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慕子初完全说不出其它安慰的话语。
    “其实不用对不起，大叔不用为没法喜欢我的事道歉的，应是我要谢谢大叔你，谢谢大叔你能一直让我喜欢你。因为有着喜欢大叔的心情，我的人生才没有变得那样空虚与寂寞。每天只是因为有着喜欢大叔的这份心情，就觉得内心也是满满的，暖暖的，就算得不到回报有些忧伤，但是我真的不后悔。”云越是强颜欢笑的样子，慕子初越是难受。
    “云，你何必呢。”
    “大叔，能跟你共事，我觉得很幸福，但是我知道大叔你有喜欢的人了，每天有小部分的时候你总是对着同一个地方发呆，那种像在思念着爱人的神情，真的很让人伤心。每天看着你在为另一个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你知不知我很难过，但是我还是要装作没有事一样，我一直在努力，努力的想成为大人，与为能让大叔信赖的人，成为大叔亲近的人，只是大叔总是把我当成小孩一样对待，完全没有看到我的努力。有时我甚至在想要不要放弃，离开与你共事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大叔你，我就很不甘心。大叔你知不知道你不见的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但是在担心的同时我也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因为在大叔的眼里我根本不重要，我的存在薄弱得连大叔要打一个电话来告诉我你的事情的必要也没有。大叔，你知不知道，每打一个电话给你，你没有接的事实就打击我一次。这里很痛，真的很痛。”闭着眼的云用食指压着心脏的位置，缓缓地按了起来，那种痛苦的样子，让慕子初完全不敢直视。
    “大叔你不懂的，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比你看到的还要多，时间比你认为的还要长。”因为难过云的声音不由得颤动起来。即使闭着眼，慕子初也还是发现了少年眼角上那拼命忍耐着难过下渗落下来的泪水。
    “大叔，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傻躲在公园里爱哭鬼吗？那是我哦。那天是我的人生里最崩溃的一天，我最爱的母亲过世了，本来我的父亲并不在意我，除了母亲根本没有人会关心我，一下子我觉得被全世界抛弃般的难过。我逃避着母亲过世的事实躲到公园里，一个人哭得穷惨的，没有人想来理我，只有大叔，唯有大叔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用关心又温柔的神情跟我说‘没事吧，男孩子，要坚强哦’。那个时候看到大叔，有种感觉就像自己被困在黑暗无边的世界里，然后总算有人为我开了一扇门带我离开了那片窒息的浊黑。那时大叔真的好耀眼，微笑的样子很温暖。”云试图流畅地表述出事情的始末，只是说着说着估计是想到了母亲过世的事哽咽着无法说下去。
    十年前吗？十年前的记忆确实算不得太清晰，但是在自己楼下的那个公园里捡回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六七岁的小孩，并让他在家里过了一个月的事情倒也还不至于遗忘。
    应是大三的那一年吧，刚好带着子夜过来公园玩耍并发现了云。以前租住的地方是个快要折除的旧公寓，所以那个公园也差不多要荒废，因此对那里会出现一个衣着与住旧公寓形像极不相付的小孩的发现感到很吃惊。
    那天的小孩哭得很伤心，又红又肿的双眼让人感觉到再这样哭下去一定会废掉。
    本来是想好好安慰完小孩就让他赶快回家，但是结果小孩一见到自己走近就晕了过去。
    小孩与子夜年纪相差不太多，又同样是属于身型纤小的那一类型，因此容易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没办法对晕过去的小孩置之不理，慕子初只好背着晕了的小孩回家再作打算。
    本来慕子初以为小孩最多留在家里一两天就可以，但是那小孩深知慕子初想把自己送回去，便无论慕子初问他叫什么，住哪里，小孩固执的不作回答。
    虽然那时慕子初有为送小孩的事感到焦急，但是相处下来发现小孩的个性并不让人讨厌。
    小孩与子夜相处得极好，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会安静地抱着安静的子夜玩积木，而自己一回来他就会与子夜双双纠上自己，抱着自己的腿不放。
    除了不爱说话这点，其它的所有方面都乖巧得让慕子初极为放心。
    直到一天夜里听到了小孩在夜里哭泣着的梦喃，慕子初从那断断续续的梦话里大概的知道了小孩母亲过世的信息，也差不多那个时候慕子初才断了要马上把小孩送走的念头。
    只是一个月之后，没等慕子初帮那个小孩找到家人，他就不告而别。本来慕子初还担心小孩会遇到什么不测，不过看了几天报纸没有看到什么关于小孩的负面新闻，慕子初便猜测小孩是回家去，所以也就放下了心。
    十年过去了，对云那幼年时代的样子印象已经有点模糊，看着现在高大的云，再回想着过去背着回家的那个纤弱孩子，慕子初不得不感慨起时间力量。
    “那个时候，你还真不体谅作为大人的我的心情呢，一下子就不见了，都不知我有多担心，子夜更是因为那件事哭了一天。”想起了子夜抱着枕头哭的伤心样子，慕子初突然想到如果告诉子夜童年里短暂出现过的玩伴是现在的云，那么子夜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对不起。大叔。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走前做了什么事吧。”云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侧过了头向着慕子初。
