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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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三刻。
寻常人家早已下田干活几个时辰了,可这教主房里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两个穿着翠衣的婢女端着洗漱用具候在门前,她们有三个人从辰时就在这里了,水来来回回热了几遍,可房里就是没有吩咐,只得估摸着时间轮换去人热水。在教主还不是教主的时候就是她们伺候,往日里即使再晚歇息,不到辰时人就起了,今日却不知为何迟到日照当头。
即墨寒确实早就醒了,只是,他起不来……
昨夜入睡后,开始只觉得身边的人呼吸断断续续,但药已服过应该无甚大碍,但不到半个时辰柳如风便开始抽搐,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脚也越抖得厉害,连床都晃起来了。担心他就这样抽过去,才与他扺掌相对为他运功调息。双掌甫一相对便觉冰冷异常,内息无比混乱,他输进去的内息全然不管用,反而被对方牵制住,撤手不得,这一僵持,就直到天明。
这柳清风的内力也着实邪门,还会吸取别人的内力以化为己用,若他没有及时撤功耗到这个时辰也该被他吸干了,现在却真真动弹不得,虽然撤功,但仍有残存未来得及收回的内力纠缠在一起,强行撤离柳清风只会伤上加伤,到时候醒不醒的过来就难说了。这堂堂正派大侠,为何会有如此霸道的内功,还是说,他……
“教主?教主?”外面的婢女终于觉察到不对开始敲门,却无人回应,只道了声教主恕罪便使劲撞开房门,却被眼前一幕吓着。
床上的两人扺掌而对,一个面色青白,连嘴唇也没了血色,身体也在抖动,却是从来没见过这人。而另一人正是教主,只是眉头紧皱,却分明让人体会到此刻是有多难受。
“快、快去请丁大夫!”说完便推开后面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教、教主,奴婢去请长老!”那个被推得一个趔趄的婢子回过神来便慌慌张张的也跑了出去。
蠢货!生怕那帮恨不得取我而代之的老东西不知道嘛!此刻即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将匕首轻而易举的插入我胸口,只盼朱蝶能先于他们赶来,否则,他的一切努力还有未来得及实施的计划就全部没有意义!
大门之外渐渐嘈杂起来,隐约可听到慌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赶来,约莫十人左右。不对,还有一人更快,已经入了正厅向这边奔来。
即墨寒浑身肌肉不禁紧绷起来。
床与门朝向一个方向,却要比门偏左,余光中瞥到一个影子穿过房门直向床边掠来。即墨寒正待强行断开却见那人在窗前二尺跪下。
“教主赎罪。”
是素蝎。
明了赶来的人是他,即墨寒不由松了一口气。素蝎与他父母同辈外功甚至不如朱蝶,但内里却绝对是教内元老中最深厚的,他来一切便好了。
素蝎告罪之后站起来走到床边,手法快速而诡异的在两人身上各点数下,紧接着运内力于双掌轻轻拍向两人肩膀,不至于使两人分开时跌落下去。
而柳清风确是直直倒下,头磕在床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即墨寒剧烈的咳出一声,挥手用薄被将柳清风从头到脚盖住,随即盘腿运功调息。
教主、教主……
正在这时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嘴里倒是很一致的叫着他,连那份忧心着急的感觉都是那么真切,只是不知这些人脸上又是作何表情。
即墨寒连收功的动作都没有,没有任何预兆的睁开双眼,不出所料看那几个人眼中因表情变换太快而来不及收回的幸灾乐祸的眼神。
“不知几位长老何事如此惊慌?”
