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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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马下了床,穿上衣服,冲出旅馆,走遍了大街小巷,在一个离旅馆有四五里路的地方终于买到蛋糕,要了十八根蜡烛,两把刀子,并想起我和丁杉杉其实根本就没吃晚饭。
    回来的时候,门还开着,她已经睡熟了,侧着身子,被子没盖好,从她的后面望过去,她的皮肤细腻而光滑,线条迷人。
    她被我叫醒,发现蛋糕兴奋地忘了穿衣服,裸体地跳下床站在我面前,当然她最后还是反应过来了,所以很快就拿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等一切就绪,等时间到了九点半,我们在旅馆里轻声地唱着生日快乐歌,肺活量不够大的她吹了五六下才使房间得以一片黑暗,我没注意她在许什么心愿,等她一脸幸福睁开眼的时候,一块硕大的蛋糕已经奔我肚子里去了,她笑得“咯咯咯咯”的表情下我一脸狼吞虎咽的尴尬。
    就是这样,在这个城市的这个旅馆,我为这个第一个和我做ai的女孩儿过着令她激动的十八岁生日,一切都很简单,但一切又很难忘。
    160
    半夜里我醒过一回,发现躺在我旁边的丁杉杉把一支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一只手的食指抵着我的嘴唇,她的身体很紧地贴着我,迷人的体香扑鼻神怡。
    窗外的天空灰暗而清淡,城市如同一个熟睡的精灵,没有半点喧嚣的痕迹。
    她脸上带着泪迹,我知道她一定在我睡着的时候哭过,要么因为伤心,要么因为感动。我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滋长了许多盼望,只愿这夜可以长一些,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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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五点半的时候我已经睡不下去了,脑筋特别清醒,就像被一场雨淋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污垢。
    我索性起来支起了烟,然后穿好衣服裤子。没有开灯,房间里还有些光,我给她盖好被子,她迷迷糊糊地醒了,看我穿戴整齐,便担心地问:“你要走了吗?”
    “好好睡吧,才五点半呢。”我再次给她盖上被子,轻轻吻她,她满意地笑了,笑了以后笑容收拢,又不自觉地哭了出来,而且哭得很伤心。
    我知道以她目前的境界,她还不能跟那部电影的女孩儿比。
    如我预料的那样,她伏在床上,哭出了声儿,身体随哭声一起一伏,最后她甚至咳嗽起来。
    “怎么就这么快呢?就这么快……”她哭着说,“你说我到底还能给你什么?你就说啊,怎么就一晚上,才一晚上……只有性没有爱的爱情是爱情吗?”
    “丁杉杉,人活着得有别的更大的意义,不能光为某一个人活,何况我王九哥何德何能能达到那样的层次?这话不是高估你,也不是低估我。我觉得你这么着我心里特不好受。”
    她擦干泪:“那以后呢?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吗?世界上只有一个王九哥啊。你不是说过女人的身材应该拿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吗?我做到了。”
    “喜欢过就是了,我肯定没权利让你不喜欢我,换了我,遇见一特让我倾慕的女的,无论这女的是有夫还是没夫,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我都可以——至少在自个儿的心里可以——喜欢她,这很正常。可是感情这东西跟钱一样,你喜欢钱是吧?你以为光你喜欢钱就完了?不,你还得让钱喜欢你,必须对口。我说这话不是想打击你,我说过了,你这人特容易让某类人喜欢,就像重庆人爱吃火锅,这火锅特适合重庆人胃口。可是并不是每个重庆人都爱吃火锅,重庆人也有爱吃粤菜的,甚至有人爱吃西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以后我要是碰见你和你的女朋友,我该怎么办呢?我特小心眼儿,就是嫉妒,没别的。”
    “我也不敢保证我女朋友就不跟着别人啊!你比如说——当然,我这也是说着玩儿的——你比如说你要是认识哪男的,然后你给他点什么利益,然后让他抢我女朋友,我女朋友万一没办法,假如……假如上钩了吧,我女朋友就跟他了,然后我呢,就一人踏在原地,当然这会儿可能有别的女孩儿进入我的生活,就打算是你吧,这时候你很可能会估计我很失落,然后你给我一片阳光,我又复活了,就跟你相爱了。你说这人类游戏都这么简单,那人的智商跑哪儿去了?你比如说刚才那地方,我女朋友被人拐跑了,你猜我会怎么着?我就会马上反应出两个猜测:一,这女朋友眼睛不够雪亮;二,我自己水平不如那男的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就是他比我更适合她,更能让她幸福快乐。你听出来了,我没有失落啊!我就是很清醒,不犯糊涂。”
    “你刚才那主意够狠的,”丁杉杉躺在床上,拿被子盖着赤裸的身子,“要不我还真这么做。”
    “可是当你做出来刚实行第一步的时候,我已经把你一网打尽了。事情的整个计划我都可以让它落空,甚至我还可以让你几手,等你到了关键的一步,我立刻给予拆穿,等于说我要不是主动弃权或者她主动放弃,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没戏。知道吗?爱情要是加入了相当的智商,加入了相当的思想和个性,那么,它就会很容易变得牢不可破,可惜现在这社会上的爱太他妈简单,港台那边的东西跟毒药似的,舒舒软软地往大陆这边一灌,这下完了,思想跟不上,个性小个性,觉得人都没几个大气魄的,现在我对这社会上大部分的人差不多持一个观点:小,小得惨不忍睹。”
    “你那女的什么时候我见见?女人的身材该留给心爱的男人,那男人的身材是否该留给心爱的女人呢?”
