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五 章 村 长 其 人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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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村委会的一行人在萧家庄未来的村长,也就是全庄老少爷们儿未来的半个父母官邛凯兴家里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中,桌子上放着的两瓶子老白干就都见了底儿。在这两瓶子老白干见底儿的过程中,可真把邛凯兴的老婆杨云芳给忙坏了:第一瓶老白干喝完见底儿时,邛凯兴嫌桌子上没有硬菜了,嚷嚷着让自己老婆在灶下炒了个硬菜,其实,也就匆匆忙忙地给弄了盘子炒花生米——这可是一道下酒的好菜;待到这盘子炒花生米见底儿时,这第二瓶子老白干也就喝到一多半了,这个时候,醉眼朦胧的邛凯兴又在桌子上嚷嚷着要吃青菜。于是,他老婆杨云芳只好又急急忙忙地在灶下炒了盘子大白菜给端上了桌;等到这盘子大白菜吃到一半时,这第二瓶子老白干也喝得彻底地见了底儿,这个时候,桌子上的邛凯兴醉得也差不多了——满面通红不说,还喝得一身大汗淋漓。不但如此,连他说话舌头都打颤、发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歪坐在桌子旁边,醉醺醺地命令他老婆杨云芳去给他弄壶茶过来——茶没有现成的,杨云芳只好匆匆忙忙地来到灶前烧火煮茶。待她匆匆忙忙地把茶水煮好,给在座的客人们端过去时,这一桌宴席早都散了,没有喝醉的和半醉半醒的正坐着聊天。
她忙忙碌碌地给在座的客人们递完茶水,顺便看了看一旁歪倒在椅子上的,自己的男人邛凯兴一眼,知道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看他歪倒在椅子上的那个醉样,八成是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杨云芳不放心,就动手把醉醺醺的邛凯兴扶到了里面的一个墙角落里坐下,好让他靠着墙角落昏睡。做完这些,她才急急忙忙地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而醉醺醺的邛凯兴则搭拉着个脑袋瓜子坐在那个墙角落里,连头也没有抬——仿佛不省人事似的了。
“凯兴、凯兴!”略有些醉意了的贾老爷子,也歪坐在椅子上。这时,他扭转过头来朝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喊了声,轻轻地问道。“喝多了吗?还是睡着了啊?”
“嗯……”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抬起头来勉强地睁了睁眼,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含含糊糊地问道。“什、什么,什么事?我、我还,我还没有喝多哩!”
“还能……还能站起来么?”
略有些醉意的贾老爷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墙角落里的邛凯兴,迷迷糊糊地问道。
“干、干,干什么?应、应该,应该能站起来吧!”
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不远处的贾老爷子,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的大脑还清醒不?”
贾老爷子看着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嘴角微微地浮现出一缕笑意来,说道。
“嗯,有什么,有什么事儿,你、你、你就,你就直说吧!”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望着贾老爷子说道。“我、我在、我在听着呢!放、放心,我、我能,我能听明白你说的事儿。”
“噢,其实,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嗯、嗯,你、你……那你,那你就说吧!”
“好、好,那我就随便说说了。你这,你这不是村长也选上了,马上,马上就要走马上任了吗?”
“嗯,是,是这样的,有、有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只是,只是突然地想起了一件事儿来。不、不、不,应该确切地说,我是听说,听说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刚好这个本命年又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坎儿,是、是这样的吗?”
“嗯,是、是这样的。不过,不过……还,还差那么几天。我、我是六月,六月生的。”
“哦,这样啊!不过,也没多大关系——从目前你被当选为村长的情形来看,你今年的这个本命年,可是个不错的年头哦!”
“算、算是吧?再等,再等上那么、那么几天,就是,就是我的生日了!”
“呵、呵、呵,那我提前祝贺你了啊!”
“同喜、同喜!没有你们的,你们的鼎力支持,支持,我,我怎么,我怎么能当选为村长呢?所以,所以在这里,我还得好好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鼎力支持!”
“哪里、哪里话哩,都是大家伙儿信任你,信任你啊!你可,你可不得,不得辜负了大家伙儿对你的一片信任啊!”
“嘿、嘿、嘿,你,你就,你就放心吧,我的老爷子——我,我不会,不会辜负了大家伙儿对我的一片信任的!”
“嗯,这就好,这就好——听说,听说这人生的一道坎是会有点儿麻烦的,但从你被大家伙儿推选为村长的事来看,这道坎算是被这件大好事给冲走了,你这可以算是‘双喜临门’了啊!”
“嗯,可以,可以这么说吧。说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来!”聊到这里,邛凯兴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陡地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放眼望了望坐着的客人们,继续说道。“我今年,我今年不是三十六嘛,刚好逢着今年又是八六年,而我本来又是六月出生的,现在,这个六月虽然还没有到,可我已经在吃三十六的饭了。所以,这三个六算是碰到了一起,这样算来应该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六六大顺’了吧!”
“嘿、嘿、嘿!这都,这都说的些什么啊?我、我没听错吧?”
这时,坐在一旁正听得起劲的村部会计于二龙,忍不住地打断了这爷儿俩的谈话声,就有些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啊?哪里不对劲吗?会计!”
贾老爷子闻言,朝村部会计于二龙那边望了过去,睁大个眼不解地问。
“不、不是!”村部会计于二龙见贾老爷子那么认真地过问,有点不多好意思起来,他伸出右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瓜子,就不多好意思地说。“我是说,我是想说,刚才,刚才新当选的村长大人,说的什么‘六六大顺’这个词,这个词——让我感到有些迷惑!”
“噢——有什么,有什么感到好迷惑的?”
贾老爷子睁大着眼睛,盯着村部会计于二龙紧紧地问道。
“这个……这个‘六六大顺’——从、从何说起呢?我、我真,我真有些不多明白!”