最先一人倒是无比自然的上前几步装作关切却被素蝎拦住,咳嗽一声退后一步。
“听闻教主练功走火入魔不由心中担忧急切,为防教主出了什么不测,这还未稳定的教众群龙无首,这才同其他长老赶来为助教主一臂之力呀。”这老头边说还边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若真是如何担心他一般,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说起来出现刚才那种局面还真有他的助力,一堂向来负责守卫,怎的就是昨夜却说教内不安以防万一将大部分人塞在主阁内,却让宫门无人,才让那个废物带着人轻而易举地逃走。做的这么明显,适当他瞎了,还是觉得他不敢动他。
哼,只是早晚而已,何必这么急。
“嗯哼……”一直被蒙着的人发出一声低吟,似乎带着痛楚,却依然没有动弹。
这是长老才注意到床上还有一人,只不过被即墨寒和素蝎挡住了,听声音,似乎是个男人,不由心中对这个‘教主’更为不屑,不过却不知道这人是谁,没准……可以利用。
真带开口询问之时,却又是一个神叨叨的声音传来。
“都让让、都让让,挤这儿干嘛呢,没看见大夫来了吗!”丁大夫那永远浑厚且有穿透力的声音总是比人先到,教中只怕最不费心思的就是他了。
众人默默地分开留出一条道,连挡在床前的素蝎和一堂张长老都向后退开。他只是个大夫,但大夫往往是最惹不得的。
丁大夫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伸手就准备掀开被子,却被另一双手抓住,他看向即墨寒,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从被子里摸出一只手递给他。
丁大夫暗暗翻了个白眼,至于吗?却也没说什么,谁让人是教主呢,他吃喝还有药草都靠他供着呢。
将手搭在柳清风手腕上,片刻,开始擽胡子。
又过片刻,开始自言自语。
“不该呀……昨儿不是这样儿啊,咋回事儿咧……”
“你给他吃了什么”丁大夫猛一转头倒把即墨寒吓了一吓。
……
“没有,只不过他从昨日夜里就开始抽搐、手心冰冷。”
丁大夫闻言捻了捻胡子,将手继续搭在柳清风腕上。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人就好像是内力突然被强行转变,而导致浑身经脉受损,但他昨天给他号脉时除了探出无忧散的症状就别无其他了,难道说换了个人?不对呀,这手还是跟昨天一样……
“我给他运过功,但是他的内力太霸道,反而将我的内力纠缠住,进不得退不得。”
传音入密。
丁大夫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习武之人反而对内力没有他这个大夫了解,万物相生亦相克,更何况内力这种以人为容器的东西。本身重明心法就已经很复杂了,更何况这个人根本不是教中之人,鬼晓得他习得是什么内功,虽然用内力探查感觉跟重明似属一类,但不同毕竟是不同,怎么能乱来!不请教大夫就是坏事!
“没什么大碍,就是虚了点,加上无忧散中有致幻的药物,可能还没缓过劲来,来个人随老夫去取药,煮了让他喝下,每日两次,直服到痊愈为止。”
说罢就背着个小药箱,随手抓了一个婢子去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你留下。”即墨寒一指素蝎,就将正准备询问的张长老给憋了回去。
张长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被走到跟前的素蝎给一步步逼出了门外,随即门轰的一声关上,差点夹到他的鼻子。
“哼!”小毛孩子,以为坐上了教主之位就万事大吉了?这个位子坐不坐得稳,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又狠狠的瞪了门一眼便随同来的几位长老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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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
“查得如何?”即墨寒顺手拉下一直蒙着柳清风的被子,让他不至于憋死。
“请教主责罚,属下与手下多方查探,仍然没有任何线索,能查出的,矛头无一不指向重明。”素蝎低下头,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惭愧。
“无妨。”即墨寒略微摇头,随即陷入沉思。
自从前教主死后,这几个月以来,重明一刻不得安宁,不仅仅是内斗。这几个月来,江湖上断断续续的传出灭门惨案,大大小小共九起,若是平常来说,江湖仇杀几个月之内这些事并不新奇,怪就怪在所有的矛头直指重明,而且重明与这些中小门派并无仇怨,甚至有的连交集都无,而重明也因此在江湖人眼中成了继三十年后又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更甚者有人传出重明‘欲练魔攻、一霸武林’的谣言,那几个名门大派也在暗中交接,似乎是欲再次联手除去魔教。
他也曾怀疑过前少主,不过他显然没这个能力,玄蜂更是不屑于如此,而那些觊觎教主之位的老头子,更是没必要这样做,毕竟如此对他们来说除了可能除去他,没有半分好处。
让素蝎退下。即墨寒不由想这样为重明到底是对是错,一切,似乎离结束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