,掂起刀又走了,走到街上把刀卖了,卖了二十个铜板。拿上钱就上路边摊了,喝了一碗羊肉汤,吃了俩火烧,两块炸糖糕,顺手又买了俩桃子一把牛肉干。
这吃饱了肚子,司马懿还打算找死呢,可用什么工具呢?刀他都吃了呀。这吃饱了脑子反倒清醒了,司马懿坐在路边想了半天,拿剩下的最后一个钱扔来扔去,正面――死,背面――不死。扔一次不算,再扔一次还不算。踌躇了半天,终于起身,继续往没尽头的路走去。
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天已经黑了,司马懿又想起家里美貌娇妻热被窝,实在是不舍得死了,就转身往家走。
街上行人已经寥寥,店铺也差不多都关了门了,司马懿忽然看见一家皮货行正在卸货,大车后面掉下来一卷皮袄,黄黄的还挺好看,心里这份喜欢就甭提了,上去一把就把皮袄抱起来了――
“咔吃――”这一口咬的司马懿右手鲜血淋漓,痛的他哎哟哎哟直叫唤。
“啪――”又一个大嘴巴甩了上来,“咬你,是得咬你,它在那睡觉你抱它它不咬你才怪呢。我还告诉你,我们这三天丢四条狗了。”司马懿被甩得眼冒金星,定神一看原来是个系着白围腰的厨子,敢情这是拿他当偷狗的了。
“哎哟师傅,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哪,我可不是偷狗的。”
“你甭废话!”厨子铆足劲狠狠给了司马懿一脚,这一脚踢得司马懿咕碌咕碌直滚,一口气滚出了一道街。
司马懿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尽碰上这些衰神。往前走了没多远,又看见一个狐仙显圣,司马懿揉揉眼睛,只见这狐仙是青袍白大领,尖翅乌纱,还掖个鞭子,直冲他点手。这可把司马懿吓坏了,“敬鬼神而远之,”赶紧跪下磕了仨头。
这磕了仨头不要紧,扭头一看旁边一家铺子台阶上,白花花一堆银子,百八十两呀,司马懿都忘了疼了,右手让狗咬了换左手捡。
“咔吃――”又一口,司马懿左手也跟右手一样了。
“哎哟妈呀,疼死我了。”司马懿这才看清,什么狐仙!分明是条黑狗,那白大领是狗胸脯上的白毛,尖翅乌纱那是狗的俩耳朵竖着,掖的鞭子是狗的尾巴,冲他点手?那是狗啃骨头把牙塞了,拿爪子往外扒拉那骨头呢,合着让司马懿白给狗磕了仨头。
司马懿心里这个气呀,抬起腿就给了狗一脚,踢的狗汪汪叫着跑了。就在这会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把司马懿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哎哟妈呀,这人虽然青衫儒巾,脸上却蒙着黑布,淡淡月光下也只能看清一双闪着贼光的眼睛。
“你?你要打劫是不?跟你说我身上没钱啊。”司马懿那颗脆弱的心脏跳的相当厉害。
“你放心,我不是打劫的,我们主公看上你了,叫你明日去丞相府一会。看样子你现在身无分文,这有两吊钱你先拿去花着,听说尊夫人现在身怀有孕,你可要好生待她。”
对方把两吊钱塞给司马懿,扭头就走。司马懿被搞的一头雾水,看看天色已近二更,赶紧大步流星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就看见老婆春华呆呆的坐在那,一脸的惨白在月光里格外清秀动人。这一看见他回来,那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抱住司马懿,那眼泪可就下来了。
“你看你,出去一天都没回来,让我在家可怎么办?这常言道,嫁汉嫁汉,就为穿衣吃饭,不为穿衣吃饭,嫁你何干?”
“贤妻此言谬矣,娶妻娶妻,你就得挨饿忍饥,不能挨饿忍饥,怎么算抓鬏儿夫妻?这时候不早了,你我还是回屋安歇去吧。”司马懿在春华脸上吻了吻,春华乐了:“还咸妻呢?连个买盐的钱都没有,俺这个当妻的咸得了吗?”
“谁说没买盐的钱啦?你看我这不是给你挣回钱了么。”司马懿掏出那两吊钱来,“我司马懿这回时来运转啦,该是曹丞相看上了我,让我明天去相府呢。听说曹丞相正打算南下攻取江东之地……”
春华喜笑颜开,搂着老公的脖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俩人搂着抱着进了屋,在床上又闹了一会。司马懿突然坐起身来:“哎哟媳妇,这屋里怎么不点灯呀?”