村部会计于二龙说到这里,不由望了望坐在墙角落里新当选的村长大人邛凯兴一眼后,就低下头来,默不作声了。
“这个嘛,哼!”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原本只是来了点精神,听到村部会计于二龙这样的问讯之后,似乎更加地来了精神,就神采飞扬地说。“这个,这个不难理解。我来、我来给你说说:我这,我这今年不是三十六吗?三十六用我们这里带点,带点迷信的说法——是人生中的一道坎,这听起来很是有一点玄!可是,可是目前从我的情况来看,这道坎已经被我翻过来了,不但是翻过来了,我还幸运地被当选为了村官。而今年,而今年刚好又是八六年,我的生日又是在六月——虽然,现在离六月还有那么几天,可我已经在吃三十六的饭了,这样下来,不就是两三个六在一起了吗?所以,所以啊,就是‘六六大顺’了——因此,今年就是我的大顺之年!”
“哦——这样啊!”
村部会计于二龙在听完邛凯兴的这番解释之后,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同时,又在自己的内心底里暗暗地嘀咕着:“哼——真不愧是个‘穷开心’的开心鬼啊,这样都让他想出来了!”
“人才——大大地人才!”
呆坐一旁的贾老爷子,在听完了邛凯兴的这番缪论之后,也忍不住地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来,半是讽刺半是夸耀地说道。
“呵、呵、呵!真不愧是新当选的村官!”
喜欢沉思默想的村支部书记巩凡林,闻得贾老爷子的这句话后,也憋不住了,遂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大顺——?”
这时,村部妇女主任范晓兰坐在一旁,忍不住地从嘴里冒出这个词来,接着,她似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嗯!‘大顺’——这个词,这个词怎么好熟悉啊?”
范晓兰沉思一会后,终于发出了疑问,向在座的人说道。
“什么啊?”
村部会计于二龙一脸迷茫地望着范晓兰——他的脑袋瓜子里正在研究着邛凯兴,冷不防听到了范晓兰仿佛是说了一句什么话,就有些迷惑地问道。
“就是大顺这个词啊?”
范晓兰见有人搭她的腔,就特意地扭转过头朝着搭腔的村部会计于二龙答道。
“哦——!”村部会计于二龙仿佛大梦初醒一般,马上在嘴里念叨道。“是啊、是啊,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仿佛在哪里听到或看到过这个词,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或看到的?哼!”
“明末清初,农民军李自成建立的一个政权国,叫大顺国——你们是在故事里听到的吧?”
这时,村支部书记巩凡林,扫了扫坐着的于二龙和范晓兰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噢,对、对、对!”经支部书记的一句提醒,村部会计于二龙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忙一连迭地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还是书记有文化,比我们有水平,一下子就提醒到我了。”
“嘿、嘿、嘿!”闻听过这番解说之后,一直在想着要插话进来的贾老爷子,终于憋不住了,打趣地说。“这么说来,这么说来俺们村的新村长大人,也算是大顺国的一份子罗!”
“嘿!什么呀?”看着大家伙儿都在议论自己,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似乎酒也醒了一半,马上为自己辩解道。“你们、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我这只是一个希望,瞧你们,瞧你们都说到哪儿去了?人家、人家那好歹也是一个国家,我怎么能跟一个国家相比呢?”
“嘿、嘿!”贾老爷子望了望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又打趣地道。“你也可以叫我们这儿是大顺村啊!”
“嘿、嘿、嘿,对啊、对啊!”邛凯兴坐在那个墙角落里,听到这句打趣的话后,不明就理地嚷嚷道。“我、我怎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的呢?你、你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哈、哈、哈!”
“呵、呵、呵!”
“嘻、嘻、嘻!”
邛凯兴的这句话刚说完,坐在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在笑什么啊?”
邛凯兴坐在那个墙角落里,睁着迷惑不解的大眼,望着屋子里的人,问道。
“没、没什么,没什么——大家都在笑你酒喝多了!”
贾老爷子笑嘻嘻地望着墙角落里的邛凯兴,回答他道。
“哦——是吗?我、我好像,我好像还没喝多啊!”
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依旧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说道。
“嗯,是没喝多,是没喝多——这样吧,你在家慢慢地睡觉,我们呢?我们现在准备着回自己的家去——多谢你的酒饭啊!”
这时,贾老爷子提溜好他的那杆长旱烟袋锅子,站起身来,对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说。这贾老爷子刚一带头站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纷纷表示要走——当然,在走之前,大家都对邛凯兴给予的一顿酒饭招待表达了谢意。
“怎么、怎么,你们、你们都要走了啊?”
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看着客人们都要走了,就想站起身来——可他刚刚从椅子上给站起身来,就又摇摇晃晃地给瘫倒在了椅子上。他只好瘫坐在椅子上冲着站起来了的客人们大声地嚷嚷道。
“是啊、是啊!我们的新村长大人。”已经走“恭喜你当选为村长,也多谢你的这顿酒饭——我们,我们走了啊!”
“嗯、嗯,哼!”瘫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似乎又昏睡了过去,嘴里哼哼哈哈地道。“老、老婆子,你、你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哩!瞎嚷嚷什么?”
刚好,这时候的杨云芳已经收拾好了碗筷,闻听瘫坐在椅子上的邛凯兴在叫唤她,赶紧答道。
“去、去,去送一下客人!”
瘫坐在墙角落里的邛凯兴,迷迷糊糊地吩咐道。
“知道哩,知道哩。你在哪里躺着吧!”
杨云芳拿手往抹布上使劲地擦了擦,回答道。然后,解开围裙,跟在走出去的客人们屁股后面,把他们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