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虞歌叹 第十三章 荏苒如歌亦如宿 落红诉清殇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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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荡子妻,空房守幽独,缠绵心绪长,吞声忍夜哭,背灯耿孤影,香冷云幕低,绝怜屋上乌,替人呜呜啼。
花颐惜靠在娇儿身上,由身边赶来的侍女领路,一步一步的从汉白玉堆砌的廊檐厅道上走过,脚下苍白的水渍随着裙边拖曳的水滴,一滴一滴的融于一体,那空灵的声音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鲜血淋漓,凄凉如苦。
过了廊檐,就到了她以后住的小苑,花颐惜抬头看去,小苑上方题了三个大字。
芜——央——阁
荒芜寂寥…
呵呵…
新来的侍女们留下一句“就是这儿”,四个字,便再也不理花颐惜,兀自走了。
娇儿看到她们居然如此对自家小姐不恭敬,一个怒从心起,“她们那群坏女人!早晚会被雷劈死!”她一边忿忿不平的骂着,一边扶着身边的花颐惜进了那个屋,“小姐,来,慢点…”
在踏进新房的那一瞬间,娇儿以为她们来到了下人住的房间。
屋子里陈设不仅简单,而且床榻上,椅子上,门上,朱窗上一个大红喜字都没有,勉强能够看的出喜庆两个字的,也就是桌子上那几盘贴着喜字的点心,和几根泛着荧荧之光的香红烛在妖冶着,场景还真跟芜央阁三个字很是相称。
花颐惜心下一冷,自嘲的笑了笑,嘴角竟咸咸的,似乎想要吐出一口血一般。
新婚第一日,整个王府送给她的下马威真是够大的。
“这…十七王爷也太…”娇儿本预骂十七王爷,看见花颐惜示意的眼神,便不再语,只是咬着唇,沉默的扶着她坐在了榻上。
半晌,花颐惜忽然低声说道:“娇儿,你去给我打点水吧…我好累,想沐浴。”
娇儿“嗯”了一声,“那小姐,你先把衣服换了,裹着被子,等会,我马上就回来奥…”语毕她便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花颐惜还想再叮嘱几句,但看了看娇儿的小脸,不由的摇了摇头,终归没在说话,喃喃的“嗯”了一声,便沉默了。
娇儿关门的那一刹那,门缝之间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那很是熟悉的声音,今日在花颐惜听来也好像,跟这王府里其他人一样,在讽刺她一般,莫名让她感觉揪心的疼痛。
花颐惜沉默了一会,须臾,她突然从榻上站起身,缓步走到角落的铜镜前坐下。
她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伸手便拽下了自己头上早已经湿透的红盖头,红盖头连带着发间的琉璃绾弓步摇,一并从鬓间垂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给这个有些简陋的新房,增添了些许未央空鸣之声…
她抬眸看了看近似简陋的四周,一股酸涩蓦地涌上心头,忽然剪眸不受控制的氤氲起来,她拼命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第一天竟会遇到如此打击!她甚至根本不希望嫁给十七王爷,根本不想嫁给他啊!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她!
如果十七王爷不喜欢她,当初又何必如此想方设法的威胁她!她也不过才十五岁,才十五岁而已,虽早已不求和谁能够白头到老,但她也不想每天活在这种日子里,她不想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她不想,她不想!她不要忍,可是…除了忍,她却别无她法…
为什么老天非得这样对她,为什么老天一定要戏弄她,伤害她!为什么!
很显然,老天没听到她的哭诉,伤害还在继续,戏弄还未停止。
好比现在。
吱呀------
门被一个着一袭枣红色织锦底云袍的妖媚男子推了开来。
花颐惜原以为是娇儿,但自镜中看清来人后,她竟莫名的颤抖起来。
竟然是他…他来了…
冥玄歌站在她身后沉默地看着她,颀长的影子被微弱的烛光映照在墙上,形成美好的光晕,他那雕刻般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有眼底愠怒的火焰宣示着他此刻的情绪。
其实他从她离开将军府就一直观察着她,知道她刚进门就被茗岚吩咐的人连扑了十七盆冷水,知道她在苑外被丫鬟们集体嘲笑,知道她刚才终于忍不住的无声低泣…
他都知道,他全部都知道,所以他才更加的生气,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刚才有一刹那,他很想出去抱着她,可是理智告诉他,她不配!除了瑶儿谁都不配!
