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青峰险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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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法皆由缘起,随缘而生,随缘而灭,就如月圆月缺,花开花落一般让世人难以自主,缘尽之时,纵是千般强留亦是无用,而缘至之时,所有空间、时间亦不能阻碍其分毫。
生命就好像是一场闹剧,空幻地如同镜花水月,你若当真了,方才是真的沉迷了......
明朝永乐三年,时值隆冬,在一场大雪之后田府花园内一片白茫。院内练武场上,人影窜动,刀光闪耀,两位少年身法迅捷,正在全力相搏。
院子东首坐着一位老者,五十余岁年纪,体态微胖,面色红润,左手执茶,右手捻着及胸的长须,神情专注的看着两人角斗,边看边颔首微笑。
只见那个年纪稍轻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脚步轻盈、行动快捷,手中使得一把短刀犹如狂风骤雨一般,上下翻飞、攻势凌厉。
而另一位少年则脚步沉稳,手使一把长刀,刀法缓慢收敛,用的乃是以缠、滑、绞、擦、抽、截等招式以慢对快,以客犯主的精巧打法。那短刀少年多次急攻,都被其轻描淡写地弹开,不由得心急暴躁,手上短刀使得更是快似闪电,一招“夜叉探海”未待使老就紧跟着“上步撩刀”、“仙人指路”、“回身劈山”、“削耳撩腮”等五六招瞬间连续击出,每招式中都暗含三四招变化,且虚中带实、实中带虚,哪一招若接不好,便会惨败。
若是换作别人,定然会被眼前刀光迷眼的阵势所慑住,但是面前这位长刀少年却是其同门学艺的亲哥哥,对这田家刀法中的快刀法自然是老熟于胸。只见他脚踏八卦步,身子不退反进,斜斜得向那短刀少年逼近,右手长刀画弧,采用砸、磕、碰、截的方式,竟硬生生将那少年的短刀于尚未出击之际,全全得封杀制住。那短刀少年大惊失色,身形急剧后退,长刀少年抓住机会刀锋顺势斜挥削向其左颈,短刀少年不敢与其硬碰,矮身避过,但见那长刀刀锋微偏,竖直地砸了下来,与此同时长刀少年抬腿直踢,两招同时攻出,将对手封了个上下不通。那短刀少年眼见就要落败,只得侧身滚出一丈开外,刚要起身,却见那柄长刀已然架在脖子上。
那老者见此阵势,微微一笑,道:“看来今年的少年乡武道会,又得是涛儿代表我田家刀出战了。”
那短刀少年满脸通红,忽得将短刀掷于地上,道:“我技艺不及哥哥,当然是由哥哥去!”说罢,头也不回地恨恨而去。
那长刀少年走上前几步,欲要相劝,却只听得那老者道:“涛儿!算了,随他去。大丈夫输也要输的光明磊落!哪能由得你使如此小家子性!” 他说的声音很大,显然是对那小儿子的呵斥。
那负气出走的少年,听到了此话,忽得身形顿了一顿,回过头来望望他父亲,眼中明显已有悔意。
“父亲,要不这次武道会就由牧尘出赛吧。反正,在这几个乡里也没有谁人能胜过我们田家兄弟的。”田牧涛见弟弟如此渴望这场比赛,心中着实不忍就这样抢来了去,况且自己已经是几次乡试冠军了,眼看就要弱冠,自然想把机会让给弟弟。
那老者怒道:“胡扯!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岂有伪协妥让之理。况且,强中自有强中手,你怎么便知今年冠军非我田家莫属,你弟弟学艺不精,当哥哥的只有督促帮助,怎能说出这种混帐话来!”
田牧涛见父亲如此生气,只吓得低头不语,抬眼偷偷看他弟弟。只见田牧尘笑嘻嘻地过来对那老者道:“父亲,切莫生气,孩儿知道错了,以后定加勤奋练习,直到超过哥哥为止。”那老者知他这个小儿子虽性格无常,使气任性,却是直爽豁达之人,什么事也不会往心里去,因此对刚才其摔刀而去的事也不多加计较,只问道:“你可知,你今日因何落败?”
