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绺】
    00。
    [砂透液……]
    [你没事吧……求你回应一下我。]
    砂透液没想到自己还能昏昏噩噩地回过意识，隔绝在混沌的黑暗里抬不起眼皮，却能感受到有几滴滚烫的液体掉落在他冰冷的脸上。
    他的肩膀被小心翼翼又颤抖的手指摇晃着。
    隐约传来着急含糊地哽咽着的女性的声音。
    [求你不要有事……我这就叫救护车……]
    当砂透液有所动静慢慢挣开眼时，靠在他上面的人满目惊喜地擦着眼泪，未拔出去的手机停在半空中。
    [砂透液，你……]
    砂透液没什么感觉的看着她，只是对于她这个不关事己的外人过于关切的举动感动有的可笑罢了。
    [不用叫什么救护车，很多余……]
    喉结还残留着那些不干净的水质，喉间发酸地有种想呕吐的冲觉，嗓子煞白得干咳了几口。
    起身之余还有点摇晃不定，苍白憔悴脸色没能缓解过来。头发滴落的水珠浸染到上衣都是湿嗒嗒的，蒸发着水汽的身体在降温的落暮之下，隐隐抖濏着。
    砂透液下意识用手紧合早前凌乱散开的衣领，恍然想起锁口下面被一支狭长生冷的手钻进过，霎时泛起一阵寒痒。
    吟俐看着男生的动作不自然地涨红了脸，带着一丝担忧不忍地靠上去扶住他一侧的肩部，关怀说道：[那么我可以顺便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回去的话很艰难的。]
    砂透液平定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身体的因素而皱动起来，他淡淡地看一眼女生正用心地扶持他的姿势，没有开口拒绝。
    砂透液到街道附近拦了一架的士，里头的司机见着他一身湿漉漉的上身，投了眼怪异复杂的目光。
    吟俐先行付了钱便在砂透液右边的车椅坐下，格外安静地坐着，时刻注意着他的脸色生怕会出现什么异常。
    砂透液的后脑梗在椅尖上，整副疲乏的身体松懈地靠上去后，感觉支撑着全身的骨架的力气瞬间丧失了。
    脑部的晕厥却随之攀上来。
    窗外晃着街灯昏黄闪烁的光线，徐徐的车流偶尔响彻起嘈杂的笛音。
    这些都进入不了砂透液的感官意识，只是被困乏的虚脱压制得很累，他幽幽地阖上眼睛。
    01。
    [砂透液你所指定的地方到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砂透昏沉沉地拧开眼皮。
    [你只是因为困吗？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看到他有所反应地睁开眼，但吟俐还是不放心地关心道。
    [没事。]
    轻声应了句，打开旁角的车门。落在地面上的视线在一刻间惘然觉得模糊摇坠了起来，先踏出去的右脚竟产生了踩空的错觉。
    察觉到砂透液的动作迟缓起来，吟俐急忙跟上去随在他身边。
    轻轻揉了揉太阳后，视野重新回归了清晰，砂透液转过脸看着吟俐正一脸谨慎仔细观察他举止的忧虑表情，嘴角逸出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女生无意间与他对上目光，怔愣羞怯地缩了回去。砂透液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女生异常安静低垂着头跟他走了小段路，直到走到人影稀少幽静的街道，砂透液突然再次把脸朝向她，幽暗敏感的目光正面投进她的眼里。
    [问你个问题。]
    [啊，恩什么问题？]
    女生愣地配合他停下脚步，却胆小怯生生回避他目光，不敢对视。
    [对于你说过是苍埒暗把颜料洒进我储物柜里那件事，你有属实告诉我吗？]
    而女生接下来眼窝扩大，瞬间僵直颤抖在原地的异常的举止，已经明了的告诉了他答案。
    女生既在他面前措手不及，无比惭愧地盈落出泪珠捂着脸在他脚下蹲了下来。
    [抱歉我是欺骗了你。]
    [其实这件事是班上的男生做的我当时看到了，他们就逼迫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苍埒暗做的因为那个人是这所学校理事长的长子，他们想你即便知道了也不敢去招惹他。]
    [呜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只是没想到你会不认识他身份跟他接触上……]
    女生抽哽的声音带动，弯下去的背脊缩成一团颤动着。
    砂透液从上面俯视她的表情完全改变了，对于女生义无反顾蹲在地上歉疚懊悔的哭态，砂透液只是冷冷地看着，脸上好像冻结了一层冰在那里，眼底里满是厌恶。
    原本混杂着一丝晕眩的头部，现在却完全清醒了过来。
    [是么，原来是这样。]
    之所以那么主动关切他身体，原来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罪恶感而已。
    砂透液转过身去，再也懒得看后面的人一眼。
    [那么我们两个肤浅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消失了，以后别再来向我搭话。]
    砂透液的的话仿佛把女生的心敲碎了，沉痛地掩下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