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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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装饰得简洁硬朗的寝室中,半屋子人聚集在此处,却没人发出一点声响。所有人的眼里都有些紧张的或是泛着哭泣过后的微红,床上躺着的男子已经昏迷了月余。从东夷不远千里被快马接回朝歌,一路颠簸却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昏迷的男子正是被东夷祭祀所伤的武成王黄飞虎。
纣王坐在床边锦凳上,担忧的眼神在姜尚与黄飞虎之间不断的流转。站在他身后的黄飞虎之妻贾氏见迟迟未有动静,本已红肿的双目堪堪又流出了眼泪,赶紧用手捂住嘴,就怕发出一点声响,影响了道长诊胗。
姜尚右手搭在黄飞虎左手腕上,双目微眯,表情似是思索般的凝重。众人只觉得时间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诊出了原因,姜尚终于放下了右手。不待纣王等人上前追问,便转过身来说道:“将军仍是被那阵法中污浊之气所伤,神识被困在脑府中,这才昏迷不醒。“
“道长可有解救之法?“纣王听他说完忙追问道。
“呵呵呵,天意,天意不绝将军。“姜尚手一抚须呵呵笑道。
“天意?道长这是何意?道长一定要救救我家将军。“贾氏说着就要向姜尚行跪拜大礼,却被姜尚急忙一手托住。
“夫人莫急,将军命不该绝。小道前日奉旨前去捉妖。三昧真火焚妖数众,却是被我练出了一颗万灵珠。此珠为众妖妖灵所聚,灵气充沛。正是可驱邪延寿的灵丹。“
说完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绿色小巧玉瓶。瓶口一开,众人便闻到一股清冷香气。随后倒出了一丸姆指大小的莹白丹药。剔透润泽,似有淡淡光晕流转。
众人眼见姜尚将丹药喂入了黄飞虎口中,不过片刻,床上之人脸上便渐渐有了血色。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其醒来。众人不由又有些紧张。
“道长,飞虎为何还不转醒?“纣王开口问道。
众人心有灵犀一般,目光皆齐齐看向姜尚。
“大王不必着急,将军被污浊之气侵染已久,即是灵丹,也要将那邪物慢慢消去,才不至伤到将军本体。“
听他一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贾氏擦了擦了眼角,转向姜尚躬身一礼。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夫人不必多礼,将军明后日必会转醒。“
温候在一旁见事有转机,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
自月前纣王接到战报,便一直忧心忡忡。黄飞虎与纣王师属同门,自幼便情同手足,见他被人所害,生死未知,心中怎会无担忧之虑。
宫中下人见自家大王心有不愉,连日来都是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喘一声。温候每日伴在纣王身侧,也只见到自家大王在桃夭宫中方才露过笑脸。如今算是终于雨过天晴,他这才敢向纣王禀报,姜王后日前所说之事。
原是纣王生辰就要到了。各宫主子都卯足了劲,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来讨纣王欢心,这如何贺庆之事自是众多人关心的。姜王后理了章程,送来寿仙宫已经几日了。可那时自家大王满心都是东夷战事,谁敢拿这些去烦他。
如此纣王回宫之后略微看了几眼,也就吩咐着照办了。对于这些琐事,他向来不太留意,全凭王后做主便是了。
他继位那时尚还年轻,一心只想着稳固政权。不得不用尽心机拉拢各方诸侯。东伯候夫妻情深,只得一个爱女,从小娇纵。他正是知道,这才要娶她为王后。只有如此东伯候才永远不会背叛于他。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情爱,但他让她成为了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就像后宫中的众多女子一样,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位置,一个符合自身价值的位置。
纣王这时不由得想起桃夭宫中,那静如深夜昙花开,凝如梢上明月辉的红衣女子。心中暖意便渐渐浮了起来,又思及已经建成多日的藏书阁。那女子如此爱书,见到必会是欢喜的吧。一丝浅笑便不自觉的显在了眼底。
温候见他如此,必是又想起了桃夭宫中的,心中一时复杂。他在这宫中数载,识人非一般人可比。那红衣女子,淡然从容,却也无情冷漠。一双细长眼中难见一丝红尘情锁。自家大王难得情深一回,却遇上这么一位。也不知是福是祸!
。。。。。。
桃夭宫中。
流水站在软塌一侧,眉头紧皱,心中无比庆幸。还好,她换了粉红衣裙。要也像琉璃一样,直接穿着化形时幻化出的绿衣裙。那她跟小姐站一块的效果,就像现在眼前这两人一样。哎?小姐,怎么说来着?红配绿,唱大戏!!!边想还习惯性的撇着嘴。
这边刚从参谷赶来送信的琉璃,就跟没见到她这号人一样。一脸严谨的把大长老传信的锦囊递到了白晨手中。
“大长老闭关两月才占出此卦,命我立即送来了。“
白晨挥手示意她竟自找地方坐下,便拆开锦囊拿出了一个短小精致的竹片。两面都磨得十分平滑。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还是啥都没有。白晨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琉璃。见她也一脸茫然。随即就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用搞的比地下党接头还神密?这连个暗号暗示都没有,到底什么意思?千万别告诉她天机不可泄露啊!不能露,你当初还非让人出世历劫?是不是人越老,不对,是参越老就越爱搞成这样,神神秘秘的!