“知道,是因为我求胜心切,只顾一味地强攻,所以落败。”
“恩,我多次教你,习武者如兵家打仗一般,讲究料敌制先、后发先制,而你却不听。偏偏要练什么快刀法,需知我田家的快刀法乃是祖上打仗时以少对多的拼命打法,遇到功夫高明的人物便会无用武之地,和涛儿比试已经这么多次了,吃的教训还不够你悔改的吗?”
“但是。。。。。。”田牧尘似令有见解,本欲反驳,忽得抬头望见哥哥对自己使眼色,便又硬生生地把刚要出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但是什么?我就知道你小子心又不服,唉。。。。。。也罢,让你自己历练体会去吧。为父也不多言了,你们先下去吧。明早就要出发去城里了,涛儿你好好准备一下。”
“是,父亲。”两人给父亲施完礼,双双回房歇息去了。
翌日,父子三人收拾行囊,匆匆出发。
田家庄距省城七百余里,本来骑马一日即到。但一路上尽是山路,马跑起来颇为费力,行至晌午,三匹马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眼见前面有一处密林,尽是松柏等常青之树,长得是枝叶繁茂、郁郁葱葱。老者对二子道:“等到了前面的林子里,都下马先歇上一歇,吃过干粮,再上路。”二子应诺一声,随父亲来到林间。
三人未及坐定,忽听得林内一声尖锐刺耳地叫声,似是个女子,声音里夹杂了恐惧与无助。奇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会有女子的声音?田牧尘怀疑自己的听力,问哥哥道:“哥哥,你可听到?”
田牧涛此时也在暗自纳罕,听到弟弟这么问,刚要回答之际,却听得那女子又是一声呼救。
这次三人都听得分明,田牧尘和田牧涛只见父亲脸色一变,三人忽得纵身而起,也顾不得这边的行李,直奔那声源而去。
行到近前,三人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只见地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地躺了十余名尸体。而在一顶花毡轿子旁边,有五名男子正欲非礼一位姑娘,那姑娘只吓得尖叫连连,虽竭力反抗,又怎奈身单力薄,半边衣衫已经被撕去,露出了雪白的臂膀。
田牧涛见到此景不由得怒气冲冠,大喝一声道:“住手!”纵身上来将一个正在撕扯那姑娘衣服的少爷打扮的男子一脚踢了出去。那少爷本正在得意之际,被田牧涛一脚踢到尾骨,只痛得尖叫一声,向前扑出一丈摔倒在地。转过头来看时才发现有人来。见田牧涛这边才三个人,且是两个少年一个老者,便恼怒起来,还不待起身就指着田牧涛骂道:“哪来的狗杂种,敢坏爷爷的好事!”
田牧尘接口道:“爷爷打得就是趴在地上吃屎的狗杂种!”
那少爷大怒,喝道:“反了!反了!还不给我杀!”话音未落,另外四位大汉便倏地亮兵器杀来。
老者见他出口便要杀人,更是恼怒,道:“就算你权贵通天,也不能说杀人就杀人!如此草菅人命,我岂能容你!”说罢,手下便不留情,一招“白蛇吐信”直取那少爷咽喉。那少爷本不会武,见老者一刀刺来,竟吓得腿也软了,转过头来,便要奔命。
老者哪容他逃走,刀往前送,手臂暴长,眼看就要刺中那少爷的后心,却忽得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剑,硬将老者的大刀弹开。
老者转头看去,只见那使剑的汉子四十来岁年纪,身材消瘦,双额内陷,头发虽杂如乱草,目光却精湛闪亮,初看上去竟如枯木上镶了钻石一般奇异突出。只听那汉子嘿嘿冷笑几声道:“田仲坤,老侠客,不认得在下了吗?”
田仲坤从听他声音起,便觉心中一震,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再看其外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梅如海。此人原来曾是流窜陕甘一带的大盗,专干一些奸淫掳掠的勾当,后被自己联合陕西官捕合力抓捕。由于其犯下的全部是大逆不道的杀头勾当,且又亲眼看见其被行刑,却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世上真有还魂之事不成!”田仲坤心中暗暗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