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寮朝，贞元九年。

    冬日里的阳光甚是温和。照到身上，暖洋洋，心里自然也不由得高兴起来。看着那慵懒的阳光照在宫墙上，反射出耀眼光芒，不由得刺眼。濂州的冬天来得极是慢，或许也因此，大寮朝的都邑才安于此吧。冬暖夏凉，这样想来，便觉得这皇帝可不好是享受？

    我跟随在新一届的入选秀女中。衣着与旁人并无太大区别，静默与沉寂。在这个午后的宫廷中，有的不是舒适。反倒是一种莫名的压抑。这是，我刚进宫所感受到，我亦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全数耗在这偌大的牢笼中。

    自寮旋帝登基以来，于贞元元年，便已经灭了黎朝余孽。终于使天下结束了两国鼎立的局面，老百姓终于也无须处于水深火热中。可见，这位皇帝着实不简单。而这位皇帝的后宫嫔妃，也是不多。寥寥数人而已，听闻寮旋帝已然一年未曾封妃封嫔，后宫嫔妃亦无所出，这才急坏了太后，赶忙出外招了这许多人来。想来，皇帝确实不是花心之人吧。若能得其垂怜……罢了，后宫佳丽三千，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这也不是我进宫来的目的。

    说到这位太后，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呢。当年不过在先帝身边，只在个小小婕妤位，只因为诞下皇子，也是就是皇上，当时的晋王，才得以封妃。安好，先帝子嗣不多，只有三位。

    一位便是当时的太子，与黎朝征战而亡。其母敦悌皇后，亦不长命，随即便薨。

    一位是清王，不仅与皇上情同手足，更是安守本分，深得太后喜爱，才得以保全。皇帝登基，便册封其为清王。清，是寮朝最为高贵的王孙贵族的封号，而清王，随潇洒豪迈，不理世事。深得皇上与太后喜爱，倒也无所谓。并且听闻，清王与皇上的长相甚是相似。只是清王的母亲不得先帝宠爱，当日不过是嫔位，直到先帝去世，太后才册封其为第一皇妃。毕竟，太后与清王的母妃，也算得有姐妹之情吧。

    我思索着我在宫外所听闻的一切，也不顾周围的景色。随即，便被姑姑带到了秀女阁。

    秀女阁的装饰甚是简陋。只因为今年的选秀规矩与以往不同。以往便是直接到大殿，皇上觉得顺眼也就是了。今日不同，皇后与太后觉得送进宫来的秀女终归需要经过些训练。于是，便在宫中训练一月，再由帝后选择。

    “苏玥！”一句凶狠狠的话把我思绪拉了回来，我赶忙上前去，道：“姑姑好。”这样，也算得有礼。

    “嗯……”姑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道：“苏玥，柳幽若，梅绣兰三人往凄露殿。”

    绣兰？嗯……

    “你们便委屈些了，凄露殿不过才修建，各项东西都还未好。”姑姑缓缓道，我正要说些什么，一位姑娘便走了上来，看得她眉宇间到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眸子甚为清秀，人亦显得贤淑端庄。继而道：“姑姑好。我们不苦。能够有幸到皇宫中来选秀，得以面圣的机会，我们又什么好忧心的呢？”

    姑姑亦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道：“不错。”

    “姑姑好。”忽的，一个娇柔的女子的声音冒了出来，定睛看去，此女面容娇柔，甚美丽。只是眉目间少了些心机，多了些天真。倒是沉不住气了。“我们不觉得苦。”想来，这个女子，也是不错的。

    我们三人便随即往凄露殿去。其中那贤淑端庄的女子望了我一眼，我有意避开她的眼神，她随即道：“梅绣兰。家父濂州四品正官。”

    我随即望了望她，见她微笑，心下不免释然，道：“苏玥，家父濂州五品副官。”

    剩下那一女子见我们皆已经道出家世，不免脸上微红。我略略抓住她的手，她忽的望望我，我莞尔一笑，她便笑了，随即道：“柳幽若，家父灵川八品正官。”

    想来，家世不高又有什么好在意的？终究是放不下面子上的事，这样的女子，虽然现下看来不过羞涩，但长远看来，终究是成不了大气候。

    于是，我们略熟。便聊得甚是投缘。到了凄露殿，才渐渐缓下来，就也各自收拾各自物件。直到深夜。

    月亮早早地就出来，甚是美，凭空透出几分凄凉，倒也让我的心寒得发慌。

    我望着月亮深深地发痴，记得那日，亦是这样一个夜晚，只是，我终究回不去了。

    “玥儿。”果然，她还是来了。我亦随即转头，道：“兰姐姐近来可好？”

    “玥儿！”她忽的握住我的手，“今日人多不好相认，那日你忽的消失，倒是叫我十分担心呢。”

    我亦握紧了手，兰姐姐，玥儿何曾不想你？“你为什么进宫？”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地问道。亦互相莞尔一笑。

    “你先说吧。”我抢先道。“为了我的幸福……”兰姐姐未答完，我便打断：”后宫佳丽三千。“

    “不是皇上。”她忽的站了起来，又道：“只有有了权势与分位，才能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

    我觉出她言语中的深意，却也不多加询问，她便问：“你呢？”

    我略为迟疑，谁知她便道：“算了。不说也罢了。”嘴上说是如此，脸色却不免暗淡几分。

    “兰姐姐。”我忽的拉住她，随即在纸上写到：“仇。”待我再回过神来，墨水滴落已经湿了一大片。

    兰姐姐看见以后，却也不多加想问，继而道：“嗯。你好身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随即便摸摸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亲切，心下放心不少。生怕为了这无厘头的事情而伤害了这姐妹之情。

    罢了，倒也不关如何。

    夜深了，看着凄美的月，倒也渐渐入睡了。

    来日还有多少风雨，一并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