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24.诡异的任务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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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谋的话给了我巨大力量,也让我从尴尬的情绪中迅速走了出来。回到小客栈时,我又变回了那个自信勇敢的十六岁小伙子。
入夜,我在自己的房间中歇息,就在我睡得正香之时,本来关着的窗户忽然被风吹开一个小缝,由于我在窗户上贴了一道感应符文,因此窗户的任何动静我都会感觉到,此时我收到窗户开了的信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小偷来了,我不动声色等着贼进来好瓮中捉鳖。
但等了半天,什么情况也没有。
我有点不解,只好起身看个究竟。
窗子还好好开着,月光像一方白纱从窗口流溢进来,照在地上一个明亮的光斑,借着月光,我看见一个血红色的小口袋躺在地上,口袋是用血红的绸子制成的,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绣了一个死人骷髅。
我垫着一方手帕将小口袋拿起来,以免上面有剧毒让我吃亏。待拿起后,我又巧妙地垫着手帕将小口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里面是一张血红色的纸,上有文字:
务必于清明节之前干掉祭月。
没有落款。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错了,不知是谁把这个东西放错位置了,这是一张杀手执行任务的任务单,它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我又不是杀手。
这奇怪的任务单搅得我睡意全无,我捏着它开始思索它出现在我这里的原因,一是发给杀手任务的人接到了错误的地址,误发到了我的手上。二是这杀手原本呆在这,遇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未来得及通知组织上便紧急撤退,负责发给杀手任务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但我敢肯定一点,这个任务很紧急,否则任务单一定是等到杀手回到他们的阻止所在地才会发给他们。只有任务过分紧急时才会不等杀手回到组织所在地就派人把任务发给杀手。
捏着这任务单,我的好奇心又来了,祭月是谁?为什么有人这么急着杀这人?这人是好是坏?要是个好人,我可不能见死不救。
好奇使我决心查一查这个祭月。
仅凭我手头掌握的资料,我根本无从查找这个祭月,我决定求助于王政谋。
不知是我心想事成还是老天有意成全我,第二天下午王政谋便又来找我,我劈头便问一句:“政谋兄,你知道祭月是谁吗?”
不料,王政谋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成了灰色,“祭月?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你听谁说的?”
我有点诧异,祭月是谁?怎么王政谋对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我无奈只好把昨夜的故事讲给他,并向他讲了我的想法。
王政谋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他从我手中接过小袋,“这会是谁?非要这么做?也罢,薛兄弟,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我点点头,看着他匆匆远去。但我依然无法抑制住我心中的疑问,祭月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人和王政谋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什么王政谋不肯告诉我有关祭月的一切呢?
我和诺澌阿姨出发的第十三天下午,阳光普照,但在我看来,那阳光却是清泠的,而且清泠的光中带一丝透明的微漠。我们同挥汗如雨的众伙计在晌午十分躲进了一家茶铺。
但我万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几位文人,而且是不怎么着的文人。我们进去时,这几位清高之士正吟诗作歌,正眼也不看我们。
“还是人家无法厉害,三界的文坛盟主、武林盟主让她一个人占了,一首‘剑江春水绿纭纭’语惊四座,着实不凡。”其中一个文人的话让我一怔。
“听说此人还是蓝宇国的圣主呢!不过那个败类国家,伤风败俗……”另一个不屑地将嘴一撇。
“蓝宇国?”余下几人极为新奇,“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三界之中居然还有个蓝宇国,不过此国又怎么伤风败俗了?”
“哼哼!”刚才说话的那人一阵冷哼,“那个国家,允许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成亲,不伤风败俗么?”
“什么?有这等事?”