“点灯?你想想有油吗?”春华懒得理他。
“我给人家熬夜抄书剩的那四根蜡头哪?”
“昨晚上你不是吃了两根吗?刚才我饿得难受,把那两根给吃了。”
“臭娘们儿,也不怕撑死你?我这就去打油去。”司马懿翻身下床,掂起油瓶就出去了。
“你这会去打油,人家给你开门吗?神经病!”现代人的话春华总是忍不住冲口而出,连脚也不洗,一头睡过去了。
大半夜的,司马懿一溜小跑,仿佛在奔向他的前程。
四
刀架在脖子上又怎地?
司马懿一口气跑到小杂货铺门口,当然是大门紧闭,司马懿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就敲上门了。里面老板生气的叫着:“都几更天了?不卖了!”
“掌柜的,您一半卖一半行好,我媳妇快坐月子了,我得了一个大儿子,您得了一个大侄儿。我买的东西太多:五十斤米、五十斤面、一百个鸡蛋外加二十斤香油。”
老板一听可蹦进来了,这够几天卖的呀?赶紧出来把门打开,司马懿就着那门缝把油瓶递进去了:“先来一个大子儿的灯油吧,那个米面、鸡蛋、香油都不忙,我媳妇还没养哪,等养的时候再说吧。”
老板气的半死:“这一定是隔壁那谁谁谁,黑天半夜的哪闯丧去了。”接过油瓶就进去了,不一会就把瓶子递出来了。司马懿接过瓶子就往家跑,老板气的直跳脚:“还没给钱哪!”
“媳妇,快帮我找火,这油我打来了。”春华一听赶紧起身,抓着火石就打起来。那边司马懿把油直往灯里倒,哗的洒了一桌子。
“怎么?油洒了,这不糟蹋东西吗?”春华把火石递过去,司马懿说:“反正是白来的,不心疼。”咯嘣咯嘣,打了半天愣是没打着。
“老公,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春华觉出不对劲,司马懿恍然大悟:“去他妈的,这小子给我打成醋了吧。”
“很好很好,醋点不着灯,我打算把你点个天灯如何?”黑暗中忽然响起这么一声,把两口子都吓的不轻:“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可是司马懿司马仲达?”司马懿听得真切,答道:“我就是,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春华脆弱的心脏,此刻跳的跟满地蚱蜢一般,只能紧紧的抱着老公。虽然看不到对方面目,却感觉到有把刀正横在老公脖子上,那刀尖都碰到她的脸了。
“我家丞相命我来取你性命,你可愿给么?”那人这句话让司马懿满头冷汗直往下掉,但还算冷静的回答道:“杀了我倒不怕,可我媳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就是,你杀了我老公,我和孩子谁养啊?”春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刀尖碰着脸还能如此淡定。
“放心,我家丞相最讲仁义的,汝妻子他养之,汝勿虑也。”
“这,这是嘛意思?”春华不明就里,却无端想起前日出去做活,路上遇到一个穿红袍戴金冠的长胡子男人,前呼后拥着,看到她的眼神有点异样。
“原来是丞相想要我媳妇,就要把我杀了,这还叫仁义?看来丞相他书是白念了,仁义二字他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司马懿已经没了刚才的恐惧,把春华搂的更紧。春华感到他身上汇出的那股暖流流遍了自己全身。
“什么?你再说一遍,竟敢对我家丞相不敬?!”对方的口气很不友好。司马懿道:“你甭管我对他敬不敬,他不是想让我去他府里么?怎么还搞这出?你现在要杀就把我们夫妻一块杀了,两尸三命,赶明这城里人肯定说丞相凶残,连没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说着说着,司马懿忽然觉得刀从自己脖子上移开了,腾开一只手摸摸,果然只摸到空气。便大声问道:“那个谁?还在吗?”
黑暗中无声无息,杀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哎哟妈呀,老公,可把我吓死了。”春华长出了一口气。
“行了,宝贝,没事了啊。”司马懿抱着春华,手在溜溜的长发上、娇软的脸上抚来抚去。春华温顺的偎在他怀里:“哎,老公你还没吃饭吧,家里有炖肉烙饼呢。”
“炖肉烙饼?哪来的?”
“北屋送的,我舍不得吃,都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