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血腥之举(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7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纵是在怎样喧嚣的地方,大抵也是有这般破落的地方吧,残垣断壁,完全瞧不出曾经的辉煌模样。
在喧嚣的地方,见到这般景象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因某种原因荒了,要么是被人为地毁了。
不过,这里倒不是什么豪门大族留下的遗址,只是,被人毁成了这般荒凉的模样。
前一会儿,倘若周遭有人,大抵还能听到有女子凄厉的叫声从里面传来,撕心裂肺,好似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绝望,连路人仿佛都能够感受到她那被穿透魂魄的痛苦之感。
而他不顾亲朋好友规劝,执意冲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样一幅残破的模样,俨然是被人故意破坏成这样,其用意无非是给他瞧瞧,证明人现在就在里面。好招着他自投罗网。
他明知这不过是一个圈套,却是一想起自己心爱的女子就在里面饱受折磨,就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友人极力劝诫他不要过来,友人说,纵是来了,也是绝无生还之地,没有用的。
他惨淡一笑。
他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连旁人都知晓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这一次,倾天宫是下了狠心要对他下手来以儆效尤。他若是不来,只怕,还会牵连到自己的好友,何况···他唇角勾起一抹绝望的苦意,这一次,倾天宫,竟然抓了他心爱的女子。
在一处隐蔽的室内。
“哎,”一个妖娆却又娇媚的声音有几丝不满地叹道,“怎么,莫不是我高估他了,怎么这样久了,还不曾到。“
“胧华夫人”,一个玄衣教众禀报道,“她好像快没气了。”
“哎呀”,那柔若无骨的声音好似是氤氲了无尽的缠绵,在场的教众不禁打了个寒战,只觉得,格外的渗人。
“你们怎么这样不小心,可莫要把人弄死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泼盆盐水。这人若死了,瞧你们怎么交代。”
这话听着倒是颇多急促,只是她那缓慢而又柔媚的语气,端是听不出一分的急促之意,倒像是,在作弄他人一般。
一般教众只得抹了抹额上冷汗,认命地去弄了桶盐水来,狠狠地浇在那女子身上。
她本就伤痕累累,几近要晕死过去,被这盐水蓦地一浇,只觉浑身上下全是针扎一样的辣辣刺痛。她就这么被生生痛醒,凄厉地惨叫着。
那地上方才刚刚凝固的血迹,还有她身上的血,被盐水这么一冲,全都铺散开来,满地刺穿灵魂般的血色,以那样绝望而又疯狂的模样铺张开来,还有地上那个被痛苦折磨得脱形的女子,无不昭示着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血腥而又残酷的行径。
当那个男子听到那声惨叫,赤红着双眸,疯狂地冲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赤裸裸的阴狠。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颤抖而又疯狂,指尖深深地没入掌心,血顺着指缝缓缓淌下,他却恍若未觉。
“如你所见。”
在这样阴暗而又充斥着血腥的地方,唯一一处不曾沾染上血迹的地方,横着一把贵气而奢华的贵妃榻,一个一袭宽大华袍,举手投足妩媚却不失优雅的女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淡淡道。
在这样残忍的地方,在这么充斥血腥的地方,却是依旧眉间微挑,将妩媚之意渲染到极致,惬意而又优雅的人,这天下,怕也只有胧华夫人了。
他疯狂地想要冲到那个混身几乎未有一丝好处的女子身边,奈何被两个玄衣教众死死扯住。
他的声音,透漏出几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恐惧与暴躁,“你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一个人来,折磨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呵呵”,她低低一笑,那眉目流转之间弥留的妩媚之态,仿佛能够迷煞天下一般,“我自是没什么本事的,我也承认,我的确没什么本事,这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他的确听说过胧华夫人,那个传闻中仗着倾天宫宫主的宠爱肆意妄为的女子,是个极狠辣阴毒的主。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可以残忍的这种境界。
他的声音已是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剥她血抽她筋的模样,恨恨道:“你一个女子,残忍阴毒到这般,就不怕招天谴吗,难道你要让世间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你剔骨剥皮才肯罢休!”
