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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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报演出上,陆笑参与的话剧是个群戏,谈不上特别出彩,准确地说是每个角色都差不多。戏中的每个角色都被赋予了一种特定的情绪,嫉妒、抑郁、孤独、乐观、随性、纯真。
    陆笑被摊派到的角色是纯真。虽然心里有很多阴暗面,但是陆笑看起来的确是纯真的最佳代名词。非要说出个原因的话,大概是长得太干净了吧,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有些弯,让人觉得没有心机。简单来说,就是扮猪吃老虎的绝佳人选。
    汇报演出结束后,陆笑就觉得自己搞砸了,因为太过紧张,他连排演时一半的水准都没有发挥出来,中间一度还忘词,幸亏饰演随性的同学临场反应快,才替他化解了尴尬。
    随性的扮演者叫肖晓,陆笑记得有一次某位同学喊“阿晓”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喊他,因为慕连城也会喊他“阿笑”,所以就闹了那样的乌龙。因为这样的巧合,加上肖晓又帮了他,而且两人还住同一个宿舍,陆笑在心里不由得跟肖晓亲近起来。
    在陆笑眼里,肖晓才是真正的性别意味不明显。肖晓的眼睛有些吊梢,但不是特别明显,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又不会特色地具有攻击性。另外肖晓的皮肤也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白净,算是十足的花样美男,又不会过分奶油。女娲在捏泥人的时候,初衷是希望每个人都拥有无可挑剔的美貌,但是手工操作的话难免有误差,有些误差大,有些误差小,但总有那么几个刚刚好。陆笑觉得,肖晓就是被捏地刚刚好的一个。
    虽然陆笑表现欠佳,但钱导最后还是选了他和肖晓试镜,这让陆笑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是兴奋。虽然只是类似进入第二轮面试,陆笑却像自己最终被录取一般开始幻想起来。最终被选上,一炮而红……陆笑不禁有些飘飘然,开始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被通知试镜后,陆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慕连城,他打算最终成功之后再告诉对方,因为如果没有最终的一锤定音,所有的铺垫都没有意义。但慕连城还是很快知道了,毕竟谭颜的消息比陆笑还快。
    早知如此,陆笑郁闷地想,还不如自己说来得有意义!
    慕连城自然是开心地恭喜陆笑,顺表抱怨了一两句“这么大的好消息都不告诉好哥们儿”之类的。
    有你那万能的女友在,还用我告诉吗?!陆笑在回这一句的时候,想到了更多。谭颜的交际能力让她能打听到很多内幕,陆笑忍不住想,谭颜会不会知道一些钱导的偏向?虽然钱导挑了他跟肖晓试镜——据说还有通过其他途径挑选的两个新人,这四个人虽然都获得了试镜的机会,但钱导多少会有偏爱吧?即使钱导对四个人不偏不倚,但能了解点其它信息也好,比如钱导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样试镜的时候也能对症下药。打有准备的仗,总好过没头苍蝇一样误打误撞。
    陆笑一边做着这种盘算,一边向慕连城问起他跟谭颜的近况。
    “她最近迷上打高尔夫了。”慕连城用欣喜的口吻答道。
    陆笑的第一反应是:谭颜哪来的钱?!该不会是从慕连城这只羔羊身上宰的吧?!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愿打愿挨你情我愿的事儿,而且这种情况下也不宜说谭颜的坏话。更深层次的,陆笑心里还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看慕连城那顺风顺水的人生,遭遇第一次挫折——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陆笑努力想把它压下去,可它依然不屈不挠地冒出来。
    “打得比我还勤……”慕连城兀自津津有味地说着,陆笑忍不住觉得高智商的慕连城搞不好在情商上是个白痴!
