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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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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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谦在某些方面让人觉得执拗得可怕,譬如对于安安要不要返校一事来说,坚决反对,理由竟然冠冕堂皇:连安安的爸妈都见着了,所以有义务和权力照顾好她。
安安也觉得日渐颓然,虽然每天都得吃那些不知名的药,却还是觉得力不从心,所以干脆窝在这乡间僻处,偷得浮生半日闲。
后来觉得杨子谦才是偷了那份闲的主。那日拉了安安去屋后不远处的池塘钓鱼,太阳有些辣,他们选了安静偏僻的地方坐下。安安戴了帽子坐在旁边看着,难得杨子谦也坐得四平八稳,稳稳地握着手中的钓竿。陆安安看起来很安静,其实是个坐不住的人,半天不见鱼上钩早已受不了,只觉得脑袋发晕:“杨小五,怎么鱼不上钩啊?”
杨子谦回答得风平浪静:“因为他们不愿意啊。”
呃,这……算答案?
杨子谦依旧盯着鱼漂专注认真,当男子面对自己喜欢并且全力以赴去做的事情,总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运筹帷幄之中便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何况还是杨子谦这样的人呢。
“安安,你这样瞧着子谦他会害羞的。”
安安回过神,看着杨子谦垂着双眸,看不清神色,只是颊畔竟有丝可疑的红晕。安安转头一看,打趣她的竟是陆伯伯,同行的还有邻村的张爷爷。以前杨子谦拜托陆伯伯照顾安安的家时就见过,后来得知对方也钟情钓鱼,倒是成了鱼友。
张爷爷没见过杨子谦,笑眯眯地看着安安:“安安啊,这小伙子是谁啊?”
杨子谦原本拿着鱼竿站着,现在拥着陆安安,笑得恳切:“爷爷,安安是我媳妇儿。”
张爷爷笑得神秘莫测:“嗯,这小子还有点眼光,不错不错。”
陆安安气结,背在后面的手狠狠掐着杨子谦,嘴里却在解释:“张爷爷,他是我学校同事,患有间歇性臆想症。”
张爷爷不置可否,笑嘻嘻地钓鱼去了。
陆安安转头睨着杨子谦,语气有些不善:“杨小五,你……”说话间鱼漂却骤然沉没下去,杨子谦的大掌覆着安安的手握在鱼竿上,拽住鱼竿一提,竟是条不小的鲤鱼。安安小时候身体不好,跟不上那些小朋友,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带着她这个尾巴,后来差不多丢掉了整个童年,如今看着钓起来的鱼只觉得开心,水波盈盈的眸子绽放在夏日的骄阳下。
杨子谦的手依然放在她的手上,陆安安不敢回头,只觉得手中的鱼竿滑腻得似乎要脱手而出,勾上的鲤鱼兀自蹦跶得绝望。陆安安忽然觉得心中一恸,惊觉不妥,刹那间便如一尾小鱼,在杨子谦眼前溜出,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其实原本杨子谦并未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反应。后来看着站得远远的陆安安,在她眼里是越不过的天堑,盈满的都是那日在墓前的疏离。杨子谦只是苦笑,努力得那么多,她还是那样,别人递给她的阳光总不敢要,怕被灼伤,躲得远远的,宁愿自己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安安家乡每逢一、九日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其实乡村的基础设施已经好了很多,超市林立,但是很多人还是习惯赶集的那种气氛,觉得热闹非凡。安安这段日子不好动,天天窝在阁楼里看着以前爸爸给她买的书,这天耐不住杨子谦再三央求,换了T恤仔裤和杨子谦骑了车便出了门。
集市里依然热闹,但是占主要的却是老人,年轻人的乐趣已经不在这里了。有担着剃头挑子的师傅在旁边候着,生意竟还不错。杨子谦看着觉得新奇,拉着安安待在旁边不肯走,安安笑眯眯的看着师傅:“杨伯伯,您看我这个朋友,剃光头好不好看?等您忙完了劳烦您给他剃个光头,天热,光头凉快。”杨师傅百忙之中回头看看安安和子谦:“哟,安安呐,好久不见咯。呀,这位是你家的啊?唔——这小伙子光头也好看,哈哈。”
安安见子谦兴趣盎然,干脆坐在旁边看着,杨伯伯很久没见着安安,干脆边工作边聊着天,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对着杨子谦说。“安安小时候哇,可安静了,乖乖的,给个皮球都可以待上半天。可是那会儿她妈妈……”杨伯伯停了片刻,继续下去:“她妈妈和爸爸都是老师,没空打扮她,差不多每个月都送到我这儿来,还规定只能剃‘锅盖头’,可怜我这手艺那是一点都施展不出来啊。”杨师傅一口的地道家乡话,杨子谦和本地人的接触最多得也就是陆伯伯和陆阿姨,他们年纪不大,沟通的自然是普通话。听着杨伯伯的话觉得亲切安然,竟真的留了下来。
安安转头睨着子谦,一脸的狡诈,回过头对着杨伯伯说:“杨伯伯,您就帮我朋友理个发吧。”杨伯伯手里的活已经完了,看了杨子谦一眼,杨子谦竟鬼使神差似的点了点头。唠着唠着一个发型就已经出来了,杨子谦正拿着镜子左瞧右瞧。杨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人说短发最容易看出男生外貌上的优缺点,偏偏短发的杨子谦却出落得干净利落,不像是的叱咤商场的人物,一身休闲装像是学生。杨子谦恰恰转过头来,笑着问:“好不好看?”
陆安安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本能地向前倒,杨子谦“嗖”地站起来扶住安安,连嘴唇的血色都失掉了。
安安慢慢回过神来,呆呆地回答:“真好看。杨小五,你看我都被电晕了。”
是真的好看,浓黑如墨的剑眉斜飞入鬓,真正的朗眉星目。
安安记起有这么一双眸子的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