流水站一边偷看了半天,弄得也一脸茫然。不由得就犯了爱嘀咕的毛病。
“大长老搞什么,神神秘秘的?琉璃,你传个信儿都不知道传的是什么?这个竹子它是什么意思啊?哎,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看懂了吗?大长老有什么事干嘛不让我直接带回来,还另派个人跑一趟?哎,你们。。。。。。“
白晨早就习惯她这碎碎念神功,将声音自动屏蔽掉。手上翻来覆去拿着那块竹片想看出个究竟来。琉璃显然没她那么高的功力,只好坐在椅上,装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心。不是睡着了吧?趴在塌前的白狮朝阳,到是“呜,嗷“的叫了一声。算是终于回应了流水。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门外宫人唱到:“大王驾到。“好嘛,原来是提醒有人来了。根本没关她什么事。
流水委屈的撅着嘴,站在白晨身后装柱子。琉璃一见有人来,也起身站到流水旁边。只有朝阳仍趴在地毯上玩他新得的玩物。
不过片刻,纣王龙行虎步走了进来。一见白晨坐在软塌上,便上前自找了个离她近的椅子坐下,接过温候随后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他却不知,白晨见他走近坐下,突然觉得手中竹片似是灼烧一般烫了一下。再一看便多了两行小字“游于九天之外,入得红尘之中“。指腹摸到背面亦有两字,一见却是“情劫“。再抬头看身前饮茶的男子,心绪不由得有些微动。情劫,是他??
纣王放下茶盏,就见白晨看着他有些愣神,不由笑了出来。
“昨日才见过,今日怎就这般看孤?“
“昨日还甚是年轻英俊,今日怎就老成了这般!!“见不惯他那一脸自得。
纣王知她说笑,也不计较:“孤自是英明神武的。“
“。。。。。。“这脸皮还能再厚吗?
纣王见她难得险些就翻了个白眼的表情,不由大笑起来。边笑边走上前去,抓着手腕将人拉了起来。
“孤带你去个地方,一准欢喜。“
“。。。。。。“白晨这次白眼真的翻了。她伸手指了指站在地毯上的双脚。示意还没穿鞋袜。
纣王二话不说笑得更深,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出了桃夭宫。留下嘴巴张得老大,足足可以呑下一整个鸡蛋的流水。和一脸面无表情却被惊得愣在原地的琉璃。只有白狮朝阳比较正常的起身,紧跟着去了。
白晨被他抱起时,心里突然惊跳了一下,却没有本能的反抗。什么时候和他竟熟到如此地步了?
眼前一张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上,眉色漆黑,修长及鬓,龙目点墨,薄唇上挑,嘴角含笑。从未细看的,竟是生得英伟俊逸,品貌非凡。
情劫?情之一字,不过是痛彻入骨,伤人伤己。。。。。罢了,不是说过要随心而活,想那么多干嘛!
一抬头,不觉间竟走到了一处楼阁前,楼前匾额上书“藏书阁“。白晨有些疑惑看向纣王。纣王自笑而不语,仍抱着她进了楼中。其中布置得十分简洁雅致。四面墙壁绕过门窗,皆立着高大的红木雕花书架。架上分门别类的,放着满满的书简。中间置着一张宽大的软塌,塌上几个织锦提花鼓囊囊的抱枕,同她自己带进宫的及其相似,边上摆着方形小几和锦凳。红木制成的地板擦得光亮。只在软塌四周铺着织花地毯。
见她看得差不多,纣王抱着人顺楼梯上了二层。二层与下面无异,四周仍是高大书架。只是中间软塌旁多置了几物。分别是一套棋具和古琴。纣王将人放在软塌上,见她看着四周一脸不解,脸上笑容不由加深了几分。
“过几日便是孤生辰。也不见你喜欢些女子之物。唯这书简还能看上几眼。“环视一周接着说道:“朝歌藏书,皆尽在此。孤为你建了此阁,解你无趣时烦闷。“
白晨见他满脸柔情,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以前也曾有人为了哄她,费力找来她喜欢的东西。。。。。。
对眼前的男子不是不欣赏的。几月相处,他睿智广博。他杀伐果决。他堂堂铁血男儿,贵为这天下之主。却愿意陪她整日下棋胡闹。。。。。。
明知她可以自保,仍摆出一副大男子气势,帮她挡掉这王宫里的处处算计。。。。。。
明知她绝非凡类,却一惯的包容,从不去追究。。。。。。
他疲累烦躁时也只要她陪着静静下棋。。。。。。
这天下,他想要什么,不是挥手则来,对她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心思细腻到连她喜欢什么样的软枕,什么味道的点心,什么温度的茶都记在心里,却连讨好都表达的如此温和隐晦。。。。。
纣王看着眼前女子显少发呆的神情,第一次在墨黑眼瞳里见到自己的倒影。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用从未有过的灼烧一般的情感,织了一张细细密密的情网。先将自己缠绕在了网中,却不知道能不能网住这清冷明月一般的女子。
谁是谁的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