花颐惜见冥玄歌在原地不动,好似在沉思什么,表情阴厉的深沉,让她看的嘴角有些抽搐,她其实有些怕他,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或者是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毕竟他的阴狠毒辣…世人皆知…况且她对他真的是无力抗衡。
本来她是有武艺在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次睁开眼看见自己满头白发之后,她的武功也随着,一夜之间而来的白发尽失…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活生生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罢了。
就在花颐惜走神的刹那,冥玄歌已经走到她身边,一抬手,便打横抱着她朝床榻走去。
花颐惜一惊,失去平衡的她下意识的抱住了冥玄歌的脖子。
当冥玄歌将她平放在塌上时,只一瞬间,两人的眼神竟互相交错,各自沉溺在了对方的深邃中。
冥玄歌轻皱眉头,心中微微颤动,为什么现在的她看起来反而更加的美…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立刻要了她…摇了摇头,他又恢复到阴厉的模样。
冥玄歌的凤眸很是幽深,让花颐惜看的有些慌措,有些沉醉,清醒过来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欲想挣脱,却不想冥玄歌抱的她更紧了,让她更加害怕的挣扎起来。
“别动…”冥玄歌控制着自己的情欲,有些沙哑的低吼道。
花颐惜“唔”了一声,顿时羞赧不已,只是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怔怔的看着他。
冥玄歌看着怀里梨涡羞晕的小人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伸手轻轻的摘下了她发间最后一支簪子,顿时花颐惜那即腰的长发便四泻而下,披散在枕边,一缕一缕晕湿在枕头上,留下一个个的水痕,那些水痕卷着她的发,像在撩拨着他的心似的,让他有些呼吸急促。
花颐惜不喜欢这种十分亲昵的触碰,她咬着唇,低喃道:“王爷…不要…”
“不要?”冥玄歌轻手抬起花颐惜的下巴,随即咬住她樱红的朱唇,讥诮道:“惜儿…你在害怕么?”
花颐惜因为冥玄歌的动作有些四肢僵硬,低声推搡道:“我…没有…只是不喜欢…”
“噢?”冥玄歌淡淡的低声道,凤眸中顷刻间也从温润如水变成凛冽的深潭,“那可由不得你!”语气一时竟也冷漠如冰,让看着她的花颐惜措手不及。
他竟是如此乖戾的人,虽然她很早就知道…
但是现在亲眼看到了,不免让她还是觉得恐惧。
说罢,冥玄歌长袖轻轻一挥,强劲的手风朝花颐惜袭去,只听见空气中“赤拉”一声,那被冷水淋湿的云锦嫁衣,已被他扬手撕开,随即化成碎片,露出了她那光洁透明的酮体,肤如凝脂,嫩如白玉,也不为过。
花颐惜一惊,随即拿过身旁的丝被,死死的揪住不放。
冥玄歌看着她的动作,一个不耐,正欲栖身而上。
“主上…一切已准备妥当”青醉在外恭声道。
“知道了…”冥玄歌淡淡答道。
然后双眉微蹙的看着面前的花颐惜,一把扯过她纤细的手腕,在她耳边厉声说道:“本王现在有大事要做,自然不会碰你,但不代表你晚上就会那么好运!下次如果你还那么怕本王,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花颐惜瞪着剪眸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她有一刹那,真想用随身携带的银针杀了他!可是她不敢…杀了他…的代价,她现在还负担不起。
看着冥玄歌踏门而出,花颐惜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揉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躲进了锦被中。
“吱呀”
门又开了…
花颐惜一惊的看向门口,幸好这次是娇儿。
娇儿搬着一个大木桶,脚步虚浮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花颐惜见状准备下去帮忙,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便拆下床头挂着的纱幔裹在了身上,便下塌帮着娇儿一起抬着木桶。
“小姐,我一个人提就可以了…你去榻上歇息去…”娇儿红着小脸娇喘着说道。
花颐惜笑了笑,浅声道:“没事,我想和你一起提…”
半晌
那氤氲在一片旖旎云雾的屏风后,传来一阵戏水声。
“小姐,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奴婢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娇儿低声说道。
“你是我的人,与他何干…”花颐惜捻着一片花瓣贴在娇儿胳膊上,“而且,他好像出去办事去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小姐…”
“蒽?”
“第一次有人像小姐一样不嫌娇儿的…”娇儿抽噎的说道。
“娇儿,我们相处那么多年了…以前很多事不懂,经常对你呼来喝去,以后不会了,我会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我会保护你…”花颐惜伸手摸了摸娇儿的小脑袋,莞尔笑道。
娇儿看着花颐惜认真的发誓道:“小姐,娇儿也会保护你…”
“嗯…”花颐惜应了一声…便再无声。
娇儿抬眸看去,才发现自家小姐竟舒服的躺在浴桶里睡着了,她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