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虞歌叹 第六章 荏苒如歌亦如宿 奈何冷香远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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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她没病,为什么口中一直有腥涩的味道,她没病…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累,头还那么痛,还有床边的潮湿是怎么回事…她没哭吧…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黏黏的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为什么总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脑子里晃来晃去,到底是谁…越想越困,想着想着,她便又疲乏的睡了过去。
“帝宿熙,我叫帝宿熙…”
帝宿熙…他是谁…
永旭四十六年十二月初六虞凉国,燕皇驾崩,宫中来旨,举国同丧,皇位由排行第三的麟王爷,冥锦烨继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六个月后
春天快过去了,满园的花儿也都落了,倚在窗边看着落花的花颐惜,突然心里空空的,可是又道不出为什么。
忽然看见从前院过来的红月,她转身,满脸希翼的问道:“姑姑,惜儿好生无聊,你陪惜儿出去逛逛吧…”
红月放下手中的丝被,熨贴的铺在榻上,柔柔的说道:“小姐,老爷说了,过几日,小姐你就得去宫里参选秀女了,切不可擅自外出啊,被老爷知道,可是要挨骂的…”
花颐惜上前抱着红月的腰,摇着她,撒娇的说道:“姑姑,惜儿就出去晃一下嘛,天天呆在屋子里,不是刺绣就是学琴棋书画,要么就是练功,打坐…惜儿都快僵硬了…”怕是怕红月不信,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言辞动作间,娇态十足。
红月一时拗不过她,只好准许她扮成小丫鬟的模样,方才应准,借以出去替夫人买首饰,一起出门。
刚从后院门出来的她,一时欢欣雀跃,冲进了人群中,看着街上的百姓,小贩们,她觉得分外的亲切,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忽然手里拿着一个面具的她,看到一个小贩手里拿着一跟木桩似的棍子,上面插了很多圆圆的玛瑙似得糖果,花颐惜剪眸一亮,回头朝红月问道:“姑姑,那是什么?”
红月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掩袖笑了笑,满脸宠溺的看着她:“小姐,那是冰糖葫芦…”
花颐惜笑了笑,舔了舔樱唇,呢喃道:“冰糖葫芦…一看就觉得很好吃…”
红月看着自家小姐馋嘴的模样,甚是欣喜,她陪着花颐惜也快十五年了,从凤绮萝去世后,花寂云就把她带回了将军府,她当然感恩,何况,颐惜小姐还是她以前主子的孩子,她自当全心全意照顾,看着她从襁褓婴儿变成如此水灵的倾城女子,恐怕这世上没人比她更开心吧。
花颐惜拉着红月的手,一步步的穿过人群,朝小贩走去。
哪知她们刚付完钱,一阵马蹄声就突然响起了。
人群顿时有些纷乱,她和红月在人群中散开了,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也跑了,花颐惜不甘心的追着那小贩,不依不饶的喊道:“喂,你别走啊,我的冰糖葫芦还没给我呢,喂,你给我站住啊…”
人群挤着挤着,她冰糖葫芦没抢到,人却被人群挤到了马下。
“啊————!”不知被谁给推了一桑,花颐惜没有支撑般的向后倒去。
手肘因为身上着的衣料过于单薄,硬是被地上铺开的石子给划破了皮肉,白嫩的手肘上渗出丝丝的血迹,疼得她皱起了翠眉,正当她咬着牙,手撑着地,抬起胳膊起来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咚咚噔噔”的声音,好似是马车,她一惊,转身望去,一辆马车正以风速般的速度,徐徐的往她这边驶了过来。
而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小男孩也被推搡着摔下了地,马车离那小男孩距离太近,花颐惜根本没有时间多想,人就已经像风一样冲到了马车前,张开双手替那小男孩挡住了疾奔而来的车子,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生死。
周围众人一阵倒吸声…
人群中刚爬起来看到自家小姐的红月,见她挡在车子前,吓得捂住了嘴。
这时,马车中的青醉正在向身旁的人,交代替皇上选秀的事情,忽然马车戛然而停,两人皆坐不稳的向反方向倾斜去,手中的卷本也随即滑落在地。
须臾,青醉站起身,察觉到身旁主子不悦的情绪,他赶紧掀开车帘,厉声对赶车的马夫问道:“为什么停车,说不出原因,你知道下场。”
帘外的马夫闻言惊吓不已,急忙解释:“王爷,小的真不是故意的,是马车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小的怕撞到人,所以才停了车。”
青醉正欲说话,身旁的红衣男子出言制止,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道:“奥?本王倒想下去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拦本王的车。”语尽,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成了冰,惊得身旁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打颤。
青醉预想阻拦,直接杀了惊驾之人不就得了,但又一想,自己的主子自己还不了解么,性子倔,谁说的话也不会听的,就未开口,也随着主子下了车。
豪华罗孚车中的人下了车后,原本喧闹的街市突然安静了,因为这面前的人,谁都知道,他就是素来狠辣冷血著称的十七王爷——冥玄歌,落在他手中的人,除了死就只有死。
想到这,众人也纷纷的为面前这位可怜的女子唏嘘,长得如此貌美如花的一个娇人儿,今天肯定是死定了…
花颐惜原本也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了,哪知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四周诡异的很安静,她轻轻的睁开一只剪眸,向前望去,两个男子站在她面前,一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个冷冷的看着她,她愣了一愣,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真好,她没死耶。
人群中的红月真是捏了一把汗,直到看见自家小姐平安无事,这才匆匆的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抓着她,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直到确定她真的没事,才放心的也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她吓得连忙俯身而跪:“奴才该死,参见十七王爷…”说着还拽了拽身旁的花颐惜。
花颐惜看了看身旁的红月,并未下跪,她生平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能不跪她就是不跪。何况她又没错!
