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还是先去品品这灵城的酒是否有些与众不同。这世间第二大不容错过的东西，便是美酒。”说罢，敖战一把搂住她，带她飞上屋檐。
    “第二？那第一是什么？”泠剑顺势抱住他脱口而问，看着寂静的街道有些生寒。一个无意间的举动，敖战晃了神，将她搂得更紧。
    静下心来，敖战感受到她略带急促的呼吸，没了往常的嬉皮笑脸，他仅是淡淡地说：
    “你。”
    泠剑莞尔，心窝一阵温暖，可却一笑而过，只当往常戏言，只是撇过头去。
    回想起方才那一袭白衫的佳公子，泠剑忽然出了神。那定然不是她看错的，而是确确实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是谁？到这种地方，是为何而来？
    敖战看她出神的模样，亦猜测到她在想什么。他不语，脑海中忽然闪过那道身影，心中亦是多了分不悦，狡黠而宠溺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
    云雾叠加，模糊了视线。眼前的墙沿屋苔变得不再真实，空中楼阁，迷都幻城，恍若身在另一个世界。
    如幻影般存在的灵城被不知名的结界阻断，恍若隔离人世。然而在这结界的另一头，吹吹打打，铜锣奏响，满目的红绸罗帐夹杂在金碧辉煌之中，给严谨的宫殿多添了一分喜庆。
    竞相开放的花圃中，走出一位穿着白衣的少年，黑丝披肩，一脸倦意，眉目半开，睡眼惺忪，双手抱琴。
    “先生，可算找到您！陛下已经派御林军四下搜找您的踪影了！”前方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小太监，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扶着顶上并不合适的帽子，“咦？您在御花园做什么？”
    “小公公，现在什么时辰了？”白衣少年抱琴，一步一步走出花圃中央。
    这位小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如今皇上御用的琴师不见，寻找自然是头等大事！今日可是陛下与祁芸郡主大婚的喜庆日子，怎可出半点差错，这是掉脑袋的事呀！
    想想自己的脑袋差点搬家，小太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立即举起袖子拭了拭额头。
    小太监连忙拉扯着白衣少年，一边解释道：“先生，现在可是酉时三刻，再过半柱香时辰，陛下便要与祁芸郡主一齐祭天行礼了！您怎还如此淡定！”
    白衣少年倦意油然而生，打着哈欠，也便随意让这小太监拖着走了。蓦然回首，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撇过花圃中央的那个出入口。
    戌时，祭祀台外笙箫齐奏，敲锣打鼓，一时喧嚣倾城。
    黑幕火烛，将黑夜照地通明。
    “停下！”台上站着身穿龙袍的男子，他伸手打住着喧闹声，另一只手牵着红缎子，对边上祭司宣道，“大祭司，时辰已到，请进行祭天仪式，让朕同祁芸郡主一起祷告上苍，为吾国百姓祈福。”
    吹打声停下，而附和风声的便唯有柔情的琴音，如暖意春风、流水崇阳，划过心间而余留温暖。
    “是，陛下！”大祭司瞻首，伴君王侧，肃然起敬，宣布道，“自开国以来，我朝便鼎盛不衰……”
    祭台上，大祭司滔滔不绝地念诵着早已准备好的颂词，底下一片文臣武将站着听讼，除去几个职位颇高的大官，其余人丝毫不敢动摇，连呼吸也压低了几分。
    不远处的屋檐上，一女子静静地趴着窥探底下动静，边上却响起让她不耐烦的声音。
    “小蝙蝠什么时候也喜欢偷窥了？”月光下，可以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同于敖战对泠剑的宠溺调侃，而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无赖味儿。
    双腿分叉，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另一侧的屋檐上。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握着抗在肩膀上的大刀。这刀算不上是什么宝物，只是在月光照耀下，闪光刺眼。
    那一双猎豹的眸子毫不隐藏，紧紧锁着前面趴在屋檐上的女子。
    红颜侧过脑袋，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细细斟酌后依旧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不知眼前是否还是那时旧人，“盗雁？”
    男子笑了，“不错不错，小蝙蝠总算记得我！你趴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样？可要我帮忙？”
    红颜转过头，继续盯梢，口中说道：“不必，我只是在等人而已。”