“是啊,不过恶有恶报,那无法和祭月……”说话的文人说到这里及时打住了,“各位,这种伤风败俗之国我想三界也不会留着它,早晚有一天会有正义之士出兵剿灭了它,我们今日是来吟诗的,就不要再过多把精力耽误在这伤风败俗的国家上了吧。”
其余人纷纷点头,但他们并不知道,一会教训他们的人此时正在他们不远处呢。
众文人铺纸研磨,无比认真地斟酌词句,我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草草看了一眼众文人的诗,有歌咏古代英豪志士的,亦有咏隐者贤妇烈女的。
“全是咏史,怎么没有抒情的?列位可否借我笔一用?”我礼貌地向他们放在桌上的笔指了指,“我也要赋诗。”
“哦?”几个文人起初一惊,后来竟欣然借给了我。
我提笔蘸墨,提笔在墙上写出诗题:赠蓝宇国。
万籁俱寂。
尸若岱宗血成江。我写出第一句。
众文人一个个面如死灰,直似要进棺材一般。
孤椽横扫泪千行。
几个文人开始颤抖,另有几个想“见义勇为”却又不敢出手。
我倒不受影响,接着又赋一句:雪路无垠人空去。
此时,诺澌阿姨早已分开人群,来到我旁边,轻轻拉一下我的衣袖,一脸担忧,“别再写了,这里危险,我们快走吧!”
我停下笔,认真地说:“阿姨,如果我们再放任这些保守之人胡作非为,这里就更危险了。此处是是非之地,您快离开,我们在城中第二个三岔路口会齐。”
诺澌阿姨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阿姨,我一个大男子汉,有保护自己的方法,我不会有事的。”我恳求她,“还有,阿姨,我求您一件事,看好星幻阳,只要她不来给我捣乱,我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在我的万般恳求下,诺澌阿姨无奈地离开了,当然她也答应了我的恳求,带着星幻阳离开了茶铺。
我继续写我该写的东西:持蛰下酒话凄凉。
人群再次打破了沉默,窃窃私语。众文人灰色的脸变成了铅灰色,有几个眼珠乱转,四处寻觅,仿佛要找个空隙逃走,另有几个被震住了,不知所措。剩余的几人怒发冲冠,准备火并。几个看热闹的巴不得出些事,店小二扬眉走了开去,“与我无关。”
穷则愈工怼诗影。
几个文人中已有二人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那些准备火拼的人脸色由灰变绿,又由绿变红。
百无一用憎文章。
“别让他再写了!”
“这是反诗!”
“叫官府把他抓起来!”
“官府才不管这闲事,咱们收拾他!”
“把里长叫来,好好‘教化’他一番。”
他们的话刺激了我,倒起了些反面作用,我一怒之下用词更偏激,措辞更严厉:
掀天揭地需斧钺。
观众群中早炸了锅:“反了反了!”“他居然敢这么写!”“他要伤风败俗,兄弟们,维护风尚啊!”“打他!”
我愤怒地回望了他们一眼,写下了最后一句:红绶新授百夫长。
“什么?他想干什么?”“这分明是向我们宣战!”
我转身,他们苍蝇一般的嗡嗡声顿时小了下去,一个个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正色道:“蓝宇国是三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国家,它是神圣的、勇敢的,它所开创的先河,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它不是某些奸贼,利用现实,讨好逢迎,升官发财。也不是某些小人,投机不成,东逃西窜,顺风而倒。更不是某些穷酸,封闭保守,自甘堕落,见不得新事物,让人踢了还给人洗脚!它是最无私、最开放、最进取的三界最好的国家。”
一席话,竟说得人群中不少人低下头来,那伙文人中不知何时又少了三个。
我把目光转向剩下的几位文人:“而如今,有些不知深浅之人竟当众侮辱这样一个神圣的国家!我现在命令你们,当众向蓝宇国道歉!”
众人不禁哑然,更有瞠目结舌者。
那没跑的三个文人豁然站起:“你说什么?要我给那个伤风败俗的国家道歉?”
话未说完,被我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好啊,这小子打人!大伙给我上!”挨打的那个人捂着腮帮,跺脚大骂。想不到这“文人”还是当地的一个小头目,一呼百应,他这一喊,立刻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我这几日心情正郁闷,如今正好将气撒在这伙人身上。更何况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的本事可以随便使。这些市井无赖、闲事主管仅会些粗浅功夫,连个会法术的也无,顷刻间便被我打得倒下一片。
那三个文人见事不好想跑,我顺手拧下桌子的一条腿,掰作三段,扔向他们腿部,只听“啊哟!”“天啊!”的叫声,三个人全部趴在了地上。
我奔上前,抓住了三个人的衣领,“道不道歉?”