    “离开的时候，我有在你的脸上偷偷亲了你一下。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这个人。不是像对母亲那个依恋的喜欢，而是很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怎么会，那时云才多大？慕子初有些难以自信一个几岁的小孩会有那样的意识。
    像是知晓慕子初的疑问，云淡淡地笑了起来。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却有着那样的感情，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绝无虚假的喜欢，那个时候的我心里有个想法，想要马上长大，想要牵你的手，那个时候很可笑，虽然想要并肩够上你的手，但因为身高太小只能跟着比我还要短小的子夜抱着你的腿，不过你一定不知道那时我看着你那么高还曾怨恨过你为什么要高我那么多，同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想要长大了的幼稚想法吧。”
    “啊，难怪后来你总是瞪着我，那时我还以为你厌烦了跟我们一起生活了，怎么说我们以前的生活还是有些太拮据。”想到了以前连续一个星期让云与子夜在晚饭的时候吃土豆丝，慕子初就觉得自己有惭于父亲的这个角色。
    云对慕子初这番的误会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那后来怎么走时也不说一声。”回想起那次不告而别，慕子初还是有些责怪云的任性。
    “其实我怕跟你说了，我就不想走了，我那个时候我想要变强大，因为除了母亲，我又找到了另一个想要守护的人，所以我想要成为大人。”说到这里云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无论如何他都想要让慕子初相信自己说的全是实话。
    “后来也回去那里找你们，不过那地方拆了。”
    “那本来就是个快要拆的公寓。”慕子初解释，旧公寓要拆了后，慕子初父子寻找新住所的那段日子实在有些苦不堪言，因为子夜之前重病过一场把自己打工的所有积蓄全用光了，那个时候父子两人只能够借住在朋友的家里。
    想到往事慕子初很是感慨，十年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快得让人恍惚。
    “是啊，难怪，那时我对着那片废墟真的很难过，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就很难过。那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十年里虽然丁点也没有你的信息，只是我却始终不想要放弃，十年的时间有许多事情可能早就消失改变，但是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云说着停顿了下来，他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样子，让慕子初感到有些苦涩。
    “我没想到还能遇到你，那天见到你我的心里真的很激动，十年里你几乎没有什么改变，除了穿着西装的样子呆板一点，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改变。那天我狂压着自己的心情，只是想好好作弄你一下，报复十年里你带给我那些思念的痛苦。”对云所说的作弄，慕子初马上意识到指的正是在酒吧里的那一次，想到自己那丢人的反应慕子初就很不自在。
    “我知道大叔一定不会想到眼前的我就是十年前被你带回家的小孩，但是我真的很想跟大叔一起，所以才会在开始那么幼稚地对你做了些恶劣的事情，但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自己也知道那种威胁什么的下三流手法很让人反感，但是我不那样做，大叔就不可能属于我，不可能接受我。我真的很想跟大叔在一起。为什么我等了十年，好不容易长大了，好不容易与大叔再见面了，但是大叔就是无法喜欢上我。明明我已经长大了，明明我又那么喜欢人你。”
    十年的时间容易哭的个性还是保留了下来呢。因为难过得声音在颤抖，眼前的云难过得这样脆弱的样子让慕子初很难受。
    “对不起。”
    “大叔，不用跟我道歉，我也清楚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是很不服气能得到大叔的爱的那个人啊，真不甘心呢。”云佯勉强地挤出了一些笑容。
    “不知道大叔喜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现在的我真的是妒忌。”
    “他嘛，是个男人，其实没有云好哦，不够云温柔，不够云会体贴别人，个性有些暴力，又自负。”
    “是啊，明明听起来是个很糟糕的人，但是大叔还是喜欢到不行。果然呢，感情这种事情真伤人。”云惨淡地笑了起来。
    “是哦，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人了。”慕子初附和起来，在想到城朗那阴晴不定的个性，慕子初有些头痛，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喜欢上了那样的一种人。
    “大叔。”
    “什么。”疑惑地看着突然叫自己的云正在思索着云要跟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云的身体向着自己挪动了一点。
    “跟我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