胧华如画的柳叶眉微微一挑,涂了似血般艳丽扎眼的指甲散漫地拨弄着长长的乌发,笑靥却是不动声色地妖娆与平淡,“公子怕是多虑了,倘若想让这世间之人全恨胧华恨得那般深刻,那倒也是个本事。胧华虽想让这世间之人全对胧华念念不忘,只可惜胧华实在是力不从心。公子这般怜惜胧华,竟是让胧华受宠若惊了。”
她开始的语气倒还算平静,到了后面,竟是声调一挑,将话末的那个词说的何等缠绵悱恻引人遐想,那吐出的词句,也是愈发的携了几分挑逗戏弄,“公子对胧华的一分情谊,胧华自是没齿难忘,只恨没有早些遇上公子,这世间果然是造化弄人,公子这番深情,只怕胧华无力偿还。”
这一番说辞由她口中吐出,竟宛如真的一般,倘若此时那男子没有这般眉眦目裂,倘若这屋中不曾有那般浓厚的血腥,倘若身畔不曾有那群额渗冷汗尽量避她远些的教众,只怕,真的会被人误会什么。
“胧华夫人,那女子怕是快要不行了。”一个教众出声打断了她那千回百转的感叹。
她扫眉望去,地上的女子看上去的确是看上去快没气了,吐出的倒是比吸进去的少,俨然就是快要归西的样子。
“你们也真是的,还不快把这位姑娘弄醒,一个个全是些不懂得惜香怜玉的主,这样如花似玉的柔弱女子,你们就眼睁睁地瞧着她这么去了吗?”
这话听着颇多正义之感,而拿捏的腔调也是仿若细致入微的关怀一般。
一干教众冷汗涔涔,只得认命的重提了盐水,再次浇在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子身上。
似凝未凝的鲜血再次被冲散开来,张扬的淌了满地,本就身上无一丝好处的女子看起来愈发的惨不忍睹,尖锐的刺痛逼得她生生痛醒,虽是眉目睁了开来,目光却已是混混沌沌支离破碎,那模样就好像是被一刀一刀砍碎的布偶娃娃,已是没有了什么知觉一般。
那男子的心口仿佛也被那钝钝的刀反复地蹂躏,紧握的指尖大抵已是将手心弄得血肉模糊,望着那个曾笑靥干净的娟秀女子已是没有了神智满身如浴血的惨烈模样,只恨不得那个身处血泊的人是自己。
良久,那男子手微颤,心知自己方才是冲动了。
这样的境况,明显是被人拿捏在手中了,他是如何的疯狂都是没有半分用处的。大约,是在这种平和的生活下太久了,竟是未考虑什么就那样失了平静。
心口滴血,他终是牙关咬紧,身形颤了颤,双膝一曲,重重地磕在地上,那模样看上去何等的伏低与隐忍。
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而他从前,又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高傲模样,这般绝望的隐忍,他又何曾想过。
他的声音,因强压下悲愤与仇恨,不觉有些颤抖扭曲,他说,“夫人,此事终是因我而起,怎样的责罚,终是该由在下来承担。倘若夫人肯放过她,纵是要在下凌迟剔骨或是怎样,在下也都感激涕霖,只盼夫人放过她。”
胧华低低一笑,倒未有在意他语调中的扭曲,仍是未见波澜的笑意,声音软软的轻声道,“公子严重了,胧华责罚公子什么?胧华可是孱弱的很,最见不得他人受苦,特别是想到公子这般俊朗的男子要受什么委屈,心里便是疼的厉害。何况这个姑娘瞧着倒是温婉良善,还天真烂漫的挺招人疼爱的,胧华怎么会舍得让这般的秒人受委屈呢?这一遭,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胧华的心口比谁都难过,但是公子怕也知晓,胧华也是身不由己。不是胧华不肯放人,只是这番宫主放下狠话,只说若还有叛徒余孽什么,胧华也不必回去了。公子你也是个极通透的人,胧华一介柔弱女子,实在是无可奈何。”
一席话,说的颇多委屈与无奈,眼眶氤氲了雾气,一幅我见犹怜的弱柳迎风模样,哀声道,“公子,胧华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自然是明白这话语中含的残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