    “不一定。我觉得男人引以为自豪的不光是身材,或者说不是身材,而还有别的,毕竟男人如果靠身材吃饭,要么去跳舞,要么去拿金牌,要么去帮别人打架收钱,或是同性恋、小白脸之类的,这些我都没兴趣,男人吃饭得靠脑子,用这个脑子去赚钱并养活女人,因为你最起码的不能让女人挨饿,否则责任你没尽到。”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真想见见她,是什么让你对她这么不死心。”
    “叫林林洁。坦率地说吧,喜欢她的人也有好几个,这当中的一个你还认识,就是韩越锋,他退学了,另外的一个家里也有点来头,你说我要是那种花花公子,我不就放弃难的找简单点的吗?可是我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我觉得人是有追求的。好吧,天还没亮,你多睡会儿。”
    “你到哪儿去?”
    “你睡你的,甭管我,按理说你还处于发育期,得多睡眠。”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你?万一找不到你呢?”
    “多给自己一点空间吧,让自己独立一点。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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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旅馆,来到街上。
    街灯下还有三个三轮车夫坐在街灯下赌着钱。
    路过一家没开门的药店前,一个老人正在打太极。
    出来扫大街的人已经扛着两把扫帚回去了。
    早上卖包子馒头面条炒饭之类的馆子正忙活着,一个便衣警察一边吃着砂锅牛肉面,一边跟另外几个人讲述着他如何地破了几起盗窃案。
    一个桑拿浴里面干活的小姐叼着烟从里面出来,要了一碗汤圆,刚喝两口,觉得味道太甜了,索性甩下两块钱忿忿离开。
    一个路过的流浪汉见这情形马上跑来抢那碗汤圆,却被馆子老板一阵恶吼,几个下手也来一阵怒吼,要那个破衣烂裳一身乌七八糟的人放下碗,那人不放,刚要端走,却被一脚猛踢,碗被夺了回来,要倒在缸里等人拿去喂猪。
    我看着不服气,叫那个老板停下,问:“这碗,值多少钱?”
    老板客气地说:“碗倒不值钱,几块吧。”
    我拿张凳子坐下,几个端着面条的人看着我,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坐下要吃砂锅三鲜米线。
    我跟那老板说:“你把那碗汤圆给他,我给你这个碗钱,顺便给我二两抄手,加起来才不过十块钱,行不行?”
    老板眼睛一亮,震了一下,立刻将碗递给那个流浪汉,流浪汉憨憨地看了我几眼,傻乎乎地跑开,身后传来老板的一声恶令:“滚!以后少他妈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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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想在铃声四起的时候去看看自我离开后那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是如何展开一天的生活的,当我站在校门外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被镇住了。
    四个门卫此刻正像四台验钞机在对进入校园的几千名学生轮流检视,一些没有带出入证和没有穿校服的同学被勒令站在旁边,酷像看守所里等待重新发落的罪犯,一个个面色难堪。
    那些油嘴滑舌而又不失姿色的女生很擅长将环境轻松化,以至于那四个严肃的门卫在她们的花言巧语和姿体诱惑下竟无力将其惩罚,只好无奈让其通过。
    还有几个没穿校服的男孩儿刚刚走到校门口,见情势不对,便马上返回,不大一会儿便穿着脏兮兮的校服窜进了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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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学校里有很会赚钱的服装厂,服装厂挂着学校的牌子在每学期的通知单里都会加上这么一句:“请校服破旧的同学,前来报道。”而且极有理地说补换校服的人那是对校服的不尊重、不疼爱,应该在经济上加以惩罚,得到应有的教训,于是一套66元的校服其价格常常能涨到88元。
    我很不满意中国学生校服的设计水平,那种款式的老旧和宣传“校服人人必穿”的理由的虚伪真让人感到寒心,从一件校服的样式观察一个学校的方针,我们都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在这里丝毫无个性所言。
    也许我们偶尔能看到学校的画展和卡拉OK大赛以及每年考试之后的那个奖励大会,然而当我们擦亮双眼在观察着这一切看似尊重个性的活动时,我们却又明显地发现里面已经完全被制度化了:画展里没有一张人体艺术,全是学生用以练习基础的石膏素描和几个模仿他人痕迹的漫画;卡拉OK里不能有一首过于参杂“爱”这个字眼的歌,一切表示叛逆的音乐只能丢到学校以外的尘世去,那些会一点咦咦呀呀的二胡的人绝对能引来校方的喝采……
    我现在想起自我退学过后许多人问我的同一个问题:“退学后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我的回答常常是:“觉得很能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环境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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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一个个骑着单车和坐着三轮而来的学生相逆而行,在人群中我发现了许多认识我的人,他们与我热情地打招呼,然后匆匆离去。等我走进医院的时候,才避免了和他们交错、碰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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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匆匆冲进林林洁的那间病房,一位抖抖擞擞白发苍苍的男人正扶着一位颤颤巍巍仍旧白发苍苍的女人从林林洁那张床起来,我问他们这间床以前的人难道是出院了,他们望着我不掷一辞,就像两个本来有耳聋病的人不知道我在嘀咕些什么。
    我焦急地在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后来一个看我多时的护士说了我几句,我顺势问了她,她又找别的人问了问,最后转身问我:“那是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儿?”
    我赶紧点头,她便说昨天有个人来把她接走了,医院本来不允许这样早就出院的,怕出问题,然而那个男的一再坚持,我们就让他们走了。
    “那人长什么样儿?头发是什么分头?中分?还是三七分?”
    “头发挺长,但没你长。长得蛮帅的一个小伙子,是开着车来接她的。”
    “身上有没有带伤?”
    “能开车当然没带伤。——你是那女孩儿什么人?”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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