    “话说回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你主子呢？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这般执着追随？”男子望着月牙，语气中皆是调戏之意，“早跟了小爷我，就不用这般辛苦！
    红颜似乎没在听他讲话，平淡地吐出几个字眼：“不想死就赶紧离开……”
    男子立即伸手打住，无奈挠头，生怕她一发火自己就尸骨无存。“得得得，你慢慢等，我可忙去了！今日戒备松散，我得赶紧去搜刮皇宫的宝贝，也不枉费我这么辛苦才潜进来。”说罢，那男子已经消失在月下。
    红颜摇摇头，对他的出现并不在意。
    她与盗雁虽有过几面之缘，不过真正相识是在一年前红颜出任务时受伤，当时偏偏不巧地让盗雁遇见。
    那时盗雁将她直接丢到医馆，然后搜刮了她身上所有的宝贝便逃走。那时红颜便顺手调查这人的身份。
    这人贪财好色，生性轻薄，有时却让人把握不住，最擅长的便是轻功与易容。这两种技术让他学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无疑造就他如今在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主要原因。
    随后俩人又有几面之缘。不过说到底，盗雁也算是救过她一命，眼下的立场算不上是敌人。
    “主子，泠姑娘……”红颜轻声念道。
    她并不是担心二人，因为她知道她的主子比任何人都要强，即使是神！只是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比任何情感都要可怕。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般犹豫柔情的？是凤姻石，见到它的那刻起，她好不容易埋藏起来的感情全部涌上了心头，全部时时刻刻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甚至有时，还会有些奇怪的举动。
    红颜沉思，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凤姻石是不祥之物，至少对她来说是不详的。所以，必须毁之，她才能一直待在主子身边。
    她咬紧牙关，双拳紧握，额上青筋已微微凸起。
    “颜儿这么快就想我了？”打破红颜的沉思，敖战出现在方才盗雁所站的位置唤了她一声。
    泠剑坐在敖战肩膀上，凝望着红颜，分外安静。
    红颜立即侧过身，见到敖战的身影不由惊慌了一下，立即恢复情绪。她是杀手，不能被情绪左右思绪。她是棋子，怎么可以对主子动情。
    她只能敬畏，绝不可有非分之想！
    “主子！”红颜半曲跪地，瞻首行礼，浅埋头颈，怕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底下什么情况？”敖战带着泠剑上前，俯视祭台。
    “祭台上只有景帝和祁芸郡主，四周布着三支金甲军和文武百官。”红颜回禀，斟酌片刻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主子，这些乌合之众，我一人便足矣应付。”
    底下武官数十，死士上千，个个纵横过沙场，践踏过无数人的尸体，手上沾满过鲜血。可在红颜看来，这些人是那么不堪一击，甚至不需要主子亲自动手。
    人类，是这世间最脆弱的东西，一阵风，一场雨，便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亦如同以前的她一样。
    “一大片血淋淋的场面，毫无美感可言，这溅了身子还得去换衣服，一身腥味儿。”泠剑冷冷道，刚寻着结界出口出来，折腾半响依旧毫无乏意。
    敖战伸手揉了揉泠剑额前的碎发，宠溺地说道：“对，太没美感了，是颜儿太心急。”
    红颜一脸漠然，半跪不动，亦是不敢再吭声。
    “师兄，你方才所说，这块红色破石头一直闪动是跟灵城的结界有关？”泠剑不禁又想起那座虚幻又显诡异的灵城，似梦似幻的场景在真实中尽显虚无。
    “这灵城鬼得很，在结界背后，定有东西支撑着！我觉得，很可能是——”敖战停顿，目光视着祭台，“龙岩石。”
    “龙岩石？”泠剑愣住，又带着讥讽的目光望着祭台，“五血中的龙岩！难怪这红色破石头反应会这般强烈。龙岩凤姻本就惺惺相惜，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真是龙岩问世，那五血石中便已有二，泠剑不免有些心动了。
    敖战嘴角上扬，说道：“去祭台问问那个所谓的‘真龙天子’不就知道龙岩石的情况了。颜儿，你带她去。”
    二人晃眼之间已经出现在祭台之上。红颜站在那位身穿真丝纺织龙袍皇帝的身后，右手勒过，左手掐住皇帝的咽喉。
    这不免有几分挟天子令诸侯的气派。
    “我果然不喜欢你带我来。”刚跃下身，泠剑就忙着抱怨。
    不知是否被敖战抱惯了，喜欢上他宽厚的肩膀带来的安全感，依赖上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这次换了红颜，泠剑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面对她态度忽然地转变，红颜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