    隔天在课上遇到谭颜的陆笑,就以“听说你最近迷上高尔夫”为话题,找谭颜攀谈起来。对着谭颜,陆笑会觉得有些发悚,可能是因为在某些方面,陆笑跟谭颜是同一类人,所以会有被对方看穿的感觉。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掩盖内心的丑陋,但对方更深谙此道,自然能轻易就拆穿。所以陆笑向来不会主动找谭颜聊天。以谭颜的观察力,肯定早注意到了。
    即使如此,陆笑还是硬着头皮上的主要原因,是他真地太重视这次机会了。
    “你不是拍过各种硬照吗?多给钱导看看。”谭颜提出自己的意见。
    凭心而论,陆笑觉得自己那些照片都不入流,上不了台面。都是一些三流杂志、广告,而且拍摄技术也实在不咋地。因此他对谭颜的意见持保留态度。
    不巧不成书,当天肖晓也向他做出了同样的提议。
    “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资源,肯定早用上了!”
    在陆笑还犹疑不决的时候,肖晓主动请缨:“我帮你去递!”
    “怎么递?”
    “山人自有妙计!”肖晓神秘兮兮地冲陆笑眨着一只眼。
    并没有特别的深交、还是竞争对手,肖晓却要帮到这个份上,陆笑并不是一点都不疑心。肖晓说“我们要共同对外,让这个角色最终花落我们当中的一个,总之不能便宜了外人”!
    肖晓的言辞和态度是那么光明磊落,让疑心的陆笑觉得自愧不如。
    “咱俩当中的谁万一走狗屎运红了,好歹能帮衬下对方。”光明磊落地把自私的想法也大白于天下,会奇迹般地让人特别信服。至少陆笑很信服。
    但是,“宁愿将机会拱手让给毫不相干的人、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平步青云、从而把自己衬托地无比凄惨”这种人心,身在其中的陆笑却是很久之后才明白的。
    钱导最后选了肖晓。陆笑虽然心有不甘,却也觉得肖晓的确比他更适合这个角色。时候虽然着实失落了一阵,但很快就重新振作了。究其原因的话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比他更悲惨的人:慕连城。
    慕连城被谭颜甩掉的速度比陆笑想地还要快些,虽然一开始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看客心态,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又只觉得慕连城可怜。原来慕连城只是谭颜的踏脚板而已,谭颜跟着他一起打高尔夫,打着打着就进别的洞去了。谭颜这次直接进了某个富一代的洞,比起“虽然有钱、但要等到老爸归西之后才能掌握实权”的遥遥无期,实打实的利益似乎更加牢靠。搞不好谭颜一开始找慕连城,就是打算混个高尔夫会员资质让她有机会钓大鱼。这么一想的话,陆笑觉得慕连城又更加可怜了一些。
    可悲的是,只有慕连城遭遇不幸的时候,陆笑才能真正放下对慕连城的偏见,全心全意地向慕连城奉献友情的所有美好面,豪气云天的情愫一下被激发出来。那天晚上他俩都喝醉了,陆笑隐约记得自己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像是就看不惯慕连城虚伪的教养之类的,说着说着就气愤起来,连“衣冠禽兽”这种压根儿没证据的词都搬出来了。后来又开始剖析他自己,尽是缺点,完了就问慕连城,为什么要跟他性格这么差劲的人交朋友之类的。
    慕连城想了想,回答地有些模棱两可,说是因为陆笑看起来比较排外吧,这样的性格不容易有很多挚友,自己就可以独占这个好朋友,说了些朋友之间也会嫉妒也有独占欲之类的话。
    陆笑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两个人就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就是忍不住笑,笑着笑着,把心里的难过都给笑了出来。慕连城有没有哭陆笑记不得了,反正陆笑记得自己哭了,稀里哗啦的。虽然酒精泪水让他头昏脑胀的,但陆笑还是清楚听到了慕连城的那句话,那句话慕连城说得特别诚恳,而陆笑那时候也坚信不疑。
    “陆笑,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那个时候,陆笑觉得即使那个角色最终花落肖晓又怎样!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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