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陈暮走出长生殿，站在清晨的阳光下，觉得刺眼，他已有三日未见阳光了。
    他此刻心里只有关明。三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心里牵挂着关明。他不顾疲惫和疼痛，立即向宫外走去。
    长生殿内，龙泽轻砸一口淡茶。陈暮冷淡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印在心底。
    陈暮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关明的住址。
    一天清晨，他来到关明家门口，轻轻叩门。开门的是个美丽而温柔的女子，看见他，显然有些吃惊。
    “夫人，我找关明。”
    “您是？”
    “我叫陈暮。”
    “陈将军？”女子想起关明随军出征前说起过领军的将军，表情更加吃惊地问道。
    “是。”陈暮有些无力地微笑道。悲哀地想自己现在恐怕担不起“将军”这个称号了。
    “请进。”女子赶忙将他让进来。
    陈暮跟着女子走进一个房间，看见关明正坐在床上，背后小心地垫着枕头，脸色苍白，颊上有因失血而显出的微红色。他看见陈暮，先是一惊，而后冲他温和地笑起来。干净而纯粹的眼神投射过来，仿佛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让陈暮的心猛地一紧。
    李灵鸢去厨房倒茶去了。他走到关明的床前，坐下，冲他笑：“疼吗？”
    “不疼。”关明笑着摇摇头。也不问为什么恒武帝要打他，也不问陈暮这三天为什么不来看他，只是那样笑着。
    “明，等你好了，我带你离开吧。”陈暮握上关明放在被外面的手。
    “去哪里？”
    “南陵，好吗？那里山清水美，我们离开这儿，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好，等我问过母亲。”
    “好。”
    这时，李灵鸢端着茶走了进来，眼睛轻瞟到陈暮握着关明的手上，说道：“将军用茶。”
    “谢伯母。”陈暮站起，接过李灵鸢递过的茶。
    陈暮回到将军府，站在他吻关明的后花园，吹着风。
    “哥，你三日未归，宫里说皇上与你共商国事，没事吧？”亮银不知何时走到陈暮的身边。
    “没事。”陈暮看着义弟，依旧是一身黑衣，几根乌丝垂到额前，眼睛黑白分明。“娘还好吗？”
    “七宣在照顾，好多了。只是每日仍是落泪。”
    “你跟七宣呢，怎么样？”陈暮很感激义弟和莫七宣对母亲的照顾，甚至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做得还好，于是开口问他们的亲事。
    亮银蓦地脸红，良久，说道：“莫丞相仍是不同意，他想七宣嫁给狄将军。”
    “那狄将军呢？可有意向？”
    “同以前一样，看见莫丞相都躲着走。”又看一眼陈暮憔悴的脸，说到：“哥，你和那个关明……”他没有说完，只是说到一半以询问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义兄。
    “你怎么知道？”陈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上次，在这儿，我看见哥和他。”亮银说着笑笑，道：“别担心，哥，我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只是……你要怎么跟娘说呢？”
    “我打算过一阵等娘身体好一些再告诉娘，我想带他去南陵不再回来了。”陈暮手抚上面前一个打了花苞的桃树枝桠。
    “哥要辞官？”
    “嗯，我累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打杀的。”
    “也好。”亮银点头说道，也将眼睛看向陈暮手里的桃花花苞。
    “亮银，爹的衣钵，就由你来继承了。可要努力啊，不然可娶不到七宣。”陈暮强打精神，尽力轻松地说着，脸上带着真正的笑容。
    亮银也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是。”