她抬着剪眸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先看了看那个冷冷看着他的男子,若是撇去右脸上那条疤的话,长得还算是端正,就是眼睛着实太丑,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慈善之人,花颐惜不由得朝他撇了撇嘴,她又抬眸朝那个红月说的,所谓的十七王爷望去。
眼前的十七王爷身着一袭滚金边的枣红色玄袍,头戴金冠玉束发,雕刻般的俊脸上,绯色的嘴角微微上翘,狭长的眼眸正微微眯着得看着她…
花颐惜心想,这世间竟有如此比女子还貌美的男子…简直就是妖孽嘛…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让我们这些女子怎么活嘛…不过还好,她不喜欢这样的男子,她喜欢清风明月般的,就像是…是谁…那个名字她又记不得了…
每次月圆,她都会心口疼上三个时辰,那个时候,脑海里就会出现那个明月清风般的男子,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琼花香,他的发丝会拂过她的脸颊,他的呼吸很轻柔,说着让她咬牙撑下去的话…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一次又一次,成功的熬过每次的噬心蚀骨之痛,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推脱爹爹游说的几番亲事,虽然最后还是要入宫。
可是能拖多久就要拖多久啊,她要等他,虽然连他长什么样叫什么都忘了,可是她相信只要见到他,就一定什么都想起来了。
冥玄歌身旁的青醉见花颐惜不仅不下跪,现在还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家主子直勾勾的看着,心下一个冷笑,讽刺的说道:“姑娘好大的胆子,惊了我们十七王爷的车架,居然还不知礼节的不下跪赔罪,莫非借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就想奢望能被我们王爷看上么?”
花颐惜一听,终于回了神来,看了看冥玄歌又看了看青醉,淡淡说道:“这位公子,我想您误会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敢高攀十七王爷,小女子不过听传闻说十七王爷俊美如画,今日一见,传闻中十七王爷果然不同凡响,所以多瞅了几眼,要这位公子觉得小女子的确惹怒了王爷的尊颜,小女子赔礼便是了,何必说那么刻薄的话…”说完,便俯身做了一辑。
青醉听她如此说,更欲反驳,冥玄歌出手拦住了他,缓缓地朝花颐惜走去,绯色的嘴角微微上翘,说道:“姑娘,家奴无礼,望姑娘莫要怪罪。”说完瞥了眼她手肘的伤口:“不过,本王倒很想知道,姑娘今日拦本王的车子,究竟意欲何为呢?”
花颐惜心想:谁拦你的车了,要不是为了那小孩,谁乐意送死啊…对了…那个小男孩。
他忽然想起那个和她一并摔倒的小男孩,转身便朝身后那个小男孩走去,看到小男孩平安无事的时候,她才心安的吁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冥玄歌没有因为花颐惜没回答他而生气,反而笑意更深的望着她。
此女有意思。很有意思。从来没有女人敢忤逆他,此女是第一个,而且此女居然自己的性命不顾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很有兴趣认识认识。
花颐惜确认那个男孩没事后,抬头对冥玄歌解释道:“小女子不是有意想拦王爷您的车子,实在是您的车子行驶未免过快,人群一时骚动,小女子无意间和这个小家伙一起被推搡在地…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做”
冥玄歌饶有兴致的问道:“奥?这么说来,那倒是本王的错了?”
“小女子不敢,还望王爷莫要怪罪我一时心直口快。”花颐惜心想不好,若是真的得罪他,怕是会给自家将军府带来杀祸,毕竟她还是知晓十七王爷这个人的冷血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