“哎呀!士可杀……不可辱……”真是卤煮的寒鸭,肉烂了嘴不烂。
“好,不道歉也可以。”我随手拔出匕首,“我把你们眼睛剜下来,反正你们有眼无珠,要这眼睛毫无用途!”
三人一闻此言,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爷爷饶命啊!我们……道歉!”“是啊是啊,万望饶我们性命!”
我一人给了一脚,“快道歉!”
“我有眼无珠,冲撞了蓝宇国,我……我不是人!”
“我该死,酒后胡吣,侮辱蓝宇国,愧对祖宗……”
“我混蛋,爷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这还差不多。”我消了点气,“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们,你们谁知道祭月是谁?”
“祭月?”几人面面相觑,“没听过。”
“那你么今天说什么‘那无法和祭月’你们想怎么解释?”我不信。
三个人终于想起来了,“那句话是胡老先生说的。”
“胡老先生人呢?”我问。
“好像跑了。”
“你们谁知道胡老先生住哪?”我又问。
“胡府。”三个文人回答。
我点了三人穴道,“给你们个教训,在这这么呆两个时辰吧!”
我出了门,准备去找胡老先生问个清楚。
不料刚一出门,就被一个好听的声音叫住了:“请留步。”
我回头,叫住我的原来是郑翊羽。
“您有事吗?”我站住了。
“你是蓝宇国人?”
我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蓝宇国。”
“那你为什么要那三个人给蓝宇国道歉?”
我正色回答:“蓝宇国是最勇敢的国家,它维护的是正道,坚持的是正义,心中想的是百姓,斗争为的是人民。不做一人国,不搞一言堂,一身硬骨,傲视世俗。一个连成为众矢之的都不畏惧而坚持原则与信仰的的国家,是最值得敬佩的!”
郑翊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仅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显得运筹帷幄,少年老成,“你叫什么名字?”
“薛孽,表字鸱枭。”我回答,又明知故问了一句:“你呢?”
“郑翊羽。”郑翊羽回给我一个动人的微笑,“你要干什么去?找胡老先生?”
“对。”
“问有关于祭月的一切?”
“是。”
“那你最好别去了。”郑翊羽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你去问,他也不敢说。这是三界的禁忌级别的秘密。”
我急了,“什么秘密能比人命更重要?我不能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你这话什么意思?”郑翊羽也有点诧异。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郑翊羽就像我的至交,所以我不想隐瞒他,“有人要在清明节之前杀掉祭月,你不知道吗?”
郑翊羽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早在三年前的除夕,那个祭月就已经死了。”郑翊羽一句话石破天惊。
“什么?”我的惊讶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郑翊羽拍拍我的肩膀,“听我的话,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追查下去对你没好处。”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任务单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不要什么都想知道。”郑翊羽劝说我,“有时候,有的事情知道的后果便是自己被毁灭掉。”
“可是该见阳光的总该让它见阳光!”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脾气又上来了。
“你真是个小孩子。”郑翊羽叹了口气,“不过,执着、纯真也未尝不好。”
我想告诉他,我已经不再纯真,只是固执地坚信世上还是好人多,人间自有正义在。但郑翊羽却已走远了。
我在第二个岔路口找到了诺澌阿姨,这个善良的阿姨依旧对我嘘寒问暖,好在星幻阳生我的气,看也不看我一眼。
“你是怎么出来的?那伙人没为难你吧?”诺澌阿姨对我关怀备至。
我早已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没有,阿姨,你放心好了,我的最后几句诗把这些人写服了,他们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主动认输了。”
“你可吓死我了。”诺澌阿姨嗔怪道,“以后不准这么不听话了啊!”
“阿姨,你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觉得这个阿姨简直像我的母